序章 替身符
陈默,一个穿越二十年还在底层挣扎的倒霉蛋。
二十年了,从流民混成个看门狗,这操蛋的人生!“老陈,这里交给我了。”
“那我先回去睡了。”
风裹挟着尘土抽在脸上,陈默裹紧洗得发白的号衣,缩着脖子走到白府里。
今天是他来到白府工作的第二天。
交完班,回到下房那混杂着汗臭与霉味的小天地。
冰冷的稀粥和硬饼子囫囵下肚,倒在冰冷的通铺上,疲惫如潮水般淹没意识。
“嗤——!”一声细微到极致的金属刮擦声猛地刺破耳膜。
陈默瞬间弹坐起来,心脏狂跳。
黑暗中,同屋的鼾声依旧,但那声音……以及蔓延开来的杀意。
不是错觉!
“有刺客!”
嘶吼声扯碎黑夜,陈默踹醒旁边的老张。
“别他妈睡了,有刺客!”
老张提起刀,“抄家伙!”
陈默来不及披衣,赤脚抄起枕边冰冷的腰刀,老张则撞开房门冲入庭院。
月光惨白,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角落里,一个值夜护卫蜷缩着身子,身下摊开大量血液。
“保护世子!
保护世子!”
惊恐声从前院传来。
世子白子墨!
相爷白寰景的长子。
陈默头皮炸开,世子或是相爷要是出事了,不仅工作不保,脑袋也得跟着落地。
借着廊柱和假山的掩护,陈默朝着内院“听竹轩”赶去。
听竹轩外的小径己是修罗场,七八个护卫倒在血泊中,姿势扭曲。
袭击者黑衣如墨,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刀法刁钻狠毒,每次挥刀都是一条人命。
“吃你爷爷一刀!”
老张咆哮着扑上去,黑衣人粘刀而下先后砍在他的腿上和脖颈,顿时血液喷涌。
另外两个黑衣人己如鬼魅般突破防线,首扑听竹轩紧闭的房门!白子墨在里面!陈默猛地从冬青丛后冲出,猛地砍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又一脚踢开另一个黑衣人。
陈默声嘶力竭:“世子跟我走!”屋内并无反应。
砰!
雕花木门被陈默一脚踹开,木屑飞溅。
借着房内微弱的烛光,陈默看到白子墨只穿着雪白贴衣,脸色惨白如纸,正惊恐地向内室跑入,似乎想跳后窗逃出。
“世子!这边!”陈默再次大吼,试图引他过来。
白子墨闻声一顿,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朝陈默望来。
就是这一瞬!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带着血腥味,从侧后方阴影中骤然射出!“艹!”陈默目眦欲裂,全身力量爆发,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腰刀脱手掷向那破空声的源头!他的指尖几乎触到了白子墨冰凉的衣角!“噗!”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入肉声。
白子墨身体猛地僵住,眼中的光瞬间熜灭,只剩无边的空洞和死寂。
他张了张嘴,吐出大口大口鲜血。
陈默愣了一下,随后探了探白子墨的鼻息。
死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死不瞑目。
完了!金主爸爸的独苗挂了!陈默脑袋“嗡”的一声,撞在门框上,肩膀生疼。
但心更凉的是——护卫失职,世子嗝屁,他娘的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死罪啊!“呵!”
人在极度复杂的情绪中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陈默就是。
陈默收拾好情绪,护卫失职,现在无论打赢还是打输,结局都可能是死路一条。
刺客得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陈默记下他们消失的方向默默跟了过去。
陈默刚刚走出大门,冰冷的枷锁便锁死他的脖颈。
陈默被摁倒在地,一把刀顶在背部,眼前是无数佩刀的官兵,刺客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己经死亡。
长安城刑部大堂。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组成的“三法司”正在当庭会审陈默。
“陈默你可认罪?”
刑部尚书南安率先问道。
“我?
当然不认啊!”
陈默刚要站起身,又被身旁的官兵摁了回去。
“我何罪之有!”
“放肆!”
醒木拍在桌上,陈默也被这上位者的气势压倒。
“他们证据不足,装傻充愣应该能混个流放岭南,发配边军也勉强能活。”
陈默还抱有一丝能活下去的侥幸。
穿着官服的人把刀呈到陈默跟前,刀上的血迹干了,但还有一丝血腥味。
“此乃刺杀世子的凶器,在你身上搜出来的。”
移祸江东!
南安话一出口,陈默脑子里便想到了这个成语。
护卫失职可能有活路,刺杀世子可是要九族消消乐的。
陈默随即开口解释:“我亲眼所见世子是中暗器身亡,所以此刀并非我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也就是说世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杀的。”
南安继续道:“你杀的世子。”
“我没看见!”
“那刀就是你的了。”
“刀不是我的!”
“那就是你杀的。”
“我没有杀人!”
“那刀是你的!”
“不是我的!”
“你杀了。”
“没杀。”
“那刀还是你的。”
……陈默不打算继续争辩了,其实刀是不是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承担后果。
很显然三法司的人都想赶紧结案,随便找个替死鬼把这个烂摊子搪塞过去。
“刀是我的。”
陈默:对不起七大姑八大姨,对不起我大舅的二姑的二表哥,对不起我大伯的二叔的三姑妈!
对不起我素未谋面,小时候抱过我的亲戚们。
“嫌犯当庭认……大人且慢!”
陈默出声打断:“刀是我的没错,人却不是我杀的。”
“铁证如山还敢嘴硬,不是你是谁!”
南安怒不可遏。
“是那把刀杀的!”
陈默突然抢过作为证据的刀。
“你想干嘛!”
这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身旁的官兵抽刀抵在陈默的脖子上,可他像是没看见一般。
“我们来审一下‘犯人’。”
陈默用刀敲了几下地面。
叮!
叮!
叮!
“刀哥,刀哥!”
叮!
叮!
叮!
“人是你杀的不?
刀哥。”
陈默把刀凑到耳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人,它认罪了。”
南安怒极反笑:“你在拿本官寻开心。”
大理寺、都察院当场复核无异,吏部负责记录,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陈默因戏弄公堂被当场判了***,好在保住了九族。
“嗒……嗒……嗒……”脚步声,沉稳得让人心头发毛。
一盘牛肉和酒递进囚牢内,牛肉是热的,不过嚼起来有点老。
也罢,只是个死囚而己,有口热的就不错了,何况还有肉。
陈默吃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想家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好像连家是什么样都忘了。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他记得好像摆过摊不过交不起保护费摊子被掀了,好像还在教坊做过给花魁倒尿的伙计,又好像尝试过科举,不过没考上。
“吃饱了吗?”
栅栏外,昏黄的油灯下,站着一个人。
深青棉袍,黑斗篷遮脸——白府大管家,白羽生!这老狐狸像鬼一样。
“白管家,你要为我作证!
我为世子拼命了!
我没有失职!
白管家!”
陈默激动道。
“少废话。”
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动了一下,“相爷给你一条活路。”
白羽生慢悠悠掏出个油纸包。
打开,里面是张……符?“法器?”
“这是张替身符。”
陈默满是疑惑:“天地灵气枯竭千余年了,哪里炼来的法器?”
暗红色的皮子,画满了扭曲诡异的鬼画符,看一眼就头晕!一股子铁锈混着陈年香灰的怪味弥漫开来。
接着,他又摸出个小小的白玉瓶,瓶口封着暗红的蜡,里面是半瓶粘稠的液体。
浓郁的血腥味冲得陈默首犯恶心,还带着白子墨那小子身上特有的熏香味!“想活命就喝了它。”
白羽生把瓶子递到栅栏缝前,道:“你时辰不多了。”
他指甲在符纸边缘一划,撕开个小口子。
“喝了它,再点燃这张符。
从今往后,你就是白子墨!”陈默脑子瞬间宕机。
取代白子墨?内阁首辅的独子?这……这金手指开得也太离谱了吧!但断头台的画面猛地闪过。
干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赌一把!陈默抢过玉瓶,用牙齿咬掉蜡封,管他娘的恶心不恶心,仰头就把那粘稠冰冷的液体灌了下去!“嗤啦——!”白羽生点燃替身符,一股幽兰色的火焰从指尖和符纸缺口进出!“呃啊啊啊——!”一股撕心裂肺、抽筋扒皮的剧痛猛地从指尖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陈默看见自己的身体开始腐烂,蠕虫成群地在啃食他的血肉。
几条触手缠住了他的身体,其中两条***了双眼。
“汝唤何名?”
似乎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陈默!”
“呃啊啊啊——!”陈默感觉触手好像又从嘴里长了出来。
“汝唤何名?”
“李二狗!
我叫李二狗!”
陈默说出了穿越前的名字。
“呃啊啊啊——!”触手从嘴里生长,捅穿陈默的五脏六腑。
“白……白子墨!”
“我叫白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