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第一天,美女总监把我叫进办公室,将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在我脚边:你,
就是那个靠关系进来的实习生?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片。我不管你爸是谁,
在我的地盘,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从今天起,你的工作就是订咖啡和复印,
敢碰任何项目文件,我立马让你滚蛋。她身后的团队精英们,清一色的常春藤背景,
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其中一个甚至拿出手机,悄悄开了直播,
标题是:围观空降关系户,如何被我们总监第一天就虐哭。闻言,我没说话,
低头看了看裤脚上溅到的咖啡渍——那是我爸最喜欢的意大利手工定制品牌Kiton西裤。
我爸?哪个爸?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个只是让我来体验生活的董事长亲爹,
什么时候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位嚣张跋扈的顶头上司?01我的名字叫夏天。在盛夏七月,
我像一滴无声的融水,汇入了创世资本这条由冰冷的玻璃、钢铁与金钱构成的河流。
我的学校,一所你可能从未听说过的财经大学,这个名字印在我的临时工牌上,
像一件洗旧了的棉布衫,尴尬地混在一堆高定丝绸里。而我的直属上司,投资总监林薇,
就是这条河流中最湍急、最亮丽、也最冰冷的一道风景。她二十八岁,
永远穿着剪裁精准到毫米的Ar***ni套装,
踩着能敲碎人自尊的Jimmy Choo高跟鞋。
她的履历是所有金融学子的朝圣范本——沃顿商学院MBA,高盛背景,
二十七岁主导了一次震惊业界的跨国并购。她的美丽与她的才华一样,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而我,是她的助理。一个在她看来,连存在本身都很多余的助理。
我们之间那座名为职场关系的冰山,在第一周就撞上了名为咖啡的暗礁,撞得粉碎。手冲,
耶加雪菲,水温92度,闷蒸30秒,注水到225克收手,总时长不超过2分10秒。
她头也不抬地发布指令,目光死死锁定在彭博终端上那片血红色的数据海洋里,
送到我桌上时,杯温必须在85度。懂了?懂,懂了。我像个即将奔赴考场的士兵,
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悲壮。我用手机秒表卡着时间,用食品温度计测量着水温,
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丝气流都会影响这杯神圣的液体。那两分十秒,
比我大学四年的任何一场期末考都要漫长。最终,当温度计显示85.1度时,
我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这杯堪称艺术品的咖啡,像捧着炸弹一样,送到了她的桌上。
林总监,您的咖啡。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伸出那只戴着卡地亚手镯的纤细手腕,
用食指的指腹,轻轻碰了一下白瓷杯壁。一秒。两秒。然后,
那根手指就像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来。烫了。两个字,没有丝毫情绪,却像一把冰锥,
瞬间刺穿了整个十八层办公室的宁静。所有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我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辩解:不可能,我量过的,正好85度。她终于抬起了头。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她没有看我,
而是看着那杯咖啡,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比手术刀还锋利的嘲讽。夏天,
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竖起的耳朵里,在沃顿,
我的第一课学的是标准。你的标准,和我的标准,不一样。我的标准,叫做完美。而你的,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像X光一样落在我身上,从头到脚,审视着一件有瑕疵的商品,
叫做差不多。02她优雅地站起身,端起那杯我耗尽心血的咖啡,踩着高跟鞋,
一步一步走到我的工位旁。全公司的人都抬起了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然后,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杯滚烫的咖啡,缓缓地、一滴不剩地倒进了我脚边的垃圾桶里。
褐色的液体,溅湿了我的裤脚,那灼热的触感,远不及我脸上烧起来的万分之一。
再去冲一杯。她说完,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留给我一个冷漠高傲的背影,
和一整个办公室的死寂。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被当众剥光了衣服的小丑。那一刻,
我感觉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否定的、深入骨髓的自我怀疑。也许,我真的不行?
也许,我这种普通学校出来的学生,连一杯咖啡都做不到所谓的完美?
这是她对我进行的第一次精神凌迟。没有咆哮,没有怒骂,
她只是用一种极其随意、甚至带着一丝美感的姿态,将你不行这颗致命的种子,
轻轻地埋进了我的心里。我低着头,像个战败的俘虏,默默地回到茶水间。从那天起,
夏天这个名字消失了。我成了创世资本十八楼著名的咖啡师、复印机管理员
和外卖侠。我负责所有人的咖啡、午餐、快递,以及堆积如山、永远也复印不完的文件。
林薇再也没有让我碰过任何与项目核心相关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小数点。
她甚至会在开部门会议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说:夏天,
你去楼下新开的那家甜品店给我们买点泡芙,这里的讨论,你听不懂,
对你来说太浪费时间了。我信奉沟通与付出,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把这些杂活做到极致,
总有一天她会看到我的努力和价值。
的口味偏好、过敏源都记在心里;我把每一份文件都按照项目、日期、版本整理得井井有条,
连强迫症看了都会流泪。我像一只努力筑巢的工蚁,试图用我的勤奋,
去填平我们之间那道名为出身的鸿沟。我把自己低到尘埃里,以为这样就能开出花来。
但我不知道,在某些人眼里,尘埃,唯一的价值就是被踩在脚下。那天,
她让我复印一份长达三百页的紧急文件,要求半小时内完成。我一路狂奔到文印室,
却发现唯一一台高速打印机坏了。我只能用那台老旧的机器,一张一张地手动复印。
当我满头大汗地在最后一秒把文件送到她手上时,她只是随意地翻了翻。重印。她说。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她用涂着血色蔻丹的指甲,捻起其中一页,
指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比头发丝还细的黑点。这里,有瑕疵。
可是这份文件急着要……我的文件里,不允许有瑕疵。她打断我,眼神冰冷,
就像我的团队里,不允许有废物一样。那晚,我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
听着复印机单调的嗡鸣,错过了公司唯一一次欢迎新人的团建。
隔壁的会议室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而我,像个被遗忘的幽灵。
一个叫李哲的同事端着杯酒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是我们组的老人,名校毕业,
总是对我笑脸相迎。别太在意,他递给我一罐啤酒,林总监就那样,对事不对人。
她以前……好像被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男友伤得很深,所以可能对……你懂的,有点偏见。
我接过啤酒,心里涌起一丝暖流。原来是这样。我甚至开始为她的刻薄寻找理由,
愚蠢地认为只要我做得更好,就能改变她的偏见。我感激地看着李哲,
却没看到他转身时,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混合着同情与轻蔑的复杂笑容。
他给我的不是安慰,是更精致的毒药。他让我以为冰山有融化的可能,却没告诉我,
那座冰山,只想让我沉没。03生活在压抑的平静中滑行。
我每天在咖啡香和打印机墨水的味道中穿梭,
林薇则继续在她那片由数据和金钱构成的战场上厮杀。直到奇美拉项目的出现,
这头吞噬了公司所有精力的巨兽,将我们之间虚假的平静彻底撕碎。奇美拉,
一个针对欧洲一家老牌半导体公司的并购项目,标的巨大,
关系到创世资本未来五年的战略布局。但谈判陷入了僵局,
对方的CEO是个极其强硬的德国人,对我们的报价和方案嗤之以鼻,
称之为毫无想象力的傲慢。林薇作为项目负责人,已经连续三个月无功而返。
她办公室的灯,几乎没有在午夜前熄灭过。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狮子,美丽,骄傲,
也无比暴躁。整个部门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连呼吸都怕发出声音。而我,在这场风暴中,
依旧只能复印着一份又一份的尽职调查报告。那些报告堆起来比我还高,
我成了全公司最了解奇美拉项目细节的人——虽然是以一种最边缘、最可笑的方式。
就在一个我整理文件的深夜,当所有人都已离去,只剩下我和整栋大楼的死寂时,
我发现了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在那家德国公司厚达上千页的专利文件附录里,
有一项不起眼的环境技术专利,三年前被授权给了他们旗下一个濒临破产的子公司。
这份文件,我复印过不下十次,每一次,它都被归类在无价值资产里。但这一次,
我脑中一道闪电划过。我凭着自己对市场的敏感,或者说,一种野兽般的直觉,立刻意识到,
这项技术,完美契合了中国最新出台的新能源政策!它本身在欧洲可能不值钱,
但在中国市场的政策加持下,它的潜在价值,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天文数字。
而这个子公司的估值,在林薇提交的、被德国人鄙夷为毫无想象力的并购方案里,
几乎为零。那个瞬间,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然后猛地敲响了战鼓。我意识到,
这不只是一个被忽略的细节,这是打开僵局的钥匙!这是破城的特洛伊木马!
我们可以通过收购这家子公司,曲线撬动整个并购!我疯了。
我像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人突然发现了绿洲,像一个赌徒押上了自己全部的命运。
我花了一整个星期,白天做着任劳任怨的杂活,晚上则通宵达旦地查资料、建模型、写报告。
***和尼古丁是我唯一的燃料,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极度亢奋的大脑。
我将这份长达五十页的B计划,命名为点火器。当我敲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没有丝毫疲惫,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呐喊的兴奋。
我看着这份报告,就像看着我的孩子,我的勋章,我的宣战书。
我捧着这份足以改变战局的报告,像捧着我的赤子之心,在那个清晨,第一次没有敲门,
就推开了林薇的办公室。她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脸上满是疲惫和不耐烦。
看到我闯进来,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规矩呢?林总监,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将报告递过去,关于奇美拉项目,
我有一个全新的想法,您看一下,这可能会是我们的突破口!04她狐疑地接过报告,
那表情就像在接过什么脏东西。她随意地翻了几页,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漫不经心,
慢慢变得凝重,然后,一种被冒犯的、极度的愤怒,像乌云一样笼罩了她的脸。异想天开。
她冷冷地吐出四个字。然后,当着我的面,
她将我耗费了无数心血、寄托了我所有希望的报告,一页、一页地,极其缓慢地,
撕成了碎片。纸屑像一场绝望的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我脚边,埋葬了我所有的热情和天真。
夏天,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捅进我的心脏,
一个实习生,也敢教我做事?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我们整个团队,
几十个常春藤毕业的精英,都是瞎子,就你一个人长了眼睛?你的第三流大学,
除了教你做白日梦,还教了你什么?啊?她将最后一点纸屑,轻蔑地扔进垃圾桶,
就像处理掉那杯被她判定为不完美的咖啡一样。做好你该做的事。
你的工作是订咖啡和复印,不是在这里妄图一步登天。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终于明白,她撕掉的不是我的报告,
而是我内心深处对这个行业、对她、对所有规则最后的一丝幻想和尊重。
她的问题从来不在于专业,而在于那深入骨髓的、不容挑战的傲慢。
她不允许一个她眼中的书呆子、废物,触碰到她的权威,哪怕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