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晴钻出帐篷时,雨势己经减弱为蒙蒙细雨。
她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
丛林在雨水冲刷后焕发出惊人的生命力——蕨类植物舒展着嫩绿的叶片,树蛙在积水的树洞中鸣叫,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
雨晴检查了一下昨晚匆忙搭建的防水布,幸好设备都没淋湿。
她取出相机,决定趁早晨光线柔和时再去碰碰运气。
昨天的红冠犀鸟虽然没拍到,但偷猎者的照片或许真如程野所说,能派上用场。
她沿着昨天的小径往回走,地面湿滑,必须格外小心。
雨晴正专注地看着脚下,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抬头一看,一只小猴子正蹲在树枝上好奇地打量她。
"嘿,小家伙。
"雨晴微笑着举起相机。
猴子似乎对镜头很感兴趣,不仅没跑开,反而做了个鬼脸。
雨晴忍不住笑出声,按下快门。
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树冠中似乎有什么人造结构。
雨晴眯起眼睛,调整角度——一座隐藏在茂密枝叶中的树屋若隐若现。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父亲的研究笔记中曾提到过一座建在望天树上的观测站,但二十年来从未有人发现过它的确切位置。
心跳加速,雨晴小心翼翼地朝那个方向移动。
随着距离拉近,树屋的轮廓逐渐清晰——它建在三棵大树之间,离地面约十五米高,主体结构看起来依然完好。
雨晴绕着大树转了一圈,发现了一架用藤蔓和木板制成的简易梯子。
梯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似乎还能用。
她犹豫了一下,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开始攀爬。
梯子比想象中稳固,但爬到一半时,一块木板突然断裂。
雨晴惊叫一声,幸好及时抓住了上方的藤蔓。
她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
终于爬到平台时,雨晴的双臂己经酸得发抖。
她翻身上了树屋的平台,惊讶地发现门只是虚掩着。
轻轻一推,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门开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室内,形成斑驳的光影。
树屋内部比外观看起来宽敞,约有二十平方米。
一张简易的木桌靠在窗边,上面散落着一些纸张和工具;角落里有个用树枝搭成的床架,上面铺着干草和一块褪色的毯子;墙上钉着几张己经泛黄的手绘地图。
最引人注目的是屋子中央悬挂的各种标本——鸟类、昆虫、植物,都被精心保存并分类标注。
雨晴走近观察,发现标签上的字迹工整有力,日期显示这些都是近两年的收集。
"这不是父亲的树屋..."她有些失望,但随即又兴奋起来,"这是程野的基地!
"她忍不住开始翻看桌上的笔记。
大部分是动植物的观察记录,还有一些手绘的雨林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红圈。
正当她拿起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擅闯私人领地可不是好习惯,摄影师小姐。
"雨晴吓得差点把笔记本掉在地上。
转身看到程野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浑身湿透,显然刚从雨中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挣扎的野兔。
"我...我只是..."雨晴结结巴巴地说,"我看到了树屋,太好奇了..."程野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笔记本:"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研究成果,没经过允许不能碰。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雨晴注意到他右手臂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己经凝固了,但看起来很深。
"你受伤了。
"她下意识地说。
程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个:"没什么,追偷猎者时被树枝划的。
""需要处理一下。
"雨晴从背包里掏出简易医疗包,"我带了消毒水和纱布。
"程野警惕地看着她:"为什么帮我?
"雨晴耸耸肩:"职业习惯。
野生动物摄影师经常要处理各种伤口。
"她顿了顿,"而且...我昨天态度不太好,抱歉。
"程野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站着没动。
雨晴叹了口气,把医疗包放在桌上:"随你便吧。
不过伤口感染在雨林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程野叫住:"等等。
"雨晴回头,看到他己经坐在桌边,自己拆开了简易包扎。
"既然你坚持..."他语气生硬,但眼神己经没那么敌对了。
雨晴忍住笑意,走回去帮他清理伤口。
近距离观察,她发现程野的睫毛意外地长,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他的手掌粗糙有力,指关节上有许多细小的疤痕,一看就是常年与自然打交道的人。
"你是生物学家?
"雨晴一边涂药一边问。
"生态学家。
"程野纠正道,"研究雨林生态系统五年了。
""一个人住在这里?
""大部分时间。
"程野简短地回答,然后反问道,"你呢?
真的只是来拍鸟?
"雨晴的手停顿了一下:"主要是为了红冠犀鸟。
它们越来越稀少了。
"她没有提及父亲的事。
程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保留,但没再追问。
包扎完毕,程野活动了一下手臂:"谢谢。
"他站起身,明显是在暗示她该走了。
雨晴识趣地收拾医疗包,但在离开前,她忍不住问:"那些偷猎者...你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程野的眼神变得锐利:"最近越来越频繁。
有人在背后组织。
"他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指着几个红圈,"这些是他们的活动区域。
"雨晴凑近看,突然注意到地图边缘有一个用铅笔标记的小叉。
那个位置不在常规巡逻路线上,但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里是什么?
"她指着那个标记问。
程野的表情变得微妙:"一个传说。
"他顿了顿,"当地人称之为药神花园,据说生长着一种能治百病的植物。
"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父亲的研究笔记中也提到过类似的传说。
"你相信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
程野耸耸肩:"科学工作者只相信证据。
不过..."他看向窗外,"雨林里确实还有很多未被发现的物种。
"雨晴正想再问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几声尖锐的鸟叫。
程野的脸色瞬间变了。
"又是他们。
"他抓起猎刀和一个小包,"你最好回营地,锁好帐篷。
""等等!
"雨晴拦住他,"我可以帮忙。
我有偷猎者的照片,还有卫星电话可以联系当局。
"程野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跟紧我,别乱跑。
"两人迅速下了树屋,朝着枪声的方向潜行。
雨晴跟在程野身后,惊讶于他在丛林中移动的敏捷和安静,仿佛与这片雨林融为一体。
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偶然的树屋发现,将彻底改变她此行的意义。
而那个关于"药神花园"的传说,与她父亲二十年前的失踪,有着比她想象中更深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