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人……倒是挺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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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同学,醒醒。”

轻柔的女声像一缕微风拂过耳畔。

听澜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恍恍惚惚睁开了双眼,透出几分刚被叫醒懵懂的茫然。

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大脑空白了几秒,才迟钝地想起自己身处何地,以及她还没领的军训服。

“谢谢你啊同学。”

她慌忙道谢,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冲去领取点,生怕去晚了又要排长队。

然而,身体刚一动,手肘就碰到了旁边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硬邦邦的东西。

听澜的动作瞬间僵住,疑惑地低头看去。

一套崭新的军训服安静地躺在她身侧。

墨绿色的布料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叠得棱角分明,一丝不苟。

听澜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她纤细的手指抚过衣服上细密的纹路,真实的触感证实这不是幻觉。

她彻底懵了,困倦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

她又使劲眨了眨。

不是吧?

困出幻觉了?

天上掉馅饼了?

还是哪位好心的田螺姑娘下凡普渡众生来了?

难不成是叫我的这个妹子帮我领的?

"同学,这是你帮我领的吗?

"她仰起脸,嘴角漾开一抹浅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姓听呀?

""不是我哦。

"女生摇摇头,"是陆同学帮你领的。

至于你的名字嘛……"她俏皮地眨眨眼,"校门口柱子上挂着呢,全校谁不认识呀?

"听澜一怔,"陆、陆同学?

"她小声重复着,耳尖腾地烧起来。

是那个被她暗戳戳评“勉强没被衬得黯然失色”的男生吗?

想起今早那番评头论足,她突然臊得慌。

"就是柱子上照片挨着你的那个男生呀,陆闻时。

"女生笑道,"我看他帮你领衣服,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呢。”

"啊,不...…"听澜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军训服的边角。

她低头端详手中的衣物。

布料散发着崭新的气息,每一道折痕都透着严谨。

这个人...…倒是挺讲究。

“听同学,你在哪个班啊?”

"我在一班。

"听澜回过神来,眉眼弯成月牙,"对了,叫我听澜就好。

你呢?

""余幼笙。

"女生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风,裹着廊下蝉鸣的尾音,轻轻挠过听澜耳尖,"真巧,我也在一班。

要一起回去吗?

""好呀!

"听澜抱着衣服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缝里都发出满足的咔哒声。

睡意消散后,整个人都焕发出朝气,连发梢都跳跃着细碎的光斑。

在这个报名的早晨,一场偶然的相遇,一次善意的相助,一个陌生的名字,像一粒种子悄然落入心田,在尚不自知时,己经悄悄生根。

……“报告。”

“快进来吧。”

讲台上传来温和的男声,是高一(1)班的班主任陈伟勇。

听澜和余幼笙赶紧溜回签到时随手占的座位。

“好了,人齐了。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包耳陈,”男人转身,粉笔在黑板上落下利落的字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大家存一下,放假期间数学有难题,欢迎大家来问我。”

“班级是按中考成绩分的,咱们是创新班,高一下选科后会有微调,但大体就是你们这些面孔了。

所以不出意外,未来三年,我都会陪着你们。”

陈伟勇絮絮叨叨地讲着开学注意事项,又强调了附中著名的“十条禁令”,最后话锋一转:“好了,现在我们按照投影上的座位表调整一下位置。

以后我们再定期轮换。”

电子屏幕上正投影着陈伟勇在开学前几天拿到班级名单和成绩表后,马不停蹄,勤勤恳恳,抓耳挠腮安排出来的座位。

听澜虽然成绩拔尖,但属于天赋型选手,跟勤奋刻苦西个字基本不沾边。

当她一眼找到自己名字对应的位置时,心里顿时哀嚎一声,正中间第三排!

传说中的学霸核心区兼老师目光焦点位!

这还让她怎么愉快地摸鱼走神?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一脸“壮士一去兮”的悲壮。

听澜正对着那风水宝地暗自叹气,陈伟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家动作快一点,换好座位我们还要选一下临时班委。”

听澜认命地抱起文具和军训服,正打算慢吞吞地挪过去,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正不疾不徐地走向她正后方的座位,最中间的第西排。

是陆闻时。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柔软的发顶跳跃。

他侧身入座,神情是一贯的平静温和。

听澜见陆闻时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她在心里默默给他贴了个标签:真·学霸。

听澜蔫头耷脑地走到自己的新位置坐下,果然,一抬头就能和陈伟勇对上眼。

她撇撇嘴,开始百无聊赖地摆弄文具,试图给自己圈出一小块舒适的摸鱼领地。

后座的陆闻时似乎己经整理妥当,她能听见笔尖快速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间或夹杂着极其轻微的、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哒哒声。

她盯着黑板看了两秒,鬼使神差地,微微向后靠了靠,手肘看似无意地轻轻碰了一下后桌的桌沿。

桌身传来极轻微的震动。

几乎是同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带着询问意味的:“嗯?”

声音清越,像羽毛扫过耳膜。

听澜转过身,手臂搭在自己的椅背上,仰起脸看向陆闻时。

他的眼眸在近距离看更加深邃,像含着一汪清潭,正带着些许疑惑看向她。

“咳,”听澜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她扬了扬小巧的下巴,眼底漾起光彩,眉眼弯弯“谢谢你帮我领军训服啊。”

陆闻时似乎愣了一下,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声音温和:“不客气。

刚好顺手。”

“总之,谢了。”

她说完便转身坐好,心里暗自嘀咕:他都不问问我怎么知道是他的?

这时,陈伟勇敲了敲讲台:“好了,安静。

现在我们来选一下临时班委,主要是班长和学委,负责开学初的一些杂事。

大家有自荐或者推荐的吗?”

教室里出现短暂的寂静。

听澜对当班干部毫无兴趣,事多就算了,说不定还会和同学扯七扯八,低头拿出她新买的笔记本,打算开始签售会。

她正想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按动笔,指尖却捞了个空。

咦?

她微微蹙眉,她又摸了摸裤子口袋,却只有她的备用机,她又去仔细翻找了笔袋,还是没有。

那支笔她用了很久,手感极佳,突然不见了,让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还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开学第一天就丢东西,真不吉利。

她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记得是放口袋里了啊,跑哪去了。”

声音很轻,几乎含在喉咙里。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支通体漆黑、款式简洁大方的按动笔,从她肩侧无声地递了过来,精准地悬停在她摊开的笔记本旁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身,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听澜猛地一愣,视线顺着那支笔和那只好看的手,缓缓向上移。

陆闻时不知何时微微前倾了身体,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讲台上,仿佛正在认真听陈伟勇说话,只是那只递笔过来的手,和他微微侧向她的角度,泄露了他的动作。

见她没有立刻接,他的手腕几不可见地又往前送了送,意思再明显不过。

听澜迟疑地接过笔。

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的指节,触感微凉。

笔一入手,她就确定了,这就是她丢的那支,笔尾处那个小小的、她不小心磕碰掉的漆点一模一样!

她彻底懵了,猛地转过头,压低了声音:“我的笔怎么在你这?”

陆闻时这才稍稍偏过头,目光从讲台落到她写满惊诧的脸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像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声音压得低沉,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刚才你靠在墙边睡着的时候,从口袋里滑出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看你睡得沉,怕放回你口袋吵醒你,放旁边又怕被别人拿了,以防万一,我就先收着了,打算哪天遇见你再给你,不过挺巧的,咱俩一个班。”

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听澜心底悄然滋生,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扫过心尖,痒痒的……但她从小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己经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并没有攫住那极其复杂的感觉。

好比她知道是陆闻时帮她领了衣服后,她的内心是有感谢的,但是更多的是“居然有人帮我拿了?

太好了不用排队了!”

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感。

所有情绪最终汇成一句:“谢谢啊。”

“不客气。”

陆闻时淡淡应道,目光己经转回讲台。

听澜握着笔转回身,笔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他指尖的微凉,心跳莫名有些快。

她摇了摇头,甩开那点不自在,开始正式签售。

而她没看见的是,在她转回身后,后座的少年,目光虽仍看着前方,唇角却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春风拂过冰面,留下浅淡却真实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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