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将军府的青石阶上。楚婉看着胸口的剑，鲜血正从卫凛的玄铁剑刃上滴落。

她计算着角度，确保这一剑看似致命，实则偏离心脉三分。“为什么...”她气息微弱，

眼中适时涌出泪水。这戏，她演了两年，今天是最后一幕。卫凛的手在颤抖，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眼中全是崩溃与不可置信。真好笑，楚婉想，

他竟真的对她动了情。她用尽最后力气，将半月玉佩塞入他手中。

这玉佩是他们“定情”信物，卫凛绝不会丢弃。

“卫凛...我以性命...咒你...”她声音破碎，每个字都带着精心计算的颤音，

“每见此玉...如见我...此生此世...永不相忘...”手垂落，她闭上眼睛，

调整呼吸至微不可察。耳畔是卫凛崩溃的嘶吼和匆忙的脚步声。心腹副将赶来，

一切按计划进行：楚婉被当作潜入将军府的敌国细作“处决”，合情合理。没有人知道，

这是凤隐卫“玉鸾”的完美脱身。———三更时分，将军府后院悄无声息地驶出一辆板车，

上面是即将被抛尸乱葬岗的“楚婉”尸体。板车行至半路，忽然林中射出几支弩箭，

押送士兵应声倒地。几个黑影迅速将“尸体”抬走，换上一具早已备好的女尸。十里外，

安全屋内，楚婉睁开眼，胸口剑伤已被妥善包扎。桌前坐着她的上级，凤隐卫指挥使萧默。

“任务完成得很好。”萧默递上一杯温水，“卫凛相信你已死。”楚婉接过水杯，

眼神冷静：“边关布防图已到手，三日前就已送出。”“不愧是我大燕最好的凤隐卫。

”萧默眼中带着欣赏，“两年潜伏，难为你了。”楚婉望向窗外明月，

语气平淡：“为国效力，何难之有。”她从未对卫凛动过心。从两年前的“偶然相救”，

到后来的“倾心相爱”，全是精心设计的戏码。卫凛喜欢素衣女子，

她便终日素衣；卫凛好琴，她便苦练琴艺；卫凛渴望被理解，她便做那个“懂他”的人。

多可笑，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卫将军，竟如此好骗。———一月后，楚婉已回到大燕国都。

她因功晋升，成为凤隐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指挥使。新宅邸内，她对着铜镜，

慢慢梳理长发。镜中人眉眼依旧，却再无楚婉的温婉柔顺，只有玉鸾的冷冽锋利。

侍女送来密报，说卫凛即将迎娶丞相之女。楚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丞相早被大燕收买，

其女实则是另一位凤隐卫。这一步棋，两年前就已布下。“告诉‘红芍’，不必心急，

徐徐图之。”楚婉淡淡道，“我要卫凛一步步失去所有，最后死于绝望。”侍女退下后，

楚婉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半月玉佩——与给卫凛的那枚正好一对。她指腹摩挲着冰凉玉石，

眼中毫无波澜。那玉佩浸过特制毒药，长期佩戴会令人心神不宁，产生幻觉。

卫凛每见一次玉佩，就会更深一分地想起“楚婉”，更深一分地陷入痛苦。这不是诅咒，

是科学。凤隐卫最新研制的毒药，名曰“相思”。———半年后，边关战事起。

楚婉坐在指挥室内，沙盘上插满代表双方兵力的小旗。“卫凛已失兵权。”属下汇报，

“如您所料，新婚妻子‘私通’事发，丞相反目，皇帝疑心，卫凛已被软禁府中。

”楚婉手指轻点沙盘上代表卫凛府邸的位置：“让他逃出来。”属下愕然：“为何？

”“死在牢里，太便宜他了。”楚婉眼神冰冷，“我要他亲眼看着祖国因他而亡。

”她永远记得十年前，卫凛率军攻破她家乡城池，箭雨之下，她父母弟妹皆亡的场景。

那年她十岁，被凤隐卫所救，从此只有一个身份：玉鸾。复仇，是她活着的唯一意义。

———卫凛果然越狱了，在凤隐卫的“帮助”下。楚婉站在城楼上，

看着那个狼狈逃往敌国方向的身影。她精心策划两年，不仅为边关布防图，

更为让卫凛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最后“叛国投敌”。

多完美的报复：让他活着目睹祖国因他提供的布防图而战败，让他背负千古骂名，

让他生不如死。“指挥使，一切就绪。”萧默走到她身边，“三日后总攻。”楚婉点头，

寒风吹起她的长发，如旗帜飘扬。“你说，卫凛此刻在想什么？”萧默忽然问。

楚婉望着远处已成一个小黑点的身影，语气毫无波澜：“想他的亡妻吧，

毕竟他么‘爱’楚婉。”萧默轻笑：“你演得太真，我几乎要以为你对他也有几分情意。

”楚婉转头看他，目光如刃：“凤隐卫第一条：无情则刚。”———总攻前夜，

楚婉意外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算时日，是卫凛的孩子。她站在院中，月光如水，

一如那个“死别”之夜。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有一个正在成长的生命。“留下吗？

”萧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声音里有关切。楚婉沉默良久。

她想起父母弟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想起卫凛与她“恩爱”时偶尔流露的温柔，

想起这两年虚假却平静的时光。最终，她抬头，眼中已恢复一贯的冰冷。“凤隐卫不留软肋。

”她说，“更不留敌人的血脉。”———总攻之日，大燕军队长驱直入，凭借精准的布防图，

连破三城。楚婉亲临前线，一袭黑衣劲装，如死神降临。她箭无虚发，每一个倒下的敌兵，

都像是祭奠家人的香火。最后一道防线前，她看到了卫凛。他穿着残破的战甲，手持断剑，

眼中是彻底的疯狂与绝望。显然，他已知道一切真相。“楚婉！”他嘶吼着冲来，

如困兽最后一搏。楚婉抬手，身后弓箭手齐齐发箭。卫凛身中数箭，踉跄跪地，

血从口中涌出。他抬头，死死盯着她，眼中是滔天的恨与...一丝不肯熄灭的爱意。

“为什么...”他问出与那夜相同的问题。楚婉走到他面前，

俯视这个曾让她付出两年光阴的男人。“为你十年前，沧州城下射出的那一箭。

”她声音冰冷，“那箭穿过我父亲胸膛，杀了我全家。”卫凛瞳孔骤缩，

显然记起了那场战役。“那个小女孩...”他喃喃道，眼中闪过难以置信。“是我。

”楚婉拔剑，剑尖直指他心口，“记住，杀你的不是爱你的楚婉，是恨你的玉鸾。

”剑刺入心脏，干脆利落。卫凛望着她，

最后竟露出一丝苦笑：“可笑我...竟真的...”话未说完，气绝身亡。楚婉拔剑，

血珠沿着剑刃滑落，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她转身，不再看地上的尸体。风吹起，

扬起她的长发。远方烽烟未尽，战争还在继续。她抚上小腹，那里已无任何牵绊。

凤隐卫不留软肋，尤其是，爱的结晶。

番外：(卫凛)卫凛感觉到生命正随着胸口的鲜血一同流逝。视野开始模糊，

耳边的厮杀声渐渐远去，唯有楚婉——或者说，

那个名叫“玉鸾”的女子——冰冷的面容清晰地刻在他最后的视线里。

原来是这样啊……他想起十年前，沧州城下。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率军攻城，

箭无虚发。有一箭，穿过一个中年文士的胸膛，那文士身后，

似乎是有个小女孩...他从没放在心上。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竟不知，

那一箭，射出了十年后的因果。———意识飘散间，卫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雨天。

烟雨朦胧的江南小巷，他的马意外受惊，险些撞上一个卖画的摊子。是楚婉及时出现，

轻巧地拉住了缰绳。她抬头看他，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眼角一滴泪痣平添几分楚楚动人。

“公子受惊了。”她声音清泠，如玉石相击。那一刻，卫凛感觉自己二十八年铁血生涯中，

第一次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现在想来，那马受惊得蹊跷，

她一个弱女子能拉住战马更是不可思议。所有巧合，都是精心设计。———婚后第二年春天，

楚婉在院中种下一株海棠。“妾身最爱海棠，”她笑着看他，“愿与夫君共赏年年花开。

”那年海棠花开得极盛，她站在花下，人比花娇。他忍不住从身后抱住她，

感觉怀中人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温顺地靠在他怀里。现在他才明白，那瞬间的僵硬，

不是羞涩，是厌恶。———有一个深夜，他被噩梦惊醒，梦见战场上的尸山血海。

楚婉被惊醒，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哼起一支江南小调。“婉婉，

若有一天我战死沙场，你当如何？”他当时问道。她沉默片刻，

声音轻柔却坚定：“婉婉必随夫君而去。”他信了，感动得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多可笑，

她确实“随他而死”了，用一场精心策划的假死。

———卫凛想起自己将剑刺入她胸膛的那一刻。她演得那样真，

眼中的震惊、悲伤、不解...他竟一点破绽也看不出。现在回想，她倒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