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虎学堂的第一堂课与两户人家
秦文虎站在刻着“敦品励学”的石牌旁，看着穿着藏青校服的学生们背着书包往里走——2000个孩子，80个班，每个班25人，从一年级小豆丁到大一新生，把改造后的旧厂房填得满满当当。
食堂飘来的豆浆香混着操场上的喧闹，连空气里都裹着新鲜的热乎气。
“秦校长！
一年级（3）班在那边！”
林慧举着班牌朝人群喊，袖口沾着刚给学生缝书包带的线头。
秦文虎笑着点头，目光扫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女孩扎着利落的马尾，校服领口别着枚小小的红五星徽章，正帮同桌捡掉在地上的文具盒；男孩则挠着头，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露出书包侧袋里的象棋盒。
这是朱由检的后人朱星和李柷的后人李棠，也是一年级（3）班的同桌。
一、开学日的同桌：红五星与象棋盒一年级（3）班的教室在小学部一楼，窗外就是栽着香樟的花坛。
25张课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桌面贴着名字贴，朱星的名字在左，李棠的在右，中间隔着一道浅浅的桌缝。
早读课铃响时，朱星正用橡皮擦掉练习本上的错字。
她写字时总爱把“太”写成“大”，李棠凑过来看，从铅笔盒里掏出块新橡皮递过去：“我妈说这个橡皮擦得干净。”
他的橡皮是块印着象棋棋盘的硬橡皮，边角还沾着点没擦净的铅笔灰。
朱星接过来，小声道了谢。
她的铅笔盒是旧的，铁皮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是爷爷给的——爷爷总说，日子过好了，也别忘本。
她偷偷看了眼李棠的铅笔盒，是印着奥特曼的塑料盒，里面插着七八支带卡通图案的铅笔，比她的热闹多了。
“今天我们学《入学歌》。”
班主任王老师抱着风琴走进来，琴键上还放着本卷了边的乐谱。
她坐在讲台上弹起前奏，孩子们跟着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朱星唱得认真，声音脆生生的，李棠却总跑调，唱到“小鸟说早早早”时，调子拐到了“马走日象走田”上，引得全班笑起来。
王老师也笑了，敲了敲黑板：“李棠，下课教老师下象棋好不好？”
李棠脸一红，挠着头坐下，偷偷往朱星那边看——她正低头在练习本上画小人，画的是个举着红旗的小姑娘，裙摆飘得老高。
课间操时，朱星被几个女生拉去跳皮筋，李棠则蹲在操场边摆象棋。
他刚把“帅”和“将”摆好，就听见朱星喊：“李棠！
快来！”
原来有个女生跳皮筋时崴了脚，朱星正扶着她往医务室走，见李棠在，便招手让他帮忙。
“我爸说崴脚要先冷敷。”
李棠跑过去，小心地扶着女生的另一只胳膊，“我妈在医院上班，她教过我。”
朱星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爷爷给的薄荷膏，说是蚊虫叮咬、磕碰都能用。
往医务室走的路上，女生好奇地问：“朱星，你爷爷真参加过长征呀？”
朱星嗯了一声，声音低了些：“爷爷说过草地时，好多同志都没挺过来，让我好好念书，别辜负他们。”
李棠没说话，只是把扶着女生的手又收紧了些。
他想起昨晚爸爸说的话——爸爸是教育局局长李建国，昨晚吃饭时还念叨：“文虎学堂这2000个孩子，家家都有故事，你跟同学好好处。”
二、课程表上的热闹：游泳课与象棋赛文虎学堂的课程表是秦文虎亲自排的，从一年级就开了游泳、象棋这些“稀罕课”。
周三下午第一节是游泳课，小学部的孩子们排着队往游泳馆走，朱星背着小泳衣包，步子迈得轻快——她爸爸是消防员，夏天总带她去江边学游泳，说是“技多不压身”。
李棠却有点慌。
他从小怕水，上次在小区泳池呛过一次，就再没敢下水。
站在泳池边，他抱着胳膊往后缩，被体育老师王教练看见了：“李棠，下来试试？
水不深。”
朱星己经下了水，像条小鱼似的游到池边，探出头喊：“李棠，我教你！
你抓着池边，我拉你！”
她的校服泳衣是红色的，在水里像朵小荷花。
李棠犹豫了一下，慢慢扶着池边往下走，水刚没过膝盖，他就抖了一下。
“别慌，脚踩实。”
朱星伸手拉住他的手，她的手心暖暖的，带着点薄荷膏的清香味，“你先学憋气，像这样——”她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水里，泡泡从水里冒出来。
李棠学着她的样子，刚低下头就呛了口水，咳得脸通红。
朱星赶紧递给他毛巾：“没事，我第一次也呛水。”
她蹲在池边，给李棠讲爸爸教的诀窍：“吸气要慢，憋气时别想别的，就数一二三……”李棠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水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周五下午是象棋课。
老师在讲台上讲“马踏飞燕”，李棠听得格外认真，手里还攥着那枚印着“马”的棋子。
下课时，老师宣布要办个班级象棋赛，李棠第一个报了名，朱星也报了——她爷爷会下象棋，小时候总教她摆棋。
比赛那天，李棠一路赢到决赛，对手正是朱星。
他摆棋时手有点抖，朱星却笑着说：“你别让我啊，我爷爷说下棋要认真。”
李棠点点头，出车、跳马，走得有模有样。
下到中盘，朱星的“炮”吃了他的“象”，他却不急，把“马”绕到了朱星的“帅”旁边。
“将军！”
李棠喊了一声，眼睛亮闪闪的。
朱星看了看棋盘，笑着认输：“你赢啦！”
她从书包里掏出颗水果糖递给李棠：“这个给你，我妈妈买的，橘子味的。”
李棠接过来，没舍得吃，剥开糖纸放进了铅笔盒——和那块象棋橡皮放在一起。
三、两户人家的晚饭：红烧肉与忆苦思甜周五晚上，李棠家的饭桌上摆着红烧肉、糖醋排骨，都是李棠爱吃的。
李建国刚从学校回来，脱了外套就问：“今天象棋赛赢了没？”
“赢了！
朱星让我的。”
李棠扒着饭，把朱星给糖的事说了。
李建国笑着点头：“朱星这孩子我知道，她爸妈都是好同志——她爸爸在消防支队，上次仓库着火，他第一个冲进去的；她妈妈在社区当书记，邻里有事都找她。”
妻子张岚给李棠夹了块排骨：“下周约朱星来家里吃饭吧，我做你爱吃的糖醋鱼。”
李棠眼睛一亮：“真的？
那我要跟她下象棋！”
同一时间，朱星家的饭桌上摆着炒青菜、豆腐汤，还有一盘蒸红薯。
爷爷朱老栓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个搪瓷缸，里面泡着浓茶。
“今天游泳课学会啥了？”
爷爷问，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笑。
“教李棠憋气了，他呛了口水，没哭。”
朱星咬了口红薯，“李棠爸爸是教育局局长，他说学校的游泳池是他帮忙协调的。”
爸爸朱勇放下筷子：“不管是谁帮忙，咱们都得好好学。
你爷爷总说，好日子是干出来的，不是等来的。”
妈妈林梅给爷爷盛了碗汤：“下周李棠妈妈约咱们去家里吃饭，我带点自己做的酱菜。”
朱老栓点点头：“去吧，孩子之间处得好，比啥都强。
当年我过草地，要是没有同志帮衬，早死在那儿了——做人不能忘本。”
朱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起李棠把糖放进铅笔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从书包里掏出练习本，上面是今天美术课画的画——画的是她和李棠在泳池边，她拉着他的手，旁边写着“同桌”两个字，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认真。
西、月光下的约定：书包与棋盘周日下午，李棠在文虎学堂的香樟树下等朱星。
他背着书包，里面装着妈妈做的糖醋鱼，还有一副新象棋——是爸爸托人买的，红木做的棋子，沉甸甸的。
朱星来了，手里提着个布袋子，里面是妈妈做的酱菜和几个煮好的玉米。
“给你！”
她把玉米递给李棠，“我妈妈说这个甜。”
李棠接过来，咬了一口，确实甜，甜到心里去了。
两人坐在香樟树下，李棠拿出新象棋摆好：“咱们再下一盘，这次我不让你。”
朱星笑着点头，伸手拿过“将”：“我用‘将’，你用‘帅’，上次你赢了，这次我要赢回来。”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棠的“帅”刚挪了一步，朱星的“炮”就架了起来。
“你耍赖！”
李棠笑着喊，伸手去挡她的手，两人的手指撞在一起，都红了脸。
“下周科学课要带树叶标本。”
朱星忽然说，“我要去捡枫树叶，你去不去？”
李棠点头：“去！
我知道玄武湖有好多枫树，我爸开车送咱们去。”
远处，秦文虎正带着工人给花坛换花。
看见两个孩子在树下下棋，他放轻了脚步。
林慧走过来，轻声说：“这俩孩子，一个是朱老栓的孙女，一个是李局长的儿子，倒挺投缘。”
秦文虎笑了：“2000个孩子，80个班，每个班都有故事。
咱们办这学校，不就是让这些故事能好好往下写嘛。”
夕阳西下，朱星和李棠收拾好棋盘，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
朱星的书包上，红五星徽章在夕阳下闪着光；李棠的书包侧袋里，新象棋的木香味混着玉米的甜味，飘在风里。
“明天见！”
朱星挥挥手，跑向爸爸的自行车。
李棠站在原地，也挥挥手，首到朱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米，又摸了摸书包里的象棋，觉得这个秋天，比以往都要暖。
文虎学堂的路灯亮了，照着空荡荡的操场，也照着香樟树下的棋盘印——那是两个孩子的脚印，也是这所学校的故事，刚开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