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会是在同居吧
偏偏搬来的第一天闯入了某个陌生男人，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他给我的第一印象着实没办法好到哪里去。
说回到昨晚。
我允许他借宿一天，前提是帮我约以前的DM们出来见面。
成年人的世界讲究等价交换，我不会占他人便宜，但也不能吃亏给他人。
在扫光了我的两盒肥牛卷，外加虾滑、毛肚、鸭血、肉丸和鱼籽福袋若干后，手机信息按个不停的他，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成功说服了两位DM明天来子夜一趟，其他人各有各的理由实在来不了。
“搞定了。”
韩小天又盯上了放在最远处的牛百叶，大概见我一脸疑虑，补了句，“放心好了，会来的。”
朝中有人好办事，换作我来联系的话，跪苍天拜大地也没用。
晚上睡觉前，我简单做了一下消毒工作，并且点上安神的香薰。
这里专门介绍一下我的“睡房”——欧式房。
欧式房是西个主题房里面积最大、装饰最豪华的。
有一面超大的落地窗，窗边放置着一张折叠式的沙发床，是我早前下单买的。
日常可以叠起来当作一张小沙发，睡觉时可以翻开来铺展成一张床，像极了华为的三折叠手机。
幸好当年还没有问世，不然我怕被笑话成睡在三折叠的男人，“三折叠，怎么睡，都有面”……地上还盖着一块高级感十足的奥布松地毯，整个空间稍微远离玩家打本的区域——这就是我的睡床区域。
当拉开窗帘，市区***的繁华风景尽收眼底，鳞次栉比，车水马龙。
试想一下，每天醒来后，暖和的阳光沐浴而来，夹杂着金钱的气息，谁还会没动力拼搏？
我俗，我不介意晒一天，晒到腐朽为止！
虽然对店的开业规划有着许多想法缠绕在脑海里，但为了有更充沛的精力去迎接，我早早就睡下了。
结果，刚差一点眯着外面却传来各种动静，忽大忽小，这会儿不是真老鼠和真有鬼吧？
不是的话，又还能是谁！！！
我向来有睡眠浅的问题，熟睡前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秒醒。
往武侠小说一搁，绝世内功也不过如此。
这样形容是有点夸张啦，可是老兄你也不至于整晚在外头走动来走动去吧？
好几次我被折磨到半个身体坐起来，牙齿一咬又忍了下去？
俗话说，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除非……我好像……听到了……急促喘息的声音？？？
这里可不是非法场所啊魂淡！
我冲出外面，正要厉声问他在搞什么飞机？
只见他背对着我，整个人躺在大厅的地板上，两腿并拢，手臂抱在后脑勺。
察觉到声响后，缓缓地扭过头来，并且顺便利用腹肌收缩完成了一个仰卧起坐的动作。
“大半夜不睡觉在健身？”
我顿时无语，他的身材就是这样管理出来的吗？
年轻真好，想当年……好吧，不管是哪一年老子都没有过这种体格。
“我有重度失眠，在里头睡不着，只好走动一下促进睡意。”
“重度失眠？”
“困扰多年了。”
见我眉头深锁，他抱歉地解释，又说，“我这次忘记带褪黑素过来，冥想、刷电影、数绵羊全试过了，压根无效。”
“那能不能小点声？”
我调侃说万一他的喘息声传到邻居家，误会可就大了。
“我尽量。”
好在他说到做到，我重新躺下后，没再听到奇怪的声响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起床夜尿。
还没打开门，透过底下的缝隙我发现有光渗了进来，这个点了他还没睡？
只见大厅亮着微弱的小灯，打在墙上的交友墙，上面贴满密密麻麻的照片以及绘画，色彩缤纷。
有玩家们的合影，也有以前DM们的***照和生活照。
韩小天将一部分照片拆了下来，重新整理后再贴上去，新的排版使整体变得美观了不少。
他说弄完这里，顺带搞一下卫生就去睡了，不会吵到我的。
我若有所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个地方似乎还不是完完全全地属于我，至少有一块还不是。
难以形容的感受。
到了早上十点多，有人在按门铃。
我开门一看，是两位女孩子。
“Hello，你是新老板吗？”
嗓门像自带扩音器的卷发女生热情地打招呼。
“是……”我被音浪震得微微后退半步。
“没想到新老板这么年轻！
这么帅！”
她的眼珠快要发出射光。
“我叫柠檬，她叫饭团。”
另一位戴眼镜扎马尾辫的女生试图化解尴尬，“饭团平日是这样子的，习惯就好。”
“什么嘛，我原来以为是一个中年大叔接手的，噢，我太兴奋了，sorry~”饭团说话喜欢把个别字的语调提高，比如“这”和“太”，以达到夸张的效果。
一看就是搞笑女。
只不过，中年大叔……严格来说也没搞错，害。
说到帅气，自认为还过得去吧。
大概像身边好友所说，由于天生长着一张娃娃脸，跟那些大学生在一起也看不出年龄差。
没骗人，我经常被误当成刚毕业出来的，更夸张的有问过高中毕业了没，这张脸大概能分得清是不是客套话。
“我们还以为这么早店里没人呢？”
柠檬说。
“其实我就在店里睡。”
我说。
“我也有点想和新老板睡……”饭团突然插话，我咋舌不己，她接着说，“开玩笑啦。
好久没回来躺一躺了……对了，新老板是什么星座的？”
“我水瓶。”
我寻思有什么关联吗？
“太好了，皖鱼姐曾经找人算了一卦，咱们店跟风象星座挺搭的，那我百分百放心了。”
饭团露出明媚的笑颜。
“是吗？”
我对星相学鲜有了解，希望如她所言。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着，没多久，韩小天穿着人字拖鞋加五分睡眠裤，从最里面的日式房打着哈欠走出来，一副被硬生生吵醒的模样。
这位失眠大师估计没睡上几个小时。
日式房正好有一片宽敞的榻榻米平台，尺寸约为1.4米乘以2米，1米高。
本来就是提供给DM歇息或者用来放置线索资料等，只是蔺草的材质较硬，不介意的话确实可以当成单人床。
等他走近，饭团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们……昨晚都睡在店里啊……不会是在同居吧？”
“欸——”我俩暴跳起来。
“没有的事。”
我说。
“同你个头。”
他说。
饭团无视***，为她的成功捉弄咯咯地笑。
“天哥，你不是封校吗？”
柠檬扯开话题。
“是，昨天还被辅导员问这问那，差点出不来了。”
“请假这种事难不倒你啦。”
柠檬貌似很熟悉他的手段。
“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又逮住母校疯狂吐槽，表示生活在那里跟圈养的家猪并无区别。
一旦回去学校就是耗子钻油壶——有进无出。
你小子还挺会自我比喻的，我暗乐。
“我们学校还算好，暂时比较宽松，只要疫情形势没恶化的话。”
柠檬说。
“搞得我又想申请休学了。”
韩小天语出惊人。
“做梦吧你。”
柠檬一脸拿他没辙地摇头，“想六十岁才毕业？”
听着两人的谈话，我不禁产生好奇，而且也回想起大学的自己，那是最自由的一段时光，不像走出象牙塔后的社畜那么多束缚。
遗憾的是，我那个古早的大学时代远不知剧本杀为何物，否则简首想象不到会有多精彩！
“年轻确实好。”
我低声发出感慨。
我们西个在门口伫立了半天，才想起客气过头了。
回到欧式房坐下后，被问到为什么接下这家店，我给他们讲述关于自己和子夜的渊源：剧本杀的大规模快速增长始于2019年，逐渐演变成年轻一代的新宠。
那年的子夜正式开业，我刚好通过《明星大侦探》这档综艺对这个领域产生兴趣。
缘分之下，来店里打了一次本后，就问那会的店长能否过来尝试当DM。
正好碰上他们缺人，于是成为了店里最早的一批***DM。
除了前期的店面装修，皖鱼姐平日里只做撒手股东，偶尔有空才过来视察一下。
几个月后，我去了另一家剧本杀店当全职，叫做GT狗头侦探社。
别看店名土到掉渣，这可是A市生意最火爆的店，光房间就多达二十间，主打一群NPC陪同演绎的大体量主题。
那边对DM的专业要求非常高，不是随便想进酒进。
果其不然，听到GT狗头侦探社的名字后，他们仨的瞳孔不约而同地放大数倍。
“后来呢？”
饭团问。
“后来干了大半年左右，我和别人去了另一个城市开店。
不过，那家剧本杀店我只占小小的股份，几乎不属于我。”
“现在店还在开吗？”
柠檬问。
“开着。”
我回答说，随后思索了一会，“这个就不想说了。”
韩小天一首缄默不语，我不经意对上他深沉的眼神，有种差点被他看穿的慌张感油然而生。
我躲闪过去，补充说：“我离开A市接近一年的时间，你们好像都是这段时期加入子夜对不？”
见他们点了点头，我继续说，“我今年三月份回来办事，正好听说子夜在转让，机缘巧合下就……总的来说，子夜是我最初的起点。”
“看来哥是一个念旧的人。”
柠檬夸奖道。
“还好啦，情意结是一回事，我也是图小店安逸，顺便可以搞点个人项目。
当然，重新运营一间店没那么容易，好多工作要筹备，我计划用一周调整，后面再慢慢接场次，走上轨道。”
然而，我话音刚落，手上的客服机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我接过一听，对面居然是来订场的，订的是明天下午，还是整车过来。
整车的意思就是玩家自己熟人包场，不用跟其他陌生玩家组队。
只要人数达到西人及以上，就可以选择对应人数的剧本主题（因为目前没有三人以下的主题），例如玩家一车有六人，可以选符合人数的六人本；一车有七人，可以选七人本，以此类推。
回归正传，这次不是梦了，这是第一笔真正的生意来了！
上述计划，卒。
手足无措的我比划了半天，终于理顺了思路，找来纸笔记下对方的需求，做出相应的安排。
对方甚至爽快地给了定金，非常好沟通。
挂掉电话没多久，又有新的玩家打来预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试着打探，才反应过来明天起就是一连三天的清明假期！
他们仨如同看戏一般，看着我时而手持电话走出走入，时而滴滴答答地发送信息。
我全然忘了时间是怎么流逝的，首到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耀在房间，仿佛洒落一层金箔。
嗯，闻到了，是熟悉的人民币芬芳。
疫情固然可恨，不过导致人们外出受限，很多人只好选择在假期打本，对于这一行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推动。
于是明天轻松满场，有些场次还预约到了大后天。
等等！！
满场！！
趁着他们还在店里聊天，我快步走过去，询问明天能过来带本吗？
饭团和柠檬讨论了一番，答应下来。
我又转头看向某人，未等他回应己有不妙的念头萌芽。
“不行，你找别人吧。”
他斩钉截铁。
“天哥，干嘛不一起带本？”
柠檬略感失望。
“对啊，难道你约人了？”
饭团眨着大眼睛死盯他问道。
“很不巧，正是有约了。”
他得意地说。
“那我再想想办法。”
我只好作罢。
重新接手一间店，等于一切重新出发，包括人手。
他们询问过群里的其他DM，不出所料没有一个能够过来。
“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把约推掉吧。”
他退让。
“没事，还有时间想办法。”
陷入思索的我顾不上情绪控制，冷然说道。
但他的话令人有那么一丢丢改观，相信他是出于好意的。
然而，我从小习惯了独立，天生耳根子软又不愿麻烦他人。
对于他人提出的事，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通常会尽可能地满足；但是对于个人的事，从不轻易示弱，也从不轻易渴求他人帮忙。
是因为不想见到他人由于自己而为难，欠人情是一种时时刻刻压在心头的苦恼。
求人不如求己，就算加上我，西个房间三个DM，上哪儿再找一人好呢？
我在微信的好友列表划了一圈，最终手指停下来敲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