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的时候跟你勾肩搭背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揍你一顿,反正黎簇和他认识以后是真的挨过不少揍。
特别是这人打着陪他对练和探讨的名义,隔一段儿时间就得来上那么一次。
黎簇可没少在心里偷偷骂他。
“黑爷怎么在这儿?”
黎簇卸了力,摆烂似的任凭黑瞎子摁住他。
可遇见熟人的这一巧合像是给他脑子来了一闷棍一样,打的嗡嗡作响。
哦,感情人家吴邪这回没邪性到他身上,说实话黎簇好像还觉得有点儿可惜。
回去就把洋柿子小说给卸载了,害他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奇遇了呢。
“嘘——”那带着枪茧的手突然捂住他半张的嘴,黑瞎子侧头似乎在倾听什么,迅速带着他一起躲进了棺材里,并合上了那破棺材盖子。
黎簇见状也没有反抗,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远处传来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残废的躯体飞快爬过墓道追逐一般。
急促的奔跑声彰显了脚步主人的惊慌失措,和黎簇此时的心跳频率逐渐开始重合,棺材此刻成了最荒诞的安全屋。
黑瞎子此时心里是好奇的很,这混小子他可从没见过,但在他出声后对方下意识放松下来的反应实在是值得让他琢磨一下。
他认识他,甚至是有些熟悉的那种。
否则不可能通过声音就首接识别身份,可黑瞎子对这人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是它还是汪家人?
黎簇刚刚看向他的眼神,以及黑瞎子的第六感都在告诉他,对方这两者都不是。
那就麻烦了,不如先放眼皮子底下盯着吧。
黑瞎子掌心的茧磨得黎簇干到起皮的嘴皮子生疼,幽闭恐惧化作千万只虫子在血管里乱窜,视线上好似翻涌起古潼京那片白沙般的噪点。
“怕黑?”
耳畔处那黑货的低笑震得黎簇耳膜生疼,“那你该去求个开过光的棺材。”
黑暗中,黑瞎子的笑容有些怪异。
你说你个幽闭恐惧症患者躲棺材里是不是打着灯笼进茅坑——找屎?
黑爷可不背这锅,毕竟黑爷来的时候他就在了的。
黎簇状态不稳定不代表听不见了,他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儿,就这副嘴脸还真特么的是这位黑爷。
他们师徒似乎是一脉相传的脑子有病,从这点上可以轻易分辨出来,就连他这个半拉的师徒都带着一些。
还开过光的棺材,明明这货把手电筒从衣服底下给他拿出来就比什么都强。
“抖得跟过电似的。”
黑瞎子伸手将拇指忽然按上他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似是在自言自语:“汪家新研发的人形自爆装置?”
妈的,***。
黑瞎子又装什么不认识他呢,哪怕听声听不出来,他那双黑暗里能视物的眼睛也早该看出来了。
黎簇在窒息边缘咧开嘴,多熟悉的配方,和吴邪如出一辙的疑心病,连拷问都像是情人间暧昧的低语。
也不一定是疑心病,这货没准儿纯犯贱。
不过要是吴邪还好说,黑瞎子整这出让他有点儿恶心。
有点儿接受无能,这福气还是给解雨臣吧。
黎簇故意用胳膊肘顶向对方的肋骨,如愿听到闷哼后哑着嗓子笑:“您猜怎么着?
我是吴邪...”管一会儿黑瞎子是否会嘲讽他呢,打也打不过,口头上能占点儿便宜也挺不错的。
但可惜,过于浓郁的黑暗没能给他装完逼的机会。
疼痛是最好的清醒剂。
当黎簇的指甲深深掐进对方小臂时,他的恐惧正顺着两人相连的伤口完成一场血腥的传承,像吴邪曾经对他做的那样。
徒弟做的孽,还在师傅身上也算是还了一半儿?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首要担忧的事情是黑瞎子一会儿会不会拖出去又给他揍一顿。
“嘶——混小子,你这是拿黑爷当骨头啃了吗!”
黑瞎子摸出手电筒冲着脚底下给黎簇照亮,揪着对方的后脖颈让他松嘴。
他看了眼手臂上的牙印儿和血痕有些无语,怎么跟狗似的二话不说就上嘴了。
黎簇舔掉嘴角的血渍回头冲他咧嘴一笑,活像个刚吃完人的疯子。
“接着说。”
黑瞎子突然松了力道,目光毒蛇般缠上来,“吴邪怎么?”
“我是吴邪...养的蛊。”
黎簇摸出贴身藏着匕首,在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下晃了晃,语气十分愉悦,“刚完成第十八次蜕皮,特来索命。”
…不对劲。
黎簇的瞳孔在手腕的剧痛中收缩成针尖,黑瞎子卸了他的匕首横在他的脖颈,又用枪抵在他的后心处,身后强烈的杀意蔓延着。
是吴邪的意思吗?
黎簇心里钝痛了一下,突然呛出一串笑声,锈铁般的血沫子溅在棺材内壁上。
多精妙的闭环啊,就像是九连环,最后一个银圈扣死时,才发现锁眼早就长在自己天灵盖的缺口里。
“吴邪让你来的?
又或者是解雨臣...不对,解雨臣应该不会这么搞,所以肯定是吴邪。”
“为什么?
就因为我对他的执念?”
黎簇任由对方的匕首贴在自己的大动脉处,似乎毫不在乎对方是不是会给他弄死。
“青铜门里那位他追了半辈子的大神还不够他折腾?
居然还能把心思放在我这里,我还会以为他真得拿我放个屁放了...”尾音被剧烈的咳嗽碾碎,脊柱撞上枪口时却丝毫不退却。
见黑瞎子没回应他,黎簇继续开口道,“告诉我,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说不定我听完了之后不用你动手,首接***了呢。”
“他说我是该打狂犬疫苗了?”
黎簇猛地攥住刀刃,血液顺着掌纹滴进领口,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冷嘲的笑了一声,“还是说...”他弓起腰贴近黑瞎子的耳畔,模仿着吴邪在古潼京里的气声,“弄干净点,别让小花闻到血腥味?”
说完便又是一连串的闷笑,听的黑瞎子一头雾水不说,耳朵还遭了老鼻子罪。
这打哪儿来的小兔崽子这么癫?
连花爷以及哑巴进青铜门的事儿都知道,听这语气像是小三爷对不起人家似的。
可问题是,小三爷身边从没出现过这人。
即便恢复记忆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说过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吴家那个傻狗子到底什么时候招惹的?
半辈子...吴邪现在才二十多岁,总不能又是未来吧?
这特么让黑爷到底遇上什么邪性事儿了!
黑瞎子心里咒骂着准备翻出棺材,却在起身瞬间被黎簇死死拽住皮衣。
少年眼里的疯劲几乎凝成实体,声音低哑却又清晰的传入黑瞎子的耳朵里。
“告诉吴邪,他养的不是蛊——”“是得了瘟的獒,见谁咬谁的那种。”
棺材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棺材盖子的方向,准备随时出手。
黑瞎子似乎是听到了些什么突然笑了,他腕间发力劈在黎簇颈动脉把对方打昏,随后扛起黎簇跃出棺材,入目便是被张起灵捂住嘴一脸迷茫的吴邪。
“哑巴,出了点儿意外,带着小三爷一起走。”
黑瞎子自然看到了张起灵另一只手里的瓷盘,既然东西找到了他们就没必要在这地方继续逗留。
况且,手里这个小玩意儿也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处理。
他便宜徒弟目前还没出现,这事儿也不太好弄啊。
万一真是个重要的人,他要是给弄死了怕是便宜徒弟会跟他拼刺刀吧。
张起灵点点头,他听到刚刚棺材里的动静了,即便黎簇说那话时的声音并不大。
他拽着发愣的吴邪跟上了黑瞎子的步伐,迈开步子飞速的上了楼梯,离开疗养院,把禁婆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锈蚀的铁栅栏在鞋底发出垂死的***,最后拍在地面上结束了生涯。
越过栅栏时,吴邪的登山包擦过黎簇的耳廓,让昏迷中的人瞬间清醒。
黑瞎子感受到肩上的人呼吸有了变化,有些诧异的偏头看了一眼。
毕竟正常情况下来说,被他打晕至少能昏迷个几十分钟到几个小时不等,这还得是身体素质强的人。
而这小子,清瘦的跟个鸡崽子一样,身上没什么肉不说,感觉还虚弱的不像样,看来是做过这方面相关的训练。
不过这也不是他在意的,黑瞎子见他老老实实的待着,随后也没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