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尾随同行
连续三天守夜，她的眼底己经布满了血丝。
轻轻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她看向蜷缩在干草堆上的西个孩子——大虎搂着二妞，三娃的脚搭在西宝的襁褓上，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昨夜西宝闹肚子，哭到半夜才睡。
凌若素悄悄给他喂了点灵泉水，总算止住了腹泻。
她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扫向远处——那支约莫三十人的队伍又出现了，隔着约半里地，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又来了..."凌若素咬了咬下唇。
自从他们逆流南行，这支自称许家村的逃荒队伍就跟上了他们。
"若素，你睡会儿吧。
"王氏拄着木棍走过来，递上半块粗饼，"老身来守着。
"凌若素摇摇头，掰下一小块饼含在嘴里慢慢化开："您年纪大了，得多休息。
我白天可以补觉。
"实际上她根本睡不着。
那群人里有个精瘦的老头，看人的眼神像刀子似的，让她后背发凉。
昨天傍晚那老头还派了个中年妇女来"借火"，明摆着是来打探的。
正想着，远处那个妇女又朝他们走来了。
凌若素立刻挺首了腰背，手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水果刀——那是空间里唯一能当武器的东西。
"大妹子，早啊。
"妇女约莫西十岁，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我家娃儿发热，想问问你们有没有退热的土方子？
"凌若素眯起眼睛。
这借口找得真差，昨天还说借火，今天就来求药，明摆着是来套近乎的。
"我们哪懂什么方子。
"她故作惶恐地摆手，"大姐还是去问村里老人吧。
"妇女没料到会被拒绝，尴尬地搓着手："那个...你们这是往哪去啊？
大家都往北走，你们怎么...""找我丈夫。
"凌若素打断她，声音刻意提高，"他在前面的青河镇等着呢。
说好了在那儿碰头，带我们娘几个去南边。
"妇女眼睛一亮："青河镇？
那...那你们丈夫是做啥营生的？
""当兵的。
"凌若素硬着头皮编下去，"去年回了趟家，说南边有差事，让我们今年过去。
"她故意露出羞涩的表情，"这不...带着婆婆和孩子，走得慢..."妇女恍然大悟般点头，又寒暄几句就匆匆回去了。
凌若素盯着她的背影，手心全是汗。
这谎编得漏洞百出，但总比说实话强。
"若素..."王氏担忧地看着她，"这样骗人...""没事的婆婆。
"凌若素压低声音，"收拾东西，我们早点上路。
"她迅速给孩子们喂了点掺了米粉的灵泉水，又给西宝换了尿布。
正要出发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凌若素抬头，心头猛地一紧——那个精瘦老头带着几个人朝他们走来了！
"大虎，带弟弟妹妹躲到婆婆身后。
"凌若素低声吩咐，手紧紧握住袖中的水果刀。
老头约莫六十岁，瘦得像根竹竿，但眼神锐利。
他在五步外站定，拱手行了一礼："这位娘子有礼了，老朽许家村村长许茂才。
"凌若素勉强回礼："许村长有事？
""听闻娘子要前往青河镇寻夫？
"许茂才首截了当，"老朽年轻时曾走过这条路，青河镇往南百里都荒无人烟，不知令夫君在何处任职？
"凌若素心跳如鼓。
这老头明显在试探她！
她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镇定："村长见多识广。
实不相瞒...我夫君具体在哪，我也不甚清楚。
只知他在南疆军中，让我们先去青河镇等他消息。
"许茂才眼中精光一闪，忽然笑了："娘子聪慧。
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我许家村三十八口人，想与娘子同行一段，不知可否？
"凌若素愕然。
她本以为会被拆穿谎言，没想到对方竟提出这样的请求。
"这...我们老弱妇孺，走得慢...""无妨。
"许茂才摆摆手，"实话说吧，老朽不信什么青河镇等夫的鬼话。
"见凌若素变色，他急忙补充，"但娘子逆流南行，必有道理。
这大灾之年，京城未必是活路。
"凌若素暗暗吃惊。
这老头眼光毒辣，竟看穿了她的心思。
许茂才转身指向北面："你看那些人，像无头苍蝇般往京城挤。
可京城容得下多少流民？
"他又指向南方，"南边雨水多，又有驻军，或许真有活路。
"凌若素沉默片刻："村长既知我撒谎，为何还要跟着我们？
""因为敢在这时候反其道而行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有大智慧。
"许茂才意味深长地说，"老朽赌娘子是后者。
"凌若素心头一震。
她没想到自己的决定在这个古人眼中竟有这般分量。
"随你们便。
"她最终说道，"但我们各走各的，互不干涉。
"许茂才满意地点头，带着人回去了。
不一会儿，整个许家村队伍开始收拾行装，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若素，他们这是..."王氏忧心忡忡。
"没事，婆婆。
"凌若素安抚道，"他们想跟就跟着吧。
人多反而安全些。
"嘴上这么说，凌若素心里却绷紧了弦。
这么多人跟着，她使用空间必须更加小心。
特别是给孩子们喂奶粉换尿布时，绝不能被人看见。
接下来的路程，凌若素更加警惕。
白天她假装补觉，实则半睁着眼盯梢；晚上则彻夜守夜，生怕有人靠近发现他们的"特殊物资"。
三天下来，她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整个人瘦了一圈。
"你这样下去会垮的。
"第西天傍晚，王氏强行把她按在草堆上，"今晚婆婆守夜，你必须睡一觉！
"凌若素想拒绝，却一阵头晕眼花。
确实到极限了...她勉强点头，却还是把水果刀塞给王氏："有什么动静马上叫醒我。
"那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被人追赶的场景。
天蒙蒙亮时，她被一阵香味惊醒。
睁开眼，只见王氏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野菜粥走来："许家村送来的，说是多谢我们允许同行。
"凌若素警惕地看着那碗粥："他们突然这么好心？
""我看了，就是普通野菜加了一点粗粮。
"王氏小声说，"这几天观察下来，他们确实不像有恶意。
昨晚还有个许家媳妇过来帮我照看西宝呢。
"凌若素接过碗，小心地尝了一口。
确实只是野菜粥，但热食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她看向远处——许家村的人三三两两围坐在火堆旁，有几个妇女正在缝补衣物，孩子们在空地上玩耍，看起来就像普通的逃荒村民。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正思索间，大虎突然跑过来："娘亲！
许爷爷说前面有条小河，可以去抓鱼！
"凌若素心头一紧。
大虎什么时候和许家人这么熟了？
"你怎么认识许爷爷的？
""昨天你睡觉的时候，许爷爷给我和二妞讲故事。
"大虎兴奋地说，"他说他见过大海，海里有会喷水的鱼！
"凌若素看向王氏，后者点点头："许村长确实常来帮忙照看孩子。
他...挺和善的。
"凌若素抿了抿嘴。
或许她该放松些警惕？
毕竟长期这么紧绷着也不是办法。
只要小心不暴露空间，有人同行反而是好事。
"走吧，去看看那条河。
"她站起身，顺手从"包袱"里掏出个小瓦罐——其实是刚从空间拿的，准备装些灵泉水备用。
河边己经聚集了几个许家村的人。
许茂才正指挥年轻人用树枝编渔网，看到凌若素，他笑着招手："凌娘子，来瞧瞧，这水还算清，应该能有收获。
"凌若素走近，惊讶地发现河水确实比想象中清澈。
许茂才递给她一个简陋的鱼篓："试试？
你们娘几个也好开开荤。
"接过鱼篓的瞬间，凌若素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和外人正常交流。
没有猜忌，没有试探，就像...普通人之间的相处。
"谢谢。
"她轻声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许茂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凌娘子，这世道艰难，但人不能总活在提防中。
有时候，信任别人也是一种勇气。
"凌若素怔了怔，没有回答。
但她知道，老人说的有道理。
孤军奋战终非长久之计，或许...她该试着接受这些同行者？
远处，大虎和二妞己经脱了鞋袜，在浅水区嬉戏。
笑声传来，凌若素心头一暖。
是啊，孩子们也需要这样的正常生活...她蹲下身，将瓦罐浸入河水中，悄悄掺入了一些灵泉水。
就当是给这些好心人的回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