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生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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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过黄土塬一九九八年的西北秋末,风像被灌了烈酒,在黄土塬上撒野。

碎叶卷着尘沙打在窑洞的窗棂上,噗噗作响,把窗纸上贴着的褪色红双喜都蹭得露出了底下的土黄色。

叶风就是在这样一个天刚蒙蒙亮的清晨,被接生婆王大妈从娘肚子里“拽”出来的,伴随着一声不算响亮却足够让窑洞里所有人松口气的啼哭,他成了老叶家盼了三代的男娃。

一、土窑洞里的辰光叶风的娘刘桂兰躺在铺着麦秸秆和旧棉被的土炕上,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滚,砸在枕头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她嘴唇干裂,却还强撑着朝炕边望——那里,接生婆王大妈正用一块浆洗得发白的粗布擦着一个皱巴巴的肉团。

“是个带把的!”

王大妈嗓门洪亮,带着黄土高原特有的爽朗,“桂兰妹子,你可给老叶家续上香火了!”

守在灶台前烧开水的叶老爹叶老实,手里的柴火“啪嗒”掉了一根。

他搓了搓满是裂口的手,想凑过去看,又怕自己沾着羊粪蛋的靴子弄脏了炕,只咧着嘴嘿嘿笑,露出被旱烟熏黄的牙齿:“好……好……”他想说点什么,比如“像他娘”或者“将来有出息”,可憋了半天,只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窑洞里光线暗,一盏煤油灯在墙角晃悠,把他黑黢黢的影子投在土墙上,随着灯芯的跳动微微颤抖。

叶风被裹进一床打了补丁的小棉被里,放在炕头最暖和的地方。

他其实没怎么哭,就刚出声那几声像是宣告,之后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这个低矮的窑洞。

屋顶是椽子搭着黄土,墙角结着蜘蛛网,空气里混着煤油、泥土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不懂什么叫“香火”,也不知道自己是“男娃”意味着什么,只觉得炕头的热乎气儿舒服,还有娘偶尔伸过来的、带着粗糙茧子的手指,轻轻碰他的脸颊时,那触感有点痒,却很安心。

“他爹,你看这娃……像谁?”

刘桂兰的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

她侧身看着儿子,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叶老实凑过来,蹲在炕边,小心翼翼地像怕惊着雏鸟。

他看了半天,那肉团皱巴巴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鼻梁塌塌的,怎么看都不像自己这张被风沙刻满纹路的脸。

但他还是一拍大腿,声音里带着笃定:“像!

咋不像!

你看这眼睛,多亮堂,跟我年轻时一个样!

将来肯定是个能扛事的!”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己经看到这小子将来在塬上挥着锄头,把土坷垃砸得粉碎的模样。

二、塬上的“报喜”当天晌午,叶老实揣着家里仅有的五块钱,步行去了三里外的镇子。

他没舍得坐拖拉机,说是省下油钱能给桂兰买个红糖馒头。

十月的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他把棉袄扣子紧了紧,露出的红布条腰带在黄土路上格外显眼。

镇子上的小卖部兼营鞭炮生意。

叶老实数了又数手里的毛票,买了两挂最小的鞭炮,又称了二两半红糖,用报纸包着揣在怀里。

回来的路上,他脚步轻快,路过邻村的土坡时,还忍不住哼起了跑调的信天游:“羊肚子手巾哟三道道蓝,我的那个三哥哥哟……”唱到一半觉得不对,又嘿嘿笑了两声,换成了“生下个男娃哟顶门栓,黄土高坡哟把根扎……”回到家,他把鞭炮挂在窑洞外那棵老榆树的枝桠上。

榆树叶子快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戳向灰蒙蒙的天。

叶老实点燃引线,“噼里啪啦”的响声在空旷的塬上炸开,惊飞了几只在土坡上刨食的麻雀。

隔壁的王大爷听见动静,拄着拐杖过来,手里提着一篮刚挖的红薯:“老叶,恭喜啊!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个带把的!”

“同喜同喜!”

叶老实忙着给人递烟,烟盒是捡来的洋火盒,里面装着自己卷的旱烟。

不一会儿,窑洞里就挤满了闻讯赶来的乡亲。

女人们围着炕头看娃,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娃天庭饱满将来有福气”;男人们蹲在地上抽水烟,拍着叶老实的肩膀说“这下老叶家有后了”。

有人端来一碗腌萝卜,有人送来几个玉米面窝头,窑洞小,人一多就显得闷热,却充满了烟火气。

叶风被这个抱一下,那个摸一下,却出奇地乖,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眼睛看这些黑黢黢的脸。

他闻到了他们身上的汗味、土味,还有旱烟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成了他对“家乡”最初的嗅觉记忆。

他娘刘桂兰靠在炕头,接过邻居递来的热乎小米粥,眼眶有点红。

她知道,在这黄土塬上,生个男娃意味着什么——是顶门立户的希望,是能下地干活的劳力,是老叶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三、风与土的印记叶风出生的那几天,西北的天总是阴沉沉的。

窑洞外的风没日没夜地刮,把塬上的黄土卷起来,在空中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

叶老实没事就蹲在窑洞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土坡。

那里有他侍弄了一辈子的几亩薄田,种着玉米和土豆,是一家人的口粮。

他看着风把地里的秸秆吹得东倒西歪,心里盘算着等桂兰出了月子,就得赶紧去翻地,来年开春要种更多的玉米,好给娃攒点奶粉钱。

窑洞里,刘桂兰把叶风紧紧搂在怀里。

她没什么奶水,就用小米粥熬得稀烂,一点点喂给他。

叶风吃得很乖,小嘴吧嗒吧嗒的,像是知道这黄土地上的粮食来得不易。

晚上,煤油灯的光昏黄摇曳,叶老实躺在炕那头,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

他会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一下儿子的小脚丫,那软软的触感让他心里踏实。

“他爹,给娃起个名吧。”

刘桂兰在黑暗里轻声说。

叶老实琢磨了好几天。

他没读过多少书,认识的字掰着手指头能数过来。

他想过“建国建军”,觉得太大了;想过“石头狗蛋”,又觉得太糙了。

他望着窑洞外呼啸的风,又看了看黄土坡,突然一拍大腿:“就叫‘风’吧!

叶风!

这黄土塬上,啥都缺,就是风不缺。

风硬实,有劲儿,像咱塬上的汉子!”

刘桂兰想了想,觉得这名字虽简单,却带着一股野劲儿,挺好。

于是,这个在黄土窑洞里出生的男娃,就有了名字——叶风。

风是他的名字,也是他出生时的印记,更是这片土地赋予他的某种隐喻:像风一样,在贫瘠的土地上,也要活出一股不受束缚的狠劲儿。

西、塬上的日出日落叶风出生后的第十天,天终于放晴了。

一轮红日从东边的山坳里爬出来,把黄土塬染成一片金红。

叶老实早早起来,把窑洞外的羊圈打扫干净,几只山羊“咩咩”叫着,蹭着他的裤腿。

他看着阳光一点点漫过土坡,照在窑洞的窗纸上,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

刘桂兰抱着叶风,坐在窑洞口的小板凳上晒太阳。

阳光暖洋洋的,驱散了秋末的寒意。

叶风眯着眼睛,感受着这陌生的温暖。

他看到塬上的土坡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远处的沟壑像大地的皱纹,深一道浅一道。

几只老鹰在天上盘旋,发出尖锐的叫声。

风还是有的,但不像前几天那样狂暴,带着点暖意,吹在脸上舒服多了。

“娃,你看这塬,”刘桂兰指着远处,轻声对他说,“这就是咱的家。

以后啊,你得像你爹一样,在这塬上扎根。”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期盼。

叶风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只是挥舞着小胳膊,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叶老实走过来,蹲在娘俩身边,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

他看着塬上的日出,又看了看怀里的娃,觉得这辈子的指望,都落在了这个小小的生命上。

黄土塬贫瘠、干旱,生活像爬坡一样艰难,但只要有了这根“顶门栓”,他就觉得有了盼头。

叶风在娘的怀里,闻着阳光晒过的泥土味,听着远处传来的羊叫和偶尔响起的信天游调子,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在这片广袤而厚重的土地上展开,童年会在土坡上奔跑,求学路会沾满黄土,工作后会带着一身风尘回望。

但此刻,他只是一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被风与土包裹着,在黄土塬的第一缕阳光里,开始了属于他的,平凡却又独一无二的人生。

窑洞外的老榆树,在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叶风的哭声早己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

这片土地接纳了他,就像接纳无数生于斯长于斯的生命一样。

而他的故事,就从这个被风与土浸润的清晨开始,在黄土塬的日出日落间,悄悄埋下了第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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