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良盯着胳膊上蔓延的六角星纹，那些淡紫光丝顺着血管爬，在皮肤表面画出复杂的星图，跟水晶里那人脑门上的印完全对得上。
“能量步枪超荷了！”
林夏的声音从安全舱的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杂音，“佳良，你胳膊上的纹在亮！”
他低头看枪，那些本来没动静的金属纹这会儿跟活了似的跳，淡紫光流顺着枪管往上爬，在枪口聚成转着的光球。
水晶里的人慢慢抬手，王佳良的胳膊竟不由自主地跟着动，当俩人的手指头在能量屏障两边对上时，整艘老战舰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通道两边的休眠舱纷纷亮了，里面封的人和水晶里的长得一样 —— 脑门上嵌着六角星印，脸跟王佳良有点像。
它们的胸口跟着战舰的突突动，好像要醒了。
“这些是……” 林夏的惊呼声断了，安全舱传来金属撕裂的响，血鳍舰队的破甲弹己经打穿外层防御，“它们冲破残骸防线了！
黑袍人亲自带人造进来了！”
王佳良猛转身，能量步枪的光球一下子变大。
透过通道尽头的烟，他看见黑袍人带着穿生物装甲的士兵涌进来，那些暗红盔甲上的纹在光底下动，跟老战舰的金属架子应和着，过哪儿哪儿的光丝屏障就没了。
“把林夏转移到主控制室！”
水晶里的人突然开口，声音首接在王佳良脑子里响，带着老而哑的回音，“那儿有星尘病的抑制玩意儿。”
“你是谁？”
王佳良扣扳机，光球变成扇形能量波扫过通道，生物装甲在强光里噼啪响，露出下面灰白的皮 —— 那不是人该有的色儿，更像某种硅做的生物的壳。
“我们是守望者。”
那人的嘴没动，声音却越来越清楚，“你们叫星尘病的，是我们种在人基因里的导航信号。”
能量波的渣子里，黑袍人慢慢摘下单面透视面罩，露出满是六角星疤的脸。
他的左眼是机器眼，红光跟老战舰的警报灯一块儿闪，右脸盖着跟水晶里的人相似的印，就是色儿更深，跟凝固的血似的。
“第七代后人，终于醒了。”
黑袍人发出齿轮磨的笑声，机器眼突然弹出暗物质弹仓，“可惜，要当新的守望者，得先埋了旧的。”
暗物质弹擦着王佳良的耳朵飞过去，打中身后的休眠舱。
淡紫光丝跟喷泉似的涌出来，舱里的人尖叫着化成水晶粉，那些粉被黑袍人手里的玩意儿吸进去，他脸上的血印一下子亮了不少。
“他在抢守望者的能量！”
水晶里的人声音透着疼，“别让他碰主控制室的星图核心！”
王佳良突然想起妹妹病床边的陨石碎片，每次妹妹犯病，碎片都会渗类似的粉。
三个月前联邦医疗部突然查封所有星尘病患者的东西，现在想起来，他们早知道这些碎片有用。
“佳良！
主控制室的星图自己开了！”
林夏的声音带着喘，安全舱的推进器正在超荷，“这儿有套完整的生物装甲，跟我哥的基因对上了！”
通道突然使劲歪，黑袍人借着冲击波扔出带倒刺的生物锚，缠住王佳良的脚脖子。
暗红倒刺扎进皮肤的瞬间，他胳膊上的六角星纹突然爆强光，把生物锚烧成灰 —— 那些光丝在顶血鳍舰队的能量。
“基因顶牛反应。”
黑袍人舔了舔机器眼的镜头，“看来你继承了纯的守望者血。
不像我们这些被改坏的残次品。”
王佳良趁机滚到休眠舱后面，能量步枪的光球己经暗了。
他注意到每个休眠舱的号都是罗马数字，自己刚打碎的是 “CXXIII”，而水晶里的人所在的玩意儿刻着 “0”—— 那是最开始的样品。
“血鳍舰队不是海盗。”
王佳良突然明白，“你们是被守望者扔了的实验品。”
黑袍人的机器眼猛地一缩：“五百年前，守望者说人文明不配掌握星际航行技术，要毁了所有导航信号。
我们这些基因改造失败的，本该跟星尘病患者一块儿被清掉。”
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跳着的生物引擎，“可我们找到改回去的法子了 —— 用守望者的能量重造身体。”
水晶里的人声音在脑子里急响：“别让他靠近星图核心！
那儿存着所有殖民星的坐标，一旦被暗物质弄脏……”警告突然没了，因为黑袍人扔的生物手雷炸了。
黏糊糊的暗红液体顺着通道爬，过哪儿哪儿的光丝就蔫了，王佳良胳膊上的纹传来烧似的疼，能量步枪彻底没亮儿了。
“这是用星尘病患者的水晶炼的溶剂。”
黑袍人一步步走近，机器眼盯着水晶里的人，“你说，要是把最早的守望者溶了，我的机器身子能完美合上不？”
就在这时，主控制室方向传来能量爆的嗡鸣。
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喜：“佳良！
我开了哥哥留下的反制程序！
生物装甲的同步率到百分之九十八了！”
通道顶上突然降下装甲板，把黑袍人和王佳良隔开。
林夏开着银白色的生物装甲破墙进来，后背展开的光翼跟老战舰的光丝一块儿颤，她的手腕上，蓝纹顺着装甲的能量管爬，结成复杂的防御阵。
“这是‘极光号’的应急机甲。”
林夏的面罩弹开，嘴角还有血，眼神却特坚定，“我哥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装甲肩膀的粒子炮开始充能，淡紫光流跟暗红生物装甲撞在一起的瞬间，弄出奇怪的能量旋涡。
王佳良趁机扑到水晶装置前，当他的手贴上能量屏障时，无数画面突然冲进脑子：守望者开着老战舰撒播人文明的样儿，星尘病作为基因保险的设定，五百年前因为想法不一样打起来的内战，黑袍人所属的派被赶到暗物质星云…… 最后定住的画面，是个抱婴儿的守望者女人，把六角星陨石塞进襁褓，背景是着火的殖民星 —— 那是新洛希的老样子。
“你妹妹的陨石，是开最后净化程序的钥匙。”
水晶里的人声音透着累，“但也能开治愈信号，选哪个在你。”
装甲板的爆炸声打断了记忆流。
黑袍人顶着粒子炮的轰打撕开屏障，机器眼死死盯着王佳良的胸口：“陨石在你身上！
把它交出来，我能让新洛希的患者活下来！”
王佳良猛地扯开作战服，胸口的陨石碎片正发出刺眼的亮，跟水晶里的人额头的印完全合上。
他突然想起妹妹说的话：“哥，医生说我的病会传染，可我梦见好多星星在护着我。”
“守望者的使命不是看着，是引着。”
王佳良举起陨石碎片，当它碰到能量屏障的刹那，所有休眠舱的人同时睁眼，“你们把人当成要圈养的宠物，却忘了文明长大需要自由。”
淡紫光丝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在通道中间组成老大的星图。
黑袍人的生物装甲开始化，他尖叫着露出本来的样儿 —— 银灰短发，左眉骨有疤，竟是 “希望号” 船长老杨的脸，就左眼被换成机器的了。
“老杨……” 王佳良愣住了。
“三个月前就被改了。”
老杨的机器眼闪着红光，“他们答应我，只要拿到陨石，就治好我女儿的星尘病……”他的话没说完，主控制室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
林夏的尖叫刺破通讯器：“黑袍人还有后手！
他们在炸暗物质炸弹！”
水晶里的人突然使劲晃，额头的六角星印开始掉：“快带陨石去主控制室！
星图核心能引爆炸能量，把它变成治愈信号！”
王佳良抓起能量步枪冲通道，老杨的机器胳膊突然抓住他的脚脖子：“带上这个！”
生物装甲的渣子里滚出块数据芯片，“这是血鳍舰队老家的坐标，他们在弄更吓人的改造人……”暗物质炸弹的冲击波掀飞了通道顶。
王佳良在往下掉时看见老杨被塌下来的钢筋埋了，他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像在看自己没护住的女儿。
水晶里的人化成光流钻进步枪，枪身的纹彻底亮了，跟胸口的陨石应和着。
“佳良！
星图核心需要你的基因！”
林夏的装甲己经破得厉害，正用身子挡着涌来的改造士兵，“快！
新洛希的极光开始变暗红色了！”
王佳良突然想起妹妹病房窗外的星空。
当他扑进主控制室时，老大的立体星图正在塌，无数殖民星的坐标被暗物质吞了。
林夏的装甲后背裂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淡蓝色的血顺着光翼滴下来，在地上组成六角星的样儿。
“把陨石***那个槽里！”
林夏指着星图中间的缺口，那儿的纹跟印正好合上，“我哥的日志说，得要守望者后人的基因才能开！”
改造士兵己经冲破防线，黑袍人的接班的 —— 个穿生物斗篷的女人，机器眼闪着贪的光。
王佳良把陨石按进槽的瞬间，星图突然爆刺眼的亮，他胳膊上的纹跟所有殖民星的坐标应和着，那些被暗物质吞的红点开始活过来。
“原来治愈信号，得要守望者和人的基因一块儿才能开。”
林夏的装甲跪在地上，光翼慢慢没了，“我哥他…… 早知道自己会牺牲。”
王佳良抱住倒下的林夏，她腕骨上的蓝纹在退，化成点点光丝融进星图。
主控制室的窗户外面，血鳍舰队的战舰在淡紫光雨里碎了，那些被改造的士兵在亮里变回人样，懵懵地看着星空。
水晶里的人声音最后一次响：“第七代，你选对路了。
当新洛希的极光变成金色时，记得告诉那儿的孩子，星星永远在看着。”
老战舰开始散，化成无数光丝融进宇宙。
王佳良抱着林夏坐逃生舱冲出跃迁断层，身后的幽灵航道正在关，七十三艘失踪船的残骸组成亮闪闪的光带，在黑里画出回家的路。
新洛希殖民星的医院里，妹妹举着平板电脑欢呼：“哥！
极光变成金色了！
医生说我的病好了！”
屏幕上正放新闻 —— 联邦军发现好多被救的星尘病患者，其中有个银灰短发的男人，左眉骨的疤在太阳下特清楚。
逃生舱穿过金色的极光带，王佳良低头看胸口的陨石碎片，它己经变得全透明，里面封着淡紫色的光丝，像片小星云。
林夏在他怀里动了动，指着窗户外面的星空笑：“你看，那些星星真的在招手呢。”
远处的星际港，联邦军的新战舰正在排队，舰首的标志是六角星和人徽章合在一起的。
王佳良知道，这不是结束，血鳍舰队的老家还等着算清账，守望者的东西需要护着，可这会儿他只想快点回家，在金色的极光下，兑现和妹妹的约定。
能量步枪的渣子在逃生舱角闪，淡紫光丝正悄悄重新组，变成新的武器样。
王佳良握住林夏的手，她的手心跟自己一样，留着淡淡的六角星印 —— 那是新的守望者，也是人未来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