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桌面上震了震,是设计部的思思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截图——海外仓刚到的新品口红试色图,她在后面加了个龇牙笑的表情:“老板快看!
这批色号美到想自留十支!”
你弯了弯唇角,回了句“留两支给你当福利”,视线落回桌角那只磨损的马克杯上。
杯身印着公司刚成立时的logo,是小雅用手绘板画的简笔画:西个举着气球的小人,背景是歪歪扭扭的地球仪。
那时你们总用它泡速溶咖啡,凌晨的办公室里,杯底的残渣和键盘上的指纹一样,都是熬过夜的证明。
“叩叩。”
门被轻敲两下,运营部的黎萱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份合同,“合作方刚把最终版发过来,你过目一下?”
她比你大3岁,当年放弃大厂offer来投奔你时,你连社保都不知道怎么缴。
现在她穿一身利落的西装套裙,说起海外仓储周转率时眼神发亮,完全看不出当年和你挤在折叠床上啃面包的窘迫。
“放这儿吧,”你指了指桌沿,“下午三点开会过一遍细节。”
黎萱放下合同,视线扫过你指间的尾戒,忽然笑了:“还记得去年这时候吗?
咱们为了清关文件没通过,在海关大厅等到半夜,你就攥着这戒指蹲在台阶上哭。”
你愣了愣,倒真忘了自己还掉过眼泪。
只记得那天风特别冷,思思把外套披在你肩上,说“大不了咱们重新报,总有办法的”;学物流的应届生,蹲在旁边用手机查遍了所有报关条例,手指冻得发红;冷栀意在公司群里发消息,说她把办公室的暖气开得很足,煮了姜汤等你们回去。
“那时候总觉得天要塌了,”你摩挲着尾戒上的纹路,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现在想想,哪有那么多塌下来的天。”
思思走后,你点开父亲的微信对话框。
上次联系还是上周,他发来条新闻,是关于你们公司签下的那个欧洲品牌,末尾加了句“有空回家吃饭时祈也在”。
没有多余的夸赞,却比任何祝贺都让你心头发暖。
你想起19岁那天他把尾戒塞给你时的眼神,那时你只读懂了沉甸甸的期待,现在才慢慢品出些藏在严厉背后的托举——他给你股份,是怕你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站不稳;后来给你私人卡,是默许你去撞撞南墙,哪怕头破血流,身后总有退路。
看着微信笑了笑回复了好手机又亮了,是冷栀意发来的物流跟踪表,备注写着“本周到货量比上月涨了30%!”。
你点开报表,把刚算好的季度增长数据填进去,指尖划过屏幕时,忽然觉得这23层的风,和当年创意园区loft里穿堂而过的风,其实没什么不同。
都是带着点莽撞的、热腾腾的,属于“自己挣来的”风。
落地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桌上的合照上。
西个女孩的笑脸被晒得发亮,你忽然想起融资那天,在仓库外哭着给她们打电话,小黎在那头喊“哭什么!
今晚加鸡腿!”
,思思说“明天开始,咱们也是有投资人的公司了”,冷栀意在旁边小声问“那……能给我涨点工资吗?”
你低头笑出声,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新的计划:“下一步,开拓东南亚市场。”
阳光漫过尾戒,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一次,你不再是需要股份撑腰的“父亲的女儿”,只是一个和团队一起,在自己选的路上,一步一步往前走的创业者。
楼下的车流依旧如织,但你知道,其中有一辆,或许正载着你们刚发出的包裹,驶向某个期待着新口红的女孩手里。
这大概就是,比奖杯更实在的,成就感。
笑了半天,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去了地下车库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