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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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徐欣,在成为徐欣之前,他们都叫我赵来弟。出生地是片望不到头的山,

青灰色的山脊线在雾里浮浮沉沉,像老天爷随手泼翻的墨汁,浓得化不开。

山风卷着松针味儿灌进土坯房,墙缝里的黄土簌簌往下掉,落在我打补丁的裤脚上。

奶奶总爱牵着我跟人炫耀,枯树枝似的手指戳着我脸蛋:"看这丫头,眉眼多俊,祖上积德,

老天赏的。"她的裹脚布在泥地上蹭出沙沙声,

银镯子后来才知道是铜的在我胳膊上硌出红印。话音未落,爷爷就会叼着旱烟袋走过来,

烟袋锅子在鞋底磕出火星。他粗糙的大手像铁钳似的攥住我胳膊,指甲掐进肉里,

把我往赶集的人面前推:"喜欢不?开个价,领回去当丫头当媳妇都行。

"有回镇上的货郎多看了我两眼,爷爷拽着我追出半里地,我被拖得脚尖点地,

胳膊上的皮肉像要被撕开。快追上时他突然松劲,

啐在我脸上的唾沫星子带着烟味:"赔钱货!等你来了月事,就给老王当婆娘,

他早惦记你了。"老王是村东头的光棍,六十多岁,走路一瘸一拐,

嘴角总挂着黏糊糊的涎水。这些事传到妈耳朵里那天,她正在磨镰刀,

月光把她的影子钉在墙上,像张被揉皱的纸。她突然扔掉镰刀,把我拽进柴房,

门板"吱呀"一声抵上。黑暗里她的手在发抖,摸出块偷藏的麦芽糖塞进我嘴里:"来弟,

娘教你个游戏,叫'小鸟小鸟快快飞'。"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柴屑,

在我手心里画着圈:"等娘说飞,你就往东边跑,顺着电线杆子跑,跑到看不见山为止。

"第一次我们也带弟弟玩这个游戏时,那小子刚跑到院门口就转身喊:"爹!

娘带姐姐玩逃跑的游戏!"爸叼着的烟锅子"哐当"掉在地上。他把我和妈按在灶台边打,

柴火棍抽在背上,发出闷响,像捶打湿棉被。三根柴火棍断在妈背上,她始终把我护在怀里,

血珠渗过粗布衣裳,在我胸前洇出深色的花。后来妈只带我玩这个游戏。可我越来越怕,

每次被抓回来,爸的皮带总先落在妈身上。他踹开拦在中间的我,

皮鞋底碾过我的手背:"滚!等收拾完这个***,再收拾你这吃里扒外的!

"爷爷会在这时拽住我,烟袋锅子往我脸上凑,呛得我直咳嗽。他眯着眼笑,

黄牙上沾着烟油:"别去,打坏了老王要压价的。"记不清玩过多少次这个游戏。

有回妈被打得浑身是紫痕,肋骨一动就疼,我哭着说不玩了,她却抓着我的手往死里掐,

指甲几乎嵌进我肉里。油灯昏黄的光里,她鬓角的白发像霜打的草:"你不属于这,

你得出去,不能烂在这山里。"十岁那年差点就飞成了。我和妈躲在公交车最后排,

塑料座椅黏糊糊的,混着汗味和汽油味。眼看着村口的人检查完下了车,发动机刚要启动,

弟弟突然扒着车门喊:"快来人啊!她们在这儿!"他像闻着味的狼崽,径直走到座位后,

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别说出去,我们一起走!"妈给他磕头,

额头撞在铁皮地板上,发出咚咚响,很快就青肿起来。他梗着脖子喊来村里人,

我们被像拖牲口似的拽回去。麻绳勒得我手腕生疼,妈回头看我的时候,

眼泪混着血从额角流下来,在尘土里拖出细长的线。那之后我再没进过学堂。

爸把我的书包扔进猪圈,说等我胸脯再鼓点,就给老王送去换彩礼。妈被打得躺了半个月,

起不来床,炕上铺的稻草都染成了褐色。这家里,只有妈是暖的。爸的拳头总带着酒气,

爷爷的算计藏在烟袋锅里,奶奶的刻薄裹在三寸金莲里。最让我发冷的是弟弟那双眼睛,

他明明能背出老师都不会的诗,算清大人都糊涂的账,却总在爸打我时靠在门框上嚼着草根,

在妈策划逃跑时第一时间跑到爷爷面前领赏。奶奶总摸着他的头笑:"我们家的指望,

将来要当城里人。"可我觉得他眼里的光比山涧的冰还冷,照得人骨头缝都发寒。

二五岁那年闹饥荒,红薯藤都被挖光了。爷爷和爸吵了三天,摔碎了唯一的粗瓷碗,

最后竟蹲在门槛上一起抽起了旱烟。变化是从那天开始的。总有人趁着暮色溜进妈住的偏房,

脚步声踩在碎瓦片上,咯吱咯吱响。我扒着门缝看,那些陌生男人进去时,

妈会发出被打似的哭喊,"畜生"、"报应"之类的词碎在喉咙里,像被踩破的玻璃。

奶奶守在门口,枯瘦的手数着男人递来的皱巴巴的钱,纸币上的霉味混着她的烟袋味飘过来。

她见我偷看,就用烟锅子敲我后脑勺:"看啥看?等你再大点,也能给家里挣钱了。

"有回我撞见妈没穿衣服躺在床上,头发黏在汗津津的脸上,像团湿透的破布。

她看见我时突然疯了似的拉过被子,嘴唇哆嗦着,没发出声音,

可我看懂了——那是"别看"。我捂着眼跑出去,撞在院角的老槐树上,树疤像只眼睛,

冷冷地瞅着我。十一岁那年,隔壁双胞胎叔从山外"捡"回个姐姐。她穿着碎花衬衫,

不像我们总裹着灰扑扑的褂子。头个月,他们家夜夜传出惨叫,像被宰的猪。

村里人聚在晒谷场说闲话,唾沫星子溅在我脚边:"那女的性子烈,咬人撞墙,被关猪圈了。

"后来听说她被猪咬掉了块肉,再后来,说她腿被打断了,怀了孩子却什么都不吃,

灌进去的米汤全吐出来,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一年后,有人在后山看见她的草席子,

边角露出截染血的碎花布。第二天我去放牛,脚像被山鬼牵了似的,不由自主走到后山。

草席子半埋在土里,被野狗扯得歪歪扭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妈,

想起她夜里总对着山的方向发呆,眼泪把枕头浸湿成深色的地图。看着看着,

心里的怕突然就淡了,像被风吹散的烟。那天回去得很晚,

老远就听见妈在哭骂:"你们都是畜生!"还有爷爷的怒吼:"那死丫头,早该扔去喂狗!

"我冲进院子时,爸正揪着妈的头发往墙上撞。我扑过去挡在妈面前,后背撞上土墙,

疼得喘不过气:"我回来了。""你这死丫头......"爷爷的烟袋锅子挥过来,

在我胳膊上烫出个水泡。战争结束后,我跪在妈面前,把后山的事全说了。她的手一直在抖,

摸着我胳膊上的水泡,眼泪砸在伤口上,疼得我直抽气。"妈妈,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就想帮帮那个姐姐......"妈看着后山的方向良久,山影在暮色里黑沉沉的,

像头蹲伏的野兽。她突然抱紧我,骨头硌得我生疼:"以后别管闲事,好好活着。

"十三那年,我总趴在教室后窗上数老师衬衫第二颗纽扣。那是颗白瓷扣,

在阳光下亮闪闪的。他总说那是女朋友送的,等放了暑假就带她来看大山里的映山红,

漫山遍野的红,像烧起来的火。那天傍晚的雷声比往年都响,把祠堂的瓦片震得簌簌掉。

我蹲在祠堂后墙根躲雨,听见三叔公压低了嗓子说:"村长家丫头才齐炕沿高,

就被老师堵在柴房里......""屁!"二婶婆啐了口痰,混着雨水在地上洇开,

"我瞅见是村长自己把丫头推进去的。那老师家在城里开厂,有钱!想让他娶自家的闺女,

去城里过好日子。""十二岁的丫头啊......"有人叹气。"三十多又怎样?

"二婶婆的声音突然拔高,"那老师对学生多好,去了城里不会亏着丫头!再说了,

小丫头片子懂啥,将来还能当城里人娘呢!"一群人在雨里哄堂大笑,

雨声都盖不住那股子腥气。我捏着衣角站起来,

雨水顺着裤腿往下淌:"老师说他有女朋友的。"奶奶的烟袋锅子"啪"地敲在我后脑勺上,

疼得我眼前发黑:"小畜生懂个屁!"三个月后,老师背着帆布包,手里牵着村长家的丫头。

她穿着不合身的红褂子,花布鞋在拖拉机板上晃啊晃,像片没长稳的叶子。

拖拉机扬起的黄尘裹着映山红的花瓣,糊了我一脸。从此再也没人提起过老师的白瓷纽扣,

就像没人记得后山草席里的碎花衬衫。三十四岁的秋天,我在后山上见到个奇怪的人。

穿件洗得发白的男装,头发剪得短短的,可说话尖细,像被捏住脖子的鸟。

他比划着问我有没有见过那么高的女人,说那女人脖子右侧有块月牙形的胎记。我摇摇头,

他眼里的光就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油灯。第二次见他是在一个星期后,

他蹲在我回家的路上啃干硬的窝头,看见我就往树后躲,肩膀抖得像寒风里的枝桠。

那年冬天的水特别凉,冰碴子像小刀似的割手。我蜷在被窝里,棉裤黏在腿根,

像被山蚂蟥叮住了。奶奶踹开门时,我正盯着裤裆那团暗红发愣,像看到了山里的血灵芝。

"老天爷!"她的裹脚布在地上蹭出沙沙声,"老头子!死丫头脸红了!

老王头的彩礼能多加两成!"妈妈从里屋冲出来,鬓角的白发沾着灶灰。

她盯着我***后面的红,眼睛先是鼓成铜铃,接着瘪下去,像只被踩破的灯笼。

煤油灯照着她眼角的皱纹,里面盛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像山涧深处的水,又黑又沉。

爷爷翻出过年剩下的米酒,酒杯沿的豁口在灯底下闪。奶奶往我碗里夹了块腊肉,

油星子溅在桌上,亮闪闪的:"值钱了,以后就是金疙瘩。"这话只热乎了三天。

新来的支教老师堵在篱笆门口,手里捏着本红册子,声音比山风还硬:"义务教育法规定,

必须让孩子上学!"奶奶的拐棍把泥地戳出个坑:"读什么书?女娃子识得秤星就行!

"我终究还是挎上了弟弟的旧书包,帆布上沾着的泥渍像幅奇怪的画。

他在田埂上推了我一把,新做的布鞋踩在我脚背上:"丢人现眼,早晚是别人家的牲口。

"从那之后,妈妈开始变得像奶奶。她的裹脚布总缠得太紧,骂我的时候嘴角会起白沫。

我喂猪慢了,她抄起柴火就打,木刺扎进我胳膊,她也不看一眼。爷爷他们蹲在门槛上笑,

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这才像个当妈的样子。"有天夜里,

我梦见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在柴房里教我玩"小鸟飞",她的手暖暖的,

不像现在总带着柴火棍的凉气。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窗外的月光照在墙上,

像妈当年流在地上的血。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在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我正打算吃饭,

妈突然冲过来,"哐当"一声打翻我的碗。玉米糊糊溅在地上,烫出白烟。"吃吃吃,

家里的牛呢?"她的眼睛红得像山涧里的野莓,指甲掐进我胳膊。牛?

我明明傍晚就牵回来了。去牛棚一看,空荡荡的,只有堆着的干草在风里抖。妈又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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