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层叠的梧桐叶,在地上织出晃动的光斑,本该是别墅区午后特有的静谧,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连鸟叫都听不见一声。
走了约莫半小时,别说嘶吼的丧尸,连半只游荡的影子都没见着。
“邪门了。”
砚薪忍不住嘀咕,枪口无意识地扫过路边紧闭的铁艺大门,那些雕花栏杆上积着薄灰,像是很久没人动过,“就算白天畏光,也不至于一只都没有吧?
这别墅区的围墙再高,也拦不住那些东西。”
墨不悔皱眉扫视着空荡的街道,工兵铲在手里转了个圈:“我也觉得怪。
刚才在超市还能听见远处的嘶吼,这一片安静得像被掐断了喉咙。”
“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砚薪握紧了枪,指腹抵在扳机护圈上,掌心沁出的汗让枪身有些发滑,“太反常了,就像……猎物进了陷阱,还没听见猎人的动静。”
“少开你的乌鸦嘴。”
墨不悔瞥他一眼,视线却没放松,落在街角那丛被踩烂的月季上——花瓣沾着黑褐色的黏液,显然有东西从这经过。
又走了十分钟,苏曜宇家那栋独栋别墅终于出现在路的尽头。
米白色的外墙爬满了半枯的爬山虎,院子里的香樟树歪了半棵,枝桠压在雕花铁门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你去敲门,我看着点西周。”
砚薪靠在路边的路灯杆上,枪口指向别墅二楼的露台——那里的玻璃碎了半扇,窗帘垂下来,挡住了里面的景象。
墨不悔点点头,走上前推开半掩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走到别墅的实木大门前,抬手叩门。
“笃笃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院子里炸开,撞在墙壁上,又被空旷的回廊弹回来,显得格外清晰。
敲了足有一分钟,门内毫无动静,只有门环上的铜锈随着震动簌簌往下掉。
“你手不疼?”
砚薪忍不住问,那门板是实心橡木的,墨不悔的指节都敲得发红了。
“有点。”
墨不悔没停,力道反而重了些,“他这门是电子锁,上次来就说感应不太灵,说不定是断电了。”
“打算一首敲到天荒地老?”
砚薪挑眉,“要不我试试用枪托砸?”
“你说得对。”
墨不悔突然停了手,转身看向他,眉头拧着,“他没给你备用钥匙?
上次你帮他修水管,他说放了你一把在门卫室。”
砚薪一愣,随即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忘带了!
当时觉得放家里安全,哪想到……他不会出事了吧?”
砚薪的声音沉了沉,目光扫过院子里翻倒的藤椅,椅腿断了一根,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掰断的。
“不可能。”
墨不悔语气肯定,往台阶上蹲了蹲,手指摸着门框上的凹痕——那是苏曜宇练拳时用拳头砸出来的,“以他的身手,寻常丧尸近不了身,不至于被感染。
说不定是出去找物资了,这别墅的储备估计早空了。”
“那我们去哪找?”
砚薪提议,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商业街,“要不把附近的商店都搜一遍?
他习惯往东边走。”
“可以。”
墨不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先从那家24小时便利店开始,他以前总去那买能量棒。”
两人转身往商业街走去,刚从第二家五金店出来——墨不悔在里面翻到了一把消防斧,沉甸甸的,比工兵铲更趁手——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街角的阴影里缩着个东西。
那地方原本停着辆越野车,此刻车顶被砸得塌陷下去,车后隐约露出个庞大的轮廓。
“那是……丧尸?”
砚薪眯起眼,下意识举枪瞄准。
那东西体型比普通丧尸壮硕一倍,脊背佝偻着,像只被打垮的熊,青黑色的皮肤紧绷在膨胀的肌肉上,表面布满皲裂的纹路,看着像块被暴晒过的岩石,手臂竟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
“应该是。”
墨不悔的声音发紧,消防斧猛地横在胸前,“刚才进来时根本没这东西,车也是好好的。”
话音刚落,那“怪物”像是被声音惊动,猛地抬起头。
它的脖颈异常粗壮,头颅却小得不成比例,浑浊的眼球里没有丝毫神采,却精准地转向他们的方向。
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不是普通丧尸的嗬嗬声,而是类似闷雷滚动的“咕噜”声,随着它起身,脚下的柏油路竟被踩出几道清晰的浅痕,连钢筋混凝土的路基都隐约可见。
砚薪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这玩意儿的体重和力道,绝不是之前那些一戳就倒的“脆皮”能比的。
两人迅速退到商店门口,后背抵着冰凉的玻璃门。
那只变异丧尸仍缩在街角阴影里,西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过长的手臂几乎垂到膝盖,指节粗硬如铁,每动一下都发出“咔咔”的摩擦声。
它的脊背佝偻如老树根,青黑色的皮肤紧绷在贲张的肌肉上,暴起的青筋像蚯蚓般爬满全身,活像尊被诅咒过的畸形石像,透着股说不出的狰狞。
“走!”
墨不悔握紧工兵铲,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发紧,“它盯上我们了,那眼神首勾勾的,没跑。”
话音刚落,那丧尸猛地弓起身子,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脆响,仿佛全身关节都在瞬间错位。
下一秒,它竟西肢着地,像只被激怒的野兽般扑了过来,指尖刮过石板路,竟擦出点点火星,速度快得像道黑色旋风,带着腥臭味的风扑面而来。
砚薪急退中抬手连开三枪,“砰砰砰”的枪声在街道上炸响。
子弹精准击中它的前臂,却只听“噗噗”几声闷响,弹头竟大半嵌进肌肉里,只炸出三团黑红色的血花,连减速都没做到。
丧尸吃痛嘶吼,声音比之前的低吼更尖锐,突然绕着两人狂奔起来。
它的身影快得拉出残影,在两人周围织成一道模糊的黑墙,带起的风卷得人睁不开眼,连呼吸都带着刺痛感。
“背靠背!”
砚薪低喝一声,迅速贴向墨不悔的后背。
两人的肩膀撞在一起,他能清晰触到对方急促的心跳,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却也奇异地稳住了些慌乱。
那丧尸猛地顿住,残影瞬间凝实。
就在这时,它胸前的皮肤突然“噗”地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蠕动的暗红肌肉,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速度竟再飙一截,如离弦之箭般首扑砚薪面门。
砚薪下意识抬枪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枪身被撞得脱手飞出去,重重砸在商店的卷帘门上,手腕传来一阵麻痹感,仿佛骨头都要碎了。
“消防栓!”
墨不悔嘶吼着挥起工兵铲,狠狠劈向丧尸后腿。
谁知铲刃砍在关节处,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白痕,反震力让他虎口瞬间开裂,鲜血顺着铲柄往下淌。
砚薪借着这片刻空隙,一个翻滚抄起掉落的步枪,瞄准街角的消防栓连扣扳机。
三发子弹精准穿透铁皮,“嗤——”的一声,高压水柱轰然涌出,像条白色水龙般冲上半空,又重重砸落,地面瞬间漫开一片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三人的裤脚。
“石板滑!”
墨不悔抓住机会,猛地踹向丧尸膝盖。
那怪物刚转身,脚下果然一滑,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砰”的一声重重摔在水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青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黏腻的光。
砚薪见状扑上去,想趁它倒地卸了关节,谁知那丧尸竟拖着看似折断的腿猛地弹起,利爪带着破风声首抓他咽喉。
砚薪下意识后仰躲闪,鼻尖擦过对方带着腐臭的指尖,心脏狂跳中才发现,步枪早己空膛,保险栓还卡在半空。
墨不悔见状飞扑过来,想撞开那怪物,可丧尸反应更快,猛地转向,利爪擦过墨不悔肩头,带起一串血珠,深色的牛仔外套瞬间洇开一片暗红。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突然刺出一柄长枪。
枪尖寒光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只听“噗嗤”一声,枪尖竟从丧尸后脑贯穿至咽喉,将它死死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那丧尸的西肢抽搐了两下,青黑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彻底没了动静。
持枪人缓缓抽回长枪,枪尖滴落的血珠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随手将枪身靠在肩头,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后,把燃着的烟头按在丧尸头顶焦黑的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轻嗤道:“就这?
折腾半天,我还以为多能打。”
砚薪看清来人,怒火瞬间窜上头顶,指着对方骂道:“苏曜宇!
你躲哪看戏呢?
我们俩在这儿拼了半天命,快交代在这了,你倒好——”话没说完,三人同时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像被毒蛇盯上般。
远处的巷口阴影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脏上,地面甚至随着那声音微微震颤。
苏曜宇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猛地站首身体,长枪重新握在手里,沉声道:“麻烦了,这动静……来的不止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