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地,十字路口中央的空气像劣质布料般被粗暴撕开,刺眼的电弧疯狂跳跃。
一个由扭曲金属管道和粘稠黑油构成的瘦长身影,硬生生从裂缝中“挤”了出来,重重砸在路面上!
沥青瞬间熔化成冒着青烟的坑洞。
死寂。
下一秒,恐慌如同无形的炸弹轰然引爆!
“怪…怪物啊——!!!”
尖叫声撕裂空气。
人群像炸开的马蜂窝,推搡、哭喊、不顾一切地奔逃。
一个冷饮摊被撞翻,五彩的冰沙泼了一地;外卖骑手的摩托车失控侧滑,撞进路边的垃圾桶;汽车的急刹和碰撞声此起彼伏,刺耳的警报响成一片。
混乱像瘟疫般急速蔓延。
白谦斜坐在冰冷的楼顶边缘,几缕微长的发丝滑过锁骨,被楼顶的风轻轻撩起。
他低着头,血色双眸像两口沉寂的古井,无声地倒映着下方街道的沸腾炼狱。
人群的尖叫、车辆的碰撞、物品的碎裂……一切混乱在他眼中都仿佛隔着一层消音的玻璃——一副“世界慌乱我不慌”的绝对静默。
而一旁的电话打破了他的沉默,他拿起手机,在接电话的同时,血色般的双眸死死盯着下方那瘦长的身影。
喂?”
白谦的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慵懒,视线却像钉子般钉在楼下。
“动静闹得挺大,你倒是坐得稳。”
会长不满的声音传来。
“托您的福,休假泡汤了。”
白谦啧了一声,“行了,目标锁定,干活儿。”
没等对面再开口,他拇指一划,利落地掐断了通话。
白谦收起懒散,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无聊的弧度:“上班啦…” 话音未落,身影己从楼顶消失。
下一瞬,伴随着一声极轻微的落地声,他己稳稳站在了混乱边缘的街面上,积起的尘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就是一只F7级祸灵,还让我一个A3级御灵者来解决,是不是有点太小看我了。”
他随意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在指尖轻轻一划。
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那独特的、蕴含灵力的血腥味瞬间像投入沸水的冰块,让远处正无差别破坏的瘦长身影猛地一滞,缓缓转过头来。
祸灵巨大的巴掌裹挟着腥风呼下!
白谦的身影却在掌风及体的刹那模糊消散。
祸灵一击落空,还未及疑惑,一只冰冷的手掌己如铁钳般扣住了它的后颈。
白谦阴森的声音紧贴着它那扭曲的“耳廓”响起:“你在找我吗?”
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颈后爆发,祸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像个破麻袋般被狠狠掼向不远处的建筑外墙!
轰隆!
砖石碎裂,烟尘弥漫。
白谦笑盈盈地看着它,但在祸灵眼里,那张笑脸却充满了压迫和阴森... 这时,白谦缓缓睁开眼,温柔得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祸灵下意识得摇头。
白谦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冰冷,曲起的中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弹出,精准地敲在祸灵头颅最脆弱的连接处。
咚!
一声沉闷的爆响,祸灵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高速列车撞击,炮弹般倒射出去,狠狠砸进街角的建筑里面,深陷其中!
“唉,F级和A级的差距太大了,要怪就怪你倒霉,遇到了一个A级御灵者。”
白谦闪现至深坑边缘,抬起那只仍在渗血的手。
流出的血液并未滴落,反而如同活物般在空中凝聚、拉伸,刹那间便化作一柄通体暗红、边缘流淌着微光的锋锐血刃。
他手腕轻抖,血刃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
祸灵徒劳地抬起手臂格挡,却在血光闪过瞬间僵首。
一道细细的红线出现在它扭曲的脖颈上。
瘦长的身体也逐渐恢复成人形... 一个穿着沾满污渍外卖服的清秀小伙子,蜷缩在地上,看年龄,绝不超过二十五岁。
“为...什么...” 他咳着血沫,眼神涣散,充满了不解与绝望,声音嘶哑微弱,“我...只想...赚够钱...回家...凭什么...” 最后的质问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剩下破碎的呜咽。
白谦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血色双眸中,那惯常的懒散和戏谑早己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
外卖服上模糊的logo刺入眼帘,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男人的悲鸣和生命一同在空气中消散,白谦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目睹了一粒尘埃的飘落。
他转过身,低声自语,更像是对自己说:“这就是‘凭’...存在的代价。”
白谦叹了口气,手上的利刃一点点分解成血液,回到了手掌心,刚才用匕首划开开的口子也一点点的恢复着。
这时,白谦的手机传来了收款提示:“微信到账10000元”白谦掏出手机瞥了一眼,脸上那点战斗后的冷硬瞬间融化,又变回了那副懒洋洋、万事不上心的模样。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节又是一阵轻响,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带着点满足的笑意:“工资到账,下班收工。
可以给弟弟交学费了。”
他随手将手机揣回兜里,双手插着裤袋,迈着悠闲的步子,身影渐渐融入街道尽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燕然,你哥我回来了。”
白谦用钥匙拧开门,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客厅里,少年燕然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摊着一本书,看得专注。
“哥,你回来了就好…”燕然边看书边说,根本没注意到白谦己经来到他面前。
白谦站在他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他的书。
这时候的燕然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
把书还给我!”白谦拿着书,调皮地看着他。
燕然十分愤怒... 就在这时,白谦的目光扫过燕然抬起的手臂,袖口下缘露出的几道青紫淤痕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一把抓住燕然的手臂,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声音沉了下来:“手怎么回事?”
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进房间,迅速撸起袖子。
看到满手臂新旧交叠的伤痕,白谦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冰冷。
“你这是…被人打了?”
“不,不是,是我自己摔的。”
燕然明显慌张了,连忙否认。
“自己摔能摔成这样?”
白谦眯起眼,血色眸子盯着弟弟,语气听不出喜怒, 但压迫感十足。
燕然咬着嘴唇,低下头不说话。
白谦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手,语气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记住,燕然。
要是被人欺负了,别怂,给我打回去。
打不过就跑,回来告诉我。
你哥我,就是你的腰杆子,明白吗?”
燕然默默点了点头,迅速把袖子拉了下来,遮住了伤痕。
白谦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懒散又可靠的笑容:“行了,别愁眉苦脸的。
还有2个月就高考了,压力大吧?
明天带你去海洋馆玩,放松放松,怎么样?”
“真的?!”
燕然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嗯嗯嗯!
哥你最好了!”
“稍等一下,我向组织请个假。”
白谦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敲字:白谦:会长,请天假,明天陪弟弟。
会长:准了。
哦对了,给你找了个搭档,正好明天海洋馆碰个头,认识下。
白谦:???
搭档?
会长我不要搭档!
一个人多自在!
会长: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
人明天下午两点海洋馆鲸鲨池见。
滚吧。
`白谦:……无情。
白谦看着屏幕上“无情”两个字和那个红色的感叹号,无奈地撇了撇嘴,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
走到房间门口,看到燕然己经兴冲冲地在衣柜里翻找明天要穿的衣服,床上堆了好几件。
白谦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喂,小子,我们是去海洋馆,不是去时装周。
挑件舒服的就行。”
“哦哦哦!”
燕然拿起一件浅蓝色的卫衣,期待地问:“哥,这件怎么样?”
白谦上下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嗯,清爽,就它了。”
看着弟弟因为期待而闪闪发亮的眼睛,白谦心底那点因为搭档带来的不爽也淡了许多。
他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点开那个熟悉的文档——那是他正在连载的小说。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沉浸到另一个由文字构筑的世界里。
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午后渐渐染上橙红, 又沉淀为深蓝。
等白谦终于从故事里抽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合上电脑时,墙上的挂钟己经指向了下午五点。
他起身走进厨房,熟练地洗切烹炒。
饭菜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燕然!
出来吃饭了!”
他朝弟弟的房间喊了一声。
“来了!”
燕然应声而出,脸上还带着点沉浸在书中或期待明天的兴奋。
他坐到白谦对面,端起碗大口吃起来,显然是饿坏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白谦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自己也慢悠悠地吃着。
晚饭后,燕然出奇地没有磨蹭, 洗漱完毕就换好睡衣钻进了被窝,似乎想用睡眠快点把今天翻篇,迎接明天。
白谦有些意外这小子今天睡得这么早,但想想高中生的学业压力,也了然了。
学业繁重,能早点休息也是好事。
确认弟弟房间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后, 白谦才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
夜晚微凉的空气拂面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气息。
他双手撑着栏杆, 微微前倾,那头微长的发丝垂落颈侧。
血色双眸 俯瞰着脚下这片被万家灯火点亮的巨大棋盘。
车流如光河,霓虹闪烁,一片喧嚣繁华的景象。
“呵…” 白谦极轻地呵出一口气,`声音低沉得几不可闻,在晚风中飘散:“真是平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