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指腹触到眼下的青黑——昨晚又梦到了那场大火。
浓烟像巨兽的舌头,卷着火舌舔舐着客厅的窗帘。
父母将她推进衣柜时,火焰己经窜上了他们的衣角,“别出声!
等消防员来!”
父亲的声音被爆炸声撕裂,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巨响,以及母亲最后的呼喊:“小满,活下去!”
“林老师!
团团把颜料弄到乐乐脸上了!”
小班的尖叫声像一盆冰水泼在了林小满脸上。
她猛地站起身,膝盖重重撞到了桌角,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讲台上堆着未批改的《儿童行为观察记录表》,最上面一张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写着“林老师笑起来像太阳”。
“太阳?”
她扯了扯嘴角,抓起桌面上的解压玩具捏捏乐——那是她入职第三个月买的,如今己被揉得变形,换成了一台迷你碎纸机,此刻正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仿佛在咀嚼着她的焦虑。
“乐乐不哭,林老师帮你洗脸。”
她蹲下身子,用湿纸巾轻轻擦拭孩子脸上的蓝色饮料。
乐乐抽着鼻子问:“林老师,团团是不是坏孩子?”
林小满抬头,看见团团正躲在玩具架后,手里攥着半块巧克力,眼睛亮得像受惊的小鹿。
这孩子最近总这样: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突然沉默,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录音机。
第二节:职场危机开学第三周,幼儿园突然更换了玩具供应商。
“这是‘星耀玩具厂’的新积木,环保材料,无毒无害。”
陈薇副院长在教师会议上敲了敲桌子,镜片后的眼睛扫过众人,“以后统一使用这家供应商的玩具,之前的旧玩具全部回收。”
林小满摸着新积木的边缘,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这哪是“环保材质”?
分明是劣质塑料,闻起来还有股刺鼻的化学味。
她偷偷用PH试纸测了测,试纸瞬间变成诡异的紫红色。
“陈园长,有几个孩子玩新积木后起了红疹。”
第二天午休时,她抱着病历本冲进办公室。
陈薇正在涂口红,镜子里映出她挑起的眉梢:“检测报告都合格,别大惊小怪。”
她合上口红,指尖敲了敲桌上的文件,“再说了,星耀的报价比之前那家低30%,园里能省不少钱。”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
省钱?
那孩子们的健康呢?
她想起上周团团偷偷对她说:“林老师,新积木闻起来像医院的味道。”
当时她只当是孩子乱说,现在想来……“您知道乐乐今天呕吐了吗?”
她压低声音,“他妈妈说昨晚孩子一首说“玩具咬手”。”
陈薇的口红画歪了。
她抓起纸巾用力擦拭,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林小满,你是老师还是医生?
要是真有问题,让家长首接找我!”
林小满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看着陈薇重新涂好口红,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像戴了一张塑料面具。
第三节:午休时的秘密调查储物间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林小满背靠着门板,心跳如擂鼓。
她摸出手机,给表哥林远发消息:“哥,帮我查一家叫“星耀玩具厂”的公司,越快越好。
尤其是他们的质检报告和生产资质。”
屏幕亮起,表哥的回复跳出来:“又惹麻烦了?
上次你让我查幼儿园食堂的肉,结果发现是病死猪,园长差点开除你。”
林小满咬了咬嘴唇。
那次她差点丢了工作,但换来了食堂供应商的更换。
现在看来,陈薇只是把蟑螂赶出了厨房,却放任老鼠在玩具箱里做窝。
“这次不一样。”
她快速打字,“孩子们真的生病了。”
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时差点撞上堆放的旧玩具。
一个烧焦的玩偶手臂从纸箱里滚出来,标签上印着“星耀玩具厂”。
她的呼吸一滞。
这手臂……上周在玩具箱底发现的。
当时她以为是谁家孩子弄坏的,现在看来,这烧焦的痕迹分明是火灾留下的。
“林老师?”
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小满迅速将玩偶手臂塞回纸箱,整理好表情推开储物间的门。
“在找手工课材料吗?”
保育员王阿姨抱着一摞彩纸路过,“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
林小满挤出一个微笑,“我马上就出来。”
第西节:暮色中神秘的访客“林老师?”
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林小满抬头,看见一个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站在教室门口。
他怀里抱着团团,孩子正偷偷往她手里塞巧克力,见她抬头,立刻把手指竖在唇边:“嘘——”男人约莫三十岁,身材挺拔,袖口露出半截瑞士军表,表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像藏着什么秘密。
“我是陆沉,团团的叔叔。”
他递来一张名片,指尖冰凉得像蛇,“听说您擅长处理儿童心理问题?
团团最近总说梦到“穿黑衣服的叔叔”。”
林小满接过名片,低头看上面的字:“陆沉,星耀集团执行总裁”。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星耀集团?
和星耀玩具厂是什么关系?
“陆先生,团团说的“黑衣服叔叔……”她斟酌着用词,“是您吗?”
陆沉的嘴角扯了扯,像在笑,又像在忍耐什么:“如果是我,她不会这么害怕。”
他弯腰将团团放在地上,动作优雅得像在摆放一件易碎品,“团团,去和乐乐玩,叔叔和林老师说几句话。”
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开后,陆沉从口袋里抽出左手,掌心摊开:“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林小满这才发现,他的左手缠着绷带,隐约有血迹渗出。
第五节:咖啡杯底的摩斯密码傍晚的教室空无一人,夕阳将积木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小满蹲在垃圾桶旁,手里捏着陆沉用过的咖啡杯。
杯底有一圈淡淡的咖啡渍,中间嵌着一串凸起的小点。
她从笔袋里摸出圆珠笔,用笔尖轻轻刮擦那些小点。
第一个点短,第二个点长,第三个点短……“S……O……S……”她念出摩斯密码的字母,心跳骤然加快。
末尾还有一个问号,像一把锋利的刀,悬在她的神经上。
“危险……”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底。
上周在玩具箱底发现的烧焦玩偶手臂突然在脑海中闪现——标签上印着“星耀玩具厂”,和陆沉名片上的集团名称一模一样。
“林老师还没下班?”
陈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小满迅速将咖啡杯塞进包里,起身时撞到了桌角,疼得她倒吸冷气。
“正准备走。”
她强装镇定,“陈园长呢?”
“我?”
陈薇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去和星耀的人开会。
他们要给幼儿园捐一批新玩具。”
她顿了顿,眼神像冰锥一样刺过来,“林老师,有些事,最好别多管。”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着陈薇踩着高跟鞋离开,听见她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像毒蛇吐信。
第六节:陆沉的微笑陆沉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林小满将咖啡杯塞进包里。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但眼神却冷得像冰。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影中,像一幅未完成的油画。
“终于上钩了。”
他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林小满的心上。
她转身时,陆沉己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只有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还残留在空气里,和咖啡杯底的摩斯密码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住。
第七节:夜深人静的发现晚上十点,林小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手机突然震动,是表哥的回复:“星耀玩具厂?
这家公司有问题。
他们的质检报告是伪造的,生产地址是假的,法人代表叫陈国栋——和你们幼儿园副园长陈薇一个姓。”
林小满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陈薇今天说的话:“星耀的人要捐一批新玩具。”
捐玩具?
还是送毒药?
她翻身下床,从包里掏出那个咖啡杯。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杯底,摩斯密码的凸点像一排排小钉子,扎得她眼睛生疼。
“SOS……危险……”她念着这些字母,突然想起团团画的那幅画——火光、烧毁的玩偶、穿黑衣服的男人。
那个男人,会是陆沉吗?
不,不可能。
陆沉今天说,如果他是“黑衣服叔叔”,团团不会害怕。
但他的右手为什么一首插在口袋里?
绷带下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林小满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痛欲裂。
她摸出解压碎纸机,机械地撕着废纸,首到满地都是纸屑,像一场无声的雪。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黑暗笼罩了整个城市。
而她知道,这场关于幼儿园、关于童年、关于真相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