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房间里,
黑衣男子以扭曲的姿势跪在门口。
他的膝盖陷进木地板,如同被钉入画布的图钉。
夕阳在窗框上切割出菱形光斑,在***眼中不过是深浅不一的灰,
唯有男子吟唱的童谣带着色彩的温度:
“嘀嗒,嘀嗒
画布裹着婴儿笑
嘀嗒,嘀嗒
颜料泡着妈妈心
黑白的人儿啊,快醒来——”
歌声突然卡顿,像老式磁带被绞住。
“妈妈,我回来了,今天老师问我,在红橙黄里,你最喜欢什么颜色..........”话还没有说完,***歪着头,抱着毛绒兔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母亲慈祥的面孔,而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陌生男子,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像黑夜里的影子.....拉的特别特别长。
“你是谁?我妈妈呢?”因为在往常,妈妈应该就站在这个位置。
***看到男子脖颈浮现条形码纹路,那些数字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
男子猛地转头,帽檐下没有五官,只有旋转的色轮:“妈妈啊,她就坐在那边啊。”
顺着陌生男子的手看过去,只见母亲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往日的慈祥,似乎有更多的惊慌却戛然而止,没有力气似的倒在椅子上。
***慢慢走到妈妈跟前,只见妈妈的衣服湿透了,甚至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衣角滑落,嘀嗒嘀嗒的响着。
“妈妈,你是睡着了吗?”妈妈并没有回答只是坐在那里。、
嘀嗒,嘀嗒。
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身旁,就像等到了该回答的人。
“嘻哈,小朋友,在红橙黄里,你喜欢什么颜色?”***不解地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为什么会是这个问题。
他见***没有回答,表情逐渐疯狂,狰狞起来,青筋一根根凸显,还使劲地张开嘴,似乎要裂开一样。
“快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你到底喜欢什么颜色?”
***不解的望着这个怪异,疯狂的人。黑衣男子突然安静下来,没有再逼问,淡淡地说:
”你该醒了,“我们”也该走了。”
此时出现几声特别又普通的声音,***随着声音望去,看见的是水,那水很黑,是***见过最黑的东西......
咔的一声,所有画面像镜面一样破碎。
---------------------------------------------------
***突然惊醒,正躺在眼科诊室的检查椅上。怎么又做了这个梦?
这时许医生粗粝的手指撑开他的眼皮,手电筒强光刺入虹膜。
在仪器蜂鸣的间隙,***不经意瞥见医生袖口磨损处露出的条形码——**X-03-176**。
“先天性全色盲。”许医生咂了咂嘴,金属义齿闪过冷光,
“不过你的视锥细胞比常人活跃十倍,就像……”他忽然噤声,空调出风口飘落的彩色碎屑在***眼中化作灰色雪花。
诊室门被推开刹那,***听到奇异的嗡鸣。那不是现实世界的声音,更像母亲临终时监护仪的哀鸣。许医生迅速拉开抽屉,一支装填暗红液体的针管悄然隐入阴影。
----------------------------------------------
梦境与现实在***踏入校门时重叠。黑衣男子残留在耳畔的腐臭,与教学楼外墙油漆的刺鼻气息交织。当他的指尖擦过"欢迎来到二中"的金属铭牌,锈迹突然活物般蠕动,在视网膜烙下转瞬即逝的虹彩。
“红色。”***无意识呢喃。
走在前面的王胖子突然踉跄,校服后背渗出油墨状污渍。在***的黑白视界里,那污渍正形成衔尾蛇的轮廓。
黄昏时分,***再次站到诊室门口。许医生的白大褂下摆沾着靛蓝色污迹——尽管在他眼中只是深灰。
“基因突变?还是……”医生盯着报告单的眼神,像屠夫评估待宰羔羊的肉质,
“你最近是否接触过彩色液体?比如雨水,或者,”他舔了舔嘴唇,
“眼泪?”
***摇摇头表示否认。对话结束后,***转身时,余光瞥见垃圾桶里染血的纱布,以及半截注射器。针管残留的暗红液体,与母亲湿透衣角滴落的黑水如出一辙。
夜幕降临,***蜷缩在床角。手机显示20:00整时,他听见墙纸剥落的脆响。裂纹中渗出粘稠的彩色物质,在他靠近时又迅速碳化成灰。
这是第三十七次实验,他终于在掌心刻下血字:
“不要相信戴徽章的人。”
当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黑衣男子的耳语穿透时空:
“记住,色彩是祂们喂给羔羊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