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顾行湛
沈栖晚抱着臂，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车厢里暖气开得很足，却盖不住她骨子里渗出来的冷——那是上一世临死前留下的记忆，像冰碴一样扎在血脉里。
“晚晚，先喝口水。”
男人声音低而稳，带着一点砂砾质感，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沈栖晚睁开眼，就撞进顾行湛的视线——他单手把保温杯递过来，另一只手还握着方向盘，指骨修长，青筋隐在冷白皮之下。
杯口冒着白汽，水温刚好。
她没接，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顾总什么时候改行当司机了？”
“十一点西十落地江城机场，十一点五十看到你的首播。”
顾行湛侧头看她，眸色深得像浸了墨，“一分钟没耽误。”
沈栖晚心口微不可察地一颤。
她想起上一世自己死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雨夜，男人从火场外冲进来，背后横梁轰然倒塌。
他喊她“师尊”，嗓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
后来，她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那句“阿湛”其实己经到了嘴边。
“在想什么？”
车子驶过一个减速带，男人腾出一只手，把保温杯塞进她掌心，“先暖暖手。”
金属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一路烫到心脏。
沈栖晚低头喝了一口，是蜂蜜柚子，甜味里带一点微苦——她以前熬夜写代码时最喜欢的口味。
“顾行湛。”
“嗯？”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出事？”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雨刷器划出半扇弧光，映得男人侧脸线条锋利。
“我回国前，黑了盛星的内部系统。”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谈论天气，“看见他们准备推你出来挡枪，就顺手把证据打包发给了营销号。”
沈栖晚：“……”她忽然有点牙痒：“顾总现在连公关都替我做了？”
男人低笑，嗓音温吞却嚣张：“以后你只管往前冲，后面有我兜着。”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城南一处私人码头。
雨停了，海面浮着一层薄雾，像打翻的牛奶。
沈栖晚下车，高跟鞋踩上木质栈道，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尽头停着一艘白色游艇，船身漆着低调的银色“W”标志——晚舟集团。
“今晚先住这儿。”
顾行湛替她拉开门，指腹擦过她手腕，一触即离，“记者找不到。”
船舱内部是冷调的灰白，开放式厨房里亮着暖黄灯，岛台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
番茄牛腩，汤头浓郁，上面卧着一只溏心蛋。
沈栖晚愣住。
她挑食得厉害，但番茄牛腩是例外——小时候每次考试考砸，母亲都会煮一碗哄她。
后来母亲去世，再没人给她煮过。
“尝尝。”
男人递过筷子，语气随意，“味道可能没伯母做得好。”
沈栖晚咬住溏心蛋，蛋黄流进汤里，混着番茄的酸甜。
她低头喝汤，热气氤氲了视线。
“顾行湛。”
“嗯？”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吃晚饭？”
男人正在解袖扣，闻言动作一顿，银质袖扣在灯光下闪过冷光。
“首播前你在后台吃了半块提拉米苏，后来沈芊芊进来，你就没再动过筷子。”
沈栖晚：“……”她突然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吃完面，沈栖晚去洗澡。
浴室门没锁，磨砂玻璃上蒙着水汽，隐约映出男人靠在门外的高大身影。
水流声里，她听见顾行湛在打电话——“……沈氏的股份，明天开盘前全部吃进。”
“对，不计成本。”
“沈崇山？
让他去跳楼。”
嗓音低冷，带着金属的质感，像夜色里出鞘的刀。
沈栖晚关掉花洒，披上浴袍出来，男人己经挂了电话，正站在落地窗前看海。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目光在她滴水的发梢停了一秒，转身去拿吹风机。
“过来。”
沈栖晚走过去，男人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热风拂过头皮，带着一点酥麻。
“顾行湛。”
“嗯？”
“你记起来了？”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低头，指腹擦过她后颈，声音低哑：“十年，晚晚，我一天都没忘。”
——夜渐深，游艇随着海浪轻轻摇晃。
沈栖晚躺在主卧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门被推开，男人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放在床头。
“喝了再睡。”
沈栖晚没动，只看着他：“顾行湛，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单膝跪在床边，与她平视，嗓音温吞却首白：“想要你。”
沈栖晚心口一窒。
“前世没来得及，今生补上。”
他伸手，指腹擦过她唇角，声音低得近乎诱哄：“晚晚，给个机会，嗯？”
沈栖晚没说话，只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把人拉下来。
唇齿相贴的瞬间，她听见男人低低的叹息——“终于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