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亿买断荒唐全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像一阵风吹过我的耳膜。聚光灯下,
傅云洲那张与故人有七分相似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不是愤怒,
是纯粹的错愕,仿佛不认识我是谁。他朝我走来,步子迈得又急又乱。“孟雪燃,你疯了?
”两个黑西装的保镖从我身后上前一步,像两堵墙,拦住了他的去路。“傅先生,请留步。
”他被挡在三米开外,那张英俊的脸因为失控而扭曲。“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滚开!
”保镖纹丝不动。我没再看他。我转向台上那个已经呆住的拍卖师。“可以交接了吗?
我的时间很宝贵。”拍卖师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亲自把那个装着日记本的丝绒盒子送到我面前。我平静地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
完成了转账。“叮”的一声轻响,交易完成。一亿,买回我妈留给我的记忆,
也买断我跟傅云洲三年的荒唐。值。秦书意终于反应过来,她提着裙摆,小跑到傅云洲身边,
柔弱地挽住他的手臂。“雪燃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云洲?他只是想跟我开个玩笑,
你是不是没钱了?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她的话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我甚至懒得抬眼。
“这位小姐,友情提示一下。”我打开手机录音,对着她。“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
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
处三年以下***。你刚刚说我‘没钱’,涉嫌对我个人名誉造成侵害,
我已经录下来了哦。”秦书意的脸瞬间煞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哦?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往前递了递手机,“你对着它再说一遍,我听听清楚。
”她吓得躲到傅云洲身后,瑟瑟发抖。傅云洲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孟雪燃!
你闹够了没有!给书意道歉!”我笑了。我抱着盒子,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我转身,
走向大门,没有一丝留恋。“傅先生,管好你的女人。另外,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嫌脏。
”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杯子碎裂的声音。我头也不回。走出宴会厅大门的瞬间,
我拨通了一个号码。“陈律师,所有关于傅氏集团的资产清算和合同终止协议,可以启动了。
”“好的,孟小姐。”挂了电话,我将傅云洲的号码、微信、所有的一切联系方式,
当着门口保安的面,一一删除拉黑。2 2 赝品离场然后,
我坐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此的普通轿车,汇入车流,彻底消失在海城的夜色里。公寓里,
我亲手打包了所有属于我的东西。三年来,少得可怜。他送的奢侈品,我一件没动,
原封不动地留在衣帽间。我只带走了我母亲的照片,和我自己的几件旧衣服。最后,
我将那张他给我的无限额黑卡,折断,扔进了垃圾桶。傅云洲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失控。
他派人全城搜寻我,却发现我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跨海大桥的中央。
他们找到我租住的公寓,早已人去楼空。他找不到我,就像我从未来过。游戏结束,
赝品离场。这次,是我先不玩了。傅云洲的生活,在我消失的第三天,开始崩塌。
他习惯了我为他安排好的一切。早上七点的咖啡,必须是手磨的蓝山,不加糖不加奶。
八点半出门,熨烫好的白衬衫和当天的领带要放在床头。他胃不好,应酬后的深夜,
桌上必须有一碗温热的养胃粥。这些,秦书意都做不来。第一天,她穿着我的围裙,
端出速溶咖啡。傅云洲把杯子砸在了地上。“滚!”第二天,
她自作主张地给他搭配了一身休闲西装。傅云洲直接缺席了那个重要会议,
导致公司一个季度度的项目差点泡汤。第三天,他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对着空荡荡的餐桌,
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他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听到的永远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砸了手机,又换了一个继续打。“傅总,
孟小姐的所有社交账户都已注销,银行卡也全部销户,查不到任何消费记录。
”助理战战兢兢地汇报。“找不到?什么叫找不到?她能飞天遁地吗?一个大活人,
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他的咆哮声,连秦书意都感到害怕。秦书意小心翼翼地凑上来。
“云洲,你别生气了。雪燃姐姐可能就是闹脾气,过几天就回来了。你看看我,不好吗?
我的眼睛……”她想说,她的眼睛最像你求而不得的那个人。傅云洲却猛地推开她。
“你也配提她的眼睛?滚出去!”3 3 傅云洲的崩塌他第一次发现,秦书意那双眼睛,
和我的比起来,空洞又乏味。而此刻的我,正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小镇。
我脱下了那些紧绷的礼服,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棉麻旗袍。用那一个亿的拍卖款,
我盘下了镇上一家濒临倒闭的苏绣工坊。工坊的主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她的手艺传自她的母亲。“姑娘,你真的要买?这年头,没人喜欢这些老东西了。
”我坐在绣架前,拿起一根绣花针。飞针走线间,
一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莲在素白的绸缎上绽放开来。针法,是我母亲教的。老奶奶看呆了。
“这是……双面异色绣!你母亲是……”“我母亲是孟舒。她最大的愿望,
就是让苏绣活下去。”我签下合同,将工坊重新命名为“舒燃坊”。我清理了积灰的阁楼,
将母亲的日记本和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我开始重新规划我的人生。
利用现代的商业模式,为古老的手艺注入新的生命。我注册了品牌,开了线上店铺,
联系了独立设计师。傅云洲在疯狂地寻找他失去的赝品时,我正在一点点,找回真实的自己。
我不再是谁的替身。我只是孟雪燃。一个月后,傅云洲还是找到了我。
他站在“舒燃坊”的门口,一身高定西装,与这个古朴的小镇格格不入。阳光很好,
我正在院子里晾晒刚刚染好的丝线。他推门而入,带来的阴影笼罩了我。“孟雪燃。
”我没有回头,继续手上的活。“傅先生,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他几步走到我面前,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去。”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我甩开他的手。
“傅云洲,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们结束了。”“闹够了就回去。”他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
拍在石桌上,“这是新合同,条件翻倍。你以前想要的那个城南画廊,我也买下来了,
写你的名字。”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东西都有价码?
”“难道不是吗?”他反问,“你跟了我三年,不就是为了钱?现在我给你更多,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忽然觉得很累,连生气都觉得多余。我默默地卷起右手的袖子。
我的手臂很白,所以那道因为洗胃留下的浅色疤痕,格外清晰。我从屋里拿出文件夹,
将一沓检查报告摔在他面前。“慢性胃炎,胃穿孔前期,重度酒精依赖戒断反应。
”我指着自己的胃。“三年来,我为你挡了多少酒,你自己数过吗?傅云洲,这个,
你打算出多少钱来买断?”傅云洲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拿起那份诊断书,手竟然在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别只顾着跟秦书意调情,
看看你那‘懂事’的替身快要喝死在酒桌上了吗?”我自嘲地笑了。“傅云洲,
你从来只看你想看的,只听你想听的。我的死活,你何曾在意过?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悔意和慌乱。但他依旧没有理解症结所在。“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送你去国外治疗,所有的费用我来出。雪燃,只要你回来,
我加倍补偿你。”补偿。又是补偿。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伤害,
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和弥补。我收回我的诊断书,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傅云洲,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只希望你,带着你的钱,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你……”“滚。
”我指着大门,下了最后的通牒。他站在原地,第一次在我面前,显得如此无措。
但他眼底深处,依旧是那种掌控者的偏执。他以为,这只是我抬高价码的手段。他不懂,
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4 4 伪造日记的阴谋傅云洲的纠缠,
比我想象的更可怕。他被我赶走后,没有离开小镇,而是住进了镇上唯一的酒店。每天都来,
带着各种昂贵的礼物,被我一次次扔出去。屡次碰壁后,
他的偏执终于找到了一个扭曲的出口。他认定,问题的核心,
在于我花了一亿买回来的那本日记。他动用了非法的商业间谍手段,
从当初与我竞拍的对家公司那里,弄到了我母亲日记的高清扫描件。那家公司为了研究我,
拍下了日记的全部内容。傅云洲拿到扫描件后,做了一件突破人伦底线的事情。
他找来了国内最顶尖的笔迹模仿专家,和一位专攻创伤心理的心理学家。
以我母亲的日记为蓝本,伪造了一本“续篇”。一个雨夜,他又来了。浑身湿透,
手里却紧紧抱着一个用防水绸布包裹的精美盒子。他站在屋檐下,
雨水顺着他名贵的发丝滴落,样子狼狈又深情。“雪燃,我知道我错了。
我不该用钱来衡量你,我看了你母亲的日记,我终于明白了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的心,
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难道……“我找人……补全了日记的后半部分。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和我母亲那本一模一样的日记本。“我想让你知道,
你母亲在天上,也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的。她会理解我们的,她希望你幸福。
”他把日记本递到我面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打开看看,这是我送给你的,
真正的礼物。”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我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脸上真诚的、期待的、甚至带着一丝自我感动的表情。我伸出手,
指尖冰冷得像死人。我接过了那本日记。很沉。像是承载着一个巨大的恶意。我深吸一口气,
雨水的腥气混杂着泥土的味道,灌入我的肺里,让我一阵晕眩。我翻开了日记本。那熟悉的,
属于我母亲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前面几页,都是我记忆中的内容,那些温暖的,
琐碎的日常。我的手颤抖着,往后翻。翻到了那伪造的“续篇”。第一行字,
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那熟悉的笔迹下,
写着一行我从未见过的字:『如果当初没有生下燃燃,我的人生会不会好过一点?
』那一瞬间,世界的声音消失了。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前世被刷命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绣架上,
无数丝线缠绕住我,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傅云洲立刻上前扶住我,脸上带着得逞的关切。
“雪燃,你怎么了?别太激动,母亲都是爱孩子的,她只是……太辛苦了。
”他还在说着那些自以为是的漂亮话。巨大的悲痛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我几乎要昏死过去。
但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行字上。『燃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