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竹正握着清洛剑演练新悟的剑招,散着的棕褐色长发如泼墨般流转,腰间玉清笛随动作轻晃,与铃音撞出细碎的响。
他那张“花容月色”的脸此刻凝着专注,淡绿瞳仁映着剑身寒光,偏开口时语气带刺:“世凌,你那问尘剑再握得那么松,待会儿被时尘的火灵力燎了剑穗,可别找我修。”
世凌立于另一侧,同样散着长发,冷漠的眉眼间没什么情绪,只手腕翻转,问尘剑划出道火红弧光:“总好过某些人剑招花哨却不实,被白洛的狐毛缠了剑刃还嘴硬。”
他话音刚落,袖中便传来时尘(火系狐狸形态)的轻嗤,与不远处白洛(白狐形态)的低啸遥遥相对。
云凌抱着个竹篮从石阶上跑下来,头上别着的野菊晃了晃,淡绿外袍沾了点草叶。
她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揭开盖布露出三碟精致点心:“师兄们歇会儿!
这是我跟霜仪用新采的花蜜做的,明日生辰宴上要给长老们尝,先给你们试味。”
她腰间清心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与白墨竹、世凌腰间的***隐隐和鸣。
白墨竹收了剑,玉清笛在指尖转了个圈,淡绿瞳仁扫过点心盘:“霜仪的冰灵力倒是用得巧,这点心凉丝丝的,合我口味。”
“那是自然,”云凌得意地晃晃脑袋,“不过世凌哥的火灵根怕是觉得太凉?”
世凌刚拿起一块桂花糕,闻言挑眉:“总比某些人吃块点心都要被灵力冻得皱眉好看。”
他说的是白墨竹——方才对方指尖碰到点心时,冰灵根无意识泄出丝寒气,在糕上结了层细霜。
白墨竹没理他,却见白洛己化为人形,倚着石桌伸手去够另一碟绿豆酥:“墨竹哥不爱吃甜,这碟归我。”
时尘也化作红衣少年,哼了声:“谁稀罕抢你的。”
云凌笑着打圆场:“明日生辰宴上还有更好的呢!
祖父说要给你们开剑炉,新炼的剑据说能引动灵宠共鸣,霜仪都盼着看看呢。”
白墨竹指尖捻起一块点心,冰灵根收敛了寒气:“剑炉开时,你的愿时剑也该淬淬灵了。”
云凌眼睛一亮,刚要接话,就见世凌的问尘剑忽然轻颤,时尘跳上石桌,尾巴扫过剑鞘:“急什么,明日有的是热闹。”
夜色爬上练剑坪的石桌时,白墨竹正用玉清笛拨弄着炉中未熄的炭火,淡绿外袍的袖口沾了点灰。
他散着的棕褐色长发被晚风吹得微动,指尖一点冰灵力掠过,炭火便“噼啪”爆出串火星。
“别玩了,祖父让去前殿核对明日的宾客名单。”
世凌的声音从石阶上传来,问尘剑悬在腰间,剑鞘上沾着的草叶随动作晃了晃。
他见白墨竹没动,又补了句,“难不成要等时尘用火烧你的笛尾,才肯挪步?”
白墨竹抬眼,淡绿瞳仁映着炭火:“总比某些人剑穗缠成一团,待会儿被长老看见又要挨训。”
说着起身,用玉清笛尾指了指世凌的剑穗,“自己理利落些。”
世凌低头扯了扯腰间剑穗,皱眉道:“要你多嘴。”
话未落,就见云凌抱着个卷轴从山下跑上来,头上的野菊早掉光了,淡绿外袍上沾了些夜露。
“师兄们快看!
这是新画的剑炉布阵图,祖父说要你们俩明日按这个方位引灵。”
她展开卷轴,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阵纹,冰蓝与赤红的光点交错其间。
白洛化为人形,凑过去指着阵眼:“这里得用冰灵根镇着,墨竹哥来最合适。”
时尘也变回红衣少年,敲了敲另一侧的阵脚:“火灵根在这儿引,威力才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像在替主人抢功。
白墨竹指尖点在冰蓝光点上,冰灵力漫过纸面,让那处的墨迹微微泛白:“云凌的愿时剑刚好能守在中宫,调和冰与火的灵力。”
云凌眼睛一亮,指尖轻点赤红光点:“那我要站在这里吗?”
“嗯。”
世凌应了声,目光落在卷轴边缘云凌不小心蹭上的墨团,“画得倒还行,就是这墨点像只丑狐狸。”
时尘立刻炸毛:“哪丑了?
比白洛那只白毛团好看!”
白洛“嗤”了声,随手丢过去片柳叶,刚好贴在时尘脑门上。
云凌笑着把两人推开:“别闹,明日阵眼若乱了,祖父可要罚抄心法的。”
她收起卷轴,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三个小巧的香囊,“这个是安神香,明日辰时用,能稳着灵力。”
香囊是淡绿色的,与三人的外袍同色,上面还绣着小小的剑形纹样。
白墨竹接过香囊,随手塞进口袋:“知道了,多谢。”
世凌也接过来揣好,淡淡道:“还行,没绣得歪歪扭扭。”
山风带着凉意掠过坪顶,三人并肩往回走。
白墨竹腰间的玉清笛与清心铃偶尔相碰,发出清浅的响;世凌的问尘剑悬在身侧,剑鞘随脚步轻晃;云凌的清心铃则一路叮咚不停。
灵宠们跟在脚边,白洛叼着根草茎甩来甩去,时尘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霜仪最乖,蹲在云凌肩头舔着爪子。
“明日开炉时,可得卯时起。”
云凌数着石阶说。
“知道。”
白墨竹应着,转头见世凌正摆弄着口袋里的香囊,随口道,“别捏坏了,明日还得用。”
世凌把香囊往兜里按了按:“不用你操心,总比某人丢三落西强。”
夜色渐浓,前殿的灯火己在远处亮起。
三人的身影在石板路上前后错开,淡绿色的衣袍偶尔被风掀起边角,又很快落下,像三枝并肩而立的竹,各自挺拔,却在根须深处紧紧连在一处。
到了前殿,管事正捧着宾客名册在廊下候着,见三人来,忙将名册递上:“大少爷、二小姐、世凌少爷,这是明日辰时的宾客名单,几位长老特意嘱咐,需得再过目一遍。”
白墨竹接过名册,指尖翻过纸页,淡绿瞳仁扫过上面的名字,忽然停在某一处:“城西柳家的公子也要来?
他不是上月才闭关修行么。”
管事躬身道:“柳公子特意传讯,说定要赶来贺生辰,还带了柄新铸的匕首当贺礼。”
世凌在旁瞥了眼那名字,嗤道:“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机会讨教剑法才是真。”
白墨竹合上册子:“随他。”
转头对云凌道,“你那份礼单核对了?
昨日听母亲说,有位师叔要送你柄玉如意。”
云凌一拍额头:“差点忘了!
我这就去账房看看。”
说罢抱着卷轴跑了,霜仪从她袖中探出头,对着两人摇了摇尾巴。
廊下只剩白墨竹与世凌,晚风卷着殿角的铜***掠过。
世凌忽然道:“明日引灵时,你冰灵根别太急着催动,免得与我火灵根相冲。”
白墨竹挑眉:“你倒是先管好自己,别像上次那样,灵力外泄烧了半片竹林。”
“那是意外。”
世凌皱眉,却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丢过去,“这个是火灵珠磨的粉,明日若灵力不稳,掺点在剑上能镇住。”
白墨竹接住,见瓶身刻着简单的火纹,随手塞进腰间:“谢了。”
又摸出块冰魄玉递过去,“这个你拿着,省得引灵时被冰灵力冻伤。”
世凌接过来揣好,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殿内走:“进去吧,祖父该等急了。”
白墨竹跟上,两人腰间的清心铃随脚步轻响,节奏竟出奇地一致。
刚进殿门,就见祖父正与几位长老议事,桌上摆着剑炉的图纸。
见他们来,祖父招招手:“过来看看,这处的符文是不是该再加道冰纹?”
白墨竹凑过去,指尖点在图纸上:“加在这儿,能让火灵根的威力更稳。”
世凌也点头:“嗯,这样对冲的力道能减三成。”
长老们相视一笑:“还是你们俩默契。”
白墨竹与世凌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嘴角却都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哪怕嘴上互不相让,骨子里的合拍却藏不住。
议事到子时才散,三人往各自的院落走。
路过云凌的院子时,见她窗内还亮着灯,想来还在核对礼单。
世凌停下脚步:“进去看看?
别又熬到天亮。”
白墨竹点头:“走。”
两人刚到窗下,就听见云凌在里面跟霜仪嘀咕:“明日一定要让师兄们的新剑风光些……”时尘从世凌袖中钻出来,对着窗户“嗷”了一声,里面立刻传来云凌的声音:“是时尘吗?
进来!”
推开门,见云凌趴在桌上睡着了,卷轴还摊在面前,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白墨竹无奈地摇摇头,取了件披风给她盖上,世凌则伸手将卷轴收好,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
“走吧。”
白墨竹朝世凌使个眼色,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院外的月光落在石板上,将两道淡绿色的身影拉得很长,腰间的清心铃偶尔轻响,像在替他们守着这份深夜的安静。
“明日过后,又得忙宗门的事了。”
世凌忽然道。
“嗯,听说南边的妖兽又不安分了。”
白墨竹应着,“正好试试新剑。”
世凌挑眉:“比一场?
谁斩的妖兽多,谁赢。”
“赌什么?”
“输的人去清扫剑炉一个月。”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