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大褂下的冰冷与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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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粘稠、沉重、仿佛能溺死人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如同穿越了亿万光年的星辰,艰难地刺破了这厚重的帷幕。

苏默的眼皮沉重得像是焊在了一起,每一次试图掀开的尝试,都带来眼球的剧痛和大脑的眩晕。

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干裂、灼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引发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呃……”一声破碎的、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从干裂的唇缝中溢出。

消毒水的味道。

浓烈,刺鼻,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霸道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这是医院,冰冷、苍白、代表着伤痛和未知的场所。

视野模糊地聚焦。

惨白的天花板,日光灯管发出低低的、令人心烦的嗡鸣。

“醒了?”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冰冷,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像高山之巅亘古不化的积雪。

不是在询问,更像是在确认一个物品的状态。

苏默艰难地、一寸寸地转动着仿佛生了锈的脖颈。

每一次转动,颈骨都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床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很年轻,身姿挺拔,气质清冷。

她戴着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瞳孔的颜色很特别,是近乎透明的浅琥珀色,此刻正毫无情绪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她的胸牌别在白大褂左胸,端正得一丝不苟:**秦雅,主治医师。

**“苏默?”

她又问了一句,声音依旧是那种平板的调子,目光扫过他床头挂着的身份牌。

“水……”苏默用尽力气,从灼痛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嘶哑的音节,眼神祈求地看向她。

秦雅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低头,目光在记录板上的数据和表格间快速扫过,然后用那支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钢笔,在上面利落地写了几笔。

她的动作精准、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节奏感。

写完,她才放下记录板,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透明水杯,里面是清澈的凉白开。

她插了一根干净的吸管,递到苏默唇边。

动作谈不上温柔,但也不粗暴,就像在进行一项标准的医疗操作。

冰凉的液体接触到干裂的嘴唇,苏默几乎是贪婪地吸吮起来。

水流滑过灼痛的食道,带来一阵短暂的、近乎奢侈的清凉和舒缓,也让他混沌的意识稍稍清明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毫无征兆地涌现!

他的视线,在接触到秦雅递水杯的手腕时,仿佛不受控制地“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米白色的羊绒衫袖口!

皮肤……白皙细腻的皮肤纹理清晰可见,再往下……淡青色的血管网络,如同地图上的河流分支,在皮肉之下静静流淌……包裹在血管和肌肉周围的,是精密复杂的骨骼结构——尺骨、桡骨,关节的连接处光滑而精密……苏默猛地闭上了眼睛,心脏因为惊吓和荒谬感而狂跳不止,牵扯着胸口的伤处又是一阵剧痛。

幻觉!

一定是麻醉或者脑震荡的后遗症!

怎么可能看到别人衣服下面的骨头和血管?!

他喘息着,再次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向秦雅。

秦雅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正专注地看着床头的监护仪器屏幕,那浅琥珀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苏默强迫自己冷静,目光下意识地掠过秦雅白大褂的领口。

那里,在挺括的白色衣领下,似乎隐隐透出一点金属的冷光,像是一条项链的搭扣。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白大褂的布料、里面衬衫的棉质纤维……如同被无形的手一层层轻柔地拨开……然后,他看到了。

在秦雅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确实佩戴着一条项链。

铂金的细链,款式简洁。

吊坠却有些奇特——不是常见的宝石或装饰,而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结构精密的金属圆柱体,只有米粒大小,表面蚀刻着难以辨认的、类似电路图或某种符文的痕迹。

圆柱体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淡蓝色光点在极其缓慢地明灭流动。

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饰品!

苏默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感觉怎么样?”

秦雅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落回苏默脸上,浅琥珀色的眸子似乎能洞察人心。

“疼……全身都疼……”苏默嘶哑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有纯粹的痛苦和虚弱,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正常。”

秦雅的语气毫无意外,“左侧三根肋骨骨裂,左臂尺骨骨裂,左腿股骨轻微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中度脑震荡。

撞击力度很大,你能活下来,运气不错。”

她像是在陈述一份客观的病理报告,“肇事者预付了所有医疗费用,用的是最高规格。”

最高规格?

苏默想起那辆镶钻的紫色跑车和车里那西个绝非寻常的女人。

她们是谁?

为什么撞了他?

“谁……”他刚想开口询问。

“好好休息,少说话。”

秦雅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你的身体需要恢复。

有任何不适,按铃。”

她指了指床头的一个红色按钮,然后不再多言,拿起记录板,转身离开了病房,白大褂的下摆划过一个干净利落的弧度。

病房里只剩下苏默一人,还有监护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他躺在那里,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真实而清晰,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刚才那匪夷所思的“视觉”。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臂。

目光所及,厚厚的白色石膏仿佛变得透明起来……他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皮肤的红肿、淤青,断裂的尺骨被钢钉和钢板巧妙地固定着,周围的肌肉组织肿胀发炎……不是幻觉!

苏默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

一股混杂着恐惧、荒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狂喜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透视?!

被车撞了一下,差点死掉,结果……获得了透视眼?!

他猛地转头看向同病房的另一位病友。

那是个中年大叔,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

苏默的目光聚焦……病号服变得透明……中年男人松弛的肚腩……再往下……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穿透了薄薄的睡裤……看到了……一条印着卡通图案的、有些滑稽的***……苏默的脸瞬间涨红,赶紧移开视线,尴尬地咳嗽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是做梦!

是真的!

他拥有了透视的能力!

狂喜只持续了一瞬,就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那辆紫色跑车,那西个女人,尤其是那个驾驶座上眼神冰冷如刀的女人,还有主治医生秦雅脖子上那个诡异的、闪着微光的金属圆柱体……这一切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这场车祸,恐怕……没那么简单。

镶钻蝎子的冰冷光芒和秦雅浅琥珀色的冷漠眼眸,在苏默脑海中交替闪现。

他握紧了没有受伤的右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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