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吓得她猛地缩回手,医用橡胶手套在寂静的灵堂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电筒的光柱剧烈颤抖着扫过棺材内部。
尸体安静如初,仿佛刚才的动静只是光影制造的错觉。
但林薇清楚地看到,老人寿衣领口处原本整齐的盘扣,现在松开了两颗。
雨水从老宅腐朽的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空洞的节奏。
林薇掏出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23:47,依然没有信号。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数着心跳重新检查尸体。
作为医学院最年轻的解剖学助教,她见过太多尸体,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尸僵己经完全形成,死亡时间至少在72小时以上。
"她低声复述着专业判断,声音却越来越不确定,"可那个电话......"三天前死亡的老人,怎么可能在今天傍晚打电话到医院?
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灵堂,吹灭了供桌上唯一一根白蜡烛。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林薇僵在原地,听见棺材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谁?
"没有回答。
只有雨水拍打窗棂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
林薇摸索着想去捡掉在地上的手电筒,膝盖却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供桌的位置变了。
她清楚地记得供桌原本在棺材左侧。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薇差点惊叫出声,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相信你看到的——陈默“血液瞬间凝固在血管里。
陈默,那个三个月前失踪的神经外科主任,他的工牌现在还挂在医院更衣室里。
林薇颤抖着手指想回复,第二条短信紧接着跳出来:”数数客厅的相框“手电筒滚落在棺材下方,光束斜斜照向对面的墙壁。
林薇这才注意到,整个客厅挂满了老式相框。
最中央那张泛黄的照片里,穿旗袍的女子站在戏台中央,水袖翻飞如血浪。
诡异的是,所有相框都倒挂着,照片里的人物头朝下对她微笑。
"这不合常理......"林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医学知识构筑的理性堡垒开始崩塌。
她数到第七个相框时停住了——那里本该是张阿婆的独照,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影。
男人胸前别着神经外科的工牌。
又一阵阴风卷过,相框"啪嗒啪嗒"地开始自行翻转。
林薇倒退着撞上棺材,听见木料深处传来指甲刮擦的声响。
她发疯似的冲向大门,铜门把手却像焊死般纹丝不动。
所有窗户都封着锈蚀的铁栅栏。
手机第三次震动,这次是张照片:同样的客厅角度,棺材盖半开着,穿寿衣的老人正撑着棺材边缘慢慢坐起来。
拍摄时间显示是五分钟后的00:03。
林薇猛地回头看向棺材。
寂静。
太寂静了。
连雨声都消失了。
她屏住呼吸数了十秒,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的呼吸声呢?
为什么胸口没有起伏?
林薇惊恐地摸向颈动脉,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如尸体。
就在这时,棺材盖滑开了三分之一。
黑暗中伸出一只涂着蔻丹的手,鲜红的指甲在手机冷光下泛着血泽。
那只手轻轻搭上棺材边缘,林薇看见手腕内侧的牡丹刺青正在蠕动,花瓣舒展如同真正的植物在生长。
"找到......了......"缥缈的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林薇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
香炉砸在地上,香灰组成奇怪的图案:一个倒置的八卦,中心插着三根折断的筷子。
手机屏幕突然疯狂闪烁,陈默的最后一条短信自动弹出:”记住黎明前的时间差“林薇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见照片里的旗袍女子正从相框中探出上半身,乌黑的长发垂落如瀑。
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与棺材里张阿婆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年轻了五十岁。
"红......袖......"这个名字不知从哪冒出来,烙在林薇意识深处。
她最后的清醒定格在旗袍女子嫣然一笑的瞬间——那笑容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雨幕。
所有相框"噼里啪啦"地恢复原状,棺材盖严丝合缝地合上。
林薇瘫坐在香灰图案中央,手机从掌心滑落。
她茫然地眨着眼,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凌晨时分坐在陌生老宅的地板上。
只有手腕内侧莫名出现的牡丹淤青,在晨曦中泛着诡异的紫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