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沉甸甸地压在“生命线”宠物医院深夜的值班室里。叶言缩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指尖冰凉,
捧着一杯早已冷透的速溶咖啡。窗外,
城西工业区特有的灰败夜色被霓虹招牌切割得支离破碎,远处传来几声野狗神经质的狂吠,
搅得人心烦意乱。“哐当——!”一声沉闷的巨响混合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
猛地从最深处的隔离处置室炸开!紧接着是野兽受伤般的暴怒嘶吼,
那声音穿透厚重的隔音门板,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原始力量,狠狠撞在叶言的心口!
他手一抖,半杯冷咖啡泼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留下深褐色的污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又开始了。那间被层层合金闸门和高压电网封锁的“特殊病房”里,
关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宠物,而是一头活生生的、濒临疯狂的凶兽。
脚步声凌乱地冲过走廊,夹杂着压抑的惊呼和粗重的喘息。
隔离处置室厚重的合金门猛地被从内侧撞开一道缝隙,
两个穿着沾满血迹白大褂的Alpha男医生连滚爬爬地摔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其中一个手臂上三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皮肉翻卷,
鲜血正汩汩往外冒。“快!快锁门!”受伤的Alpha声音嘶哑,带着破音,
惊恐地回头看向那道门缝。门内,
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暴戾气息如同粘稠的石油般涌出!
的、混合着血腥、硝烟、焦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冰原的极致压迫感的信息素!
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一丝,就让走廊里所有Alpha瞬间脸色发青,肌肉紧绷,
本能地想要后退!“吼——!!!”一声更加狂暴、充满无尽痛苦的咆哮从门缝里传出,
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紧接着是重物狠狠砸在合金内壁上的巨响,整个走廊似乎都在震动!
“哐当!”合金闸门被里面的人用尽全力拉上,沉重的液压锁扣死的声音如同丧钟。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受伤Alpha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痛哼,以及那扇厚重闸门后,
隐约传来的、如同困兽般压抑而痛苦的粗重喘息声,
还有爪子刮擦金属内壁的、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第三个了…”一个年长的Beta护士长脸色灰败,声音发抖,
“王医生…赵医生…现在张医生也…那可是A+级的Alpha啊!
连靠近都做不到…”“他腿上的贯穿伤再不处理,感染蔓延到骨髓,这条腿就彻底废了!
”另一个医生看着自己同事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语气绝望,“可他的信息素…太恐怖了!
完全是失控状态!排斥一切靠近的活物!再强的Alpha进去也是送死!
”“难道就看着他死在里面?或者…等他彻底狂化冲破闸门?”有人声音发颤。空气凝固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条狭长的走廊。那扇厚重的合金闸门,此刻如同地狱的入口,
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轻微、带着迟疑的声音,
在压抑的死寂中响起:“我…我去试试?”所有人的目光,
如同探照灯般瞬间聚焦在声音来源——缩在值班室门口的叶言身上。瘦小,苍白,
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T恤和牛仔裤,怀里还抱着一个磨破了边的帆布工具包。
黑发柔软地贴在额角,露出一双干净但此刻写满紧张的黑眼睛。
他看起来像个误入猛兽巢穴的、毫无自保能力的食草动物。最要命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
是毫无攻击性、甚至带着点微甜奶香的——Omega信息素。“你?
”手臂受伤的张医生猛地抬头,因为剧痛和愤怒,眼神锐利得吓人,“叶言!你疯了?!
里面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那是‘血牙’萧烬!西区狼族现任首领!
SS级的顶级Alpha!他的信息素风暴连A+都扛不住!你一个Omega进去?
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就是!别添乱了!赶紧回家去!”护士长也急声呵斥。
叶言被吼得瑟缩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工具包。他当然知道里面是谁。三天前那个暴雨夜,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重型装甲车如同幽灵般驶入医院后门。
几个浑身是血、眼神凶悍、散发着浓郁狼族气息的Alpha,
抬着一个巨大的、盖着厚重防雨布的金属担架冲了进来。防雨布被掀开一角时,
叶言看到了担架上那个庞大得惊人的身影——浑身是血,肌肉虬结如同钢铁浇筑,
一条腿被某种可怕的爆炸物撕裂,露出森森白骨和焦黑的皮肉。即使昏迷不醒,
那张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令人胆寒的戾气,紧抿的薄唇边,
几颗森白的獠牙若隐若现。他就是萧烬。西区地下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牙”,
掌控着庞大灰色产业的狼族枭雄。据说他发起狂来,
信息素能直接碾碎普通Alpha的精神。叶言的目光掠过张医生手臂上那三道狰狞的伤口,
又落在那扇隔绝了狂暴咆哮的合金闸门上。门后那压抑的痛苦嘶吼,像无形的爪子,
挠着他的心。他想起自己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因为对弱小生命的怜悯。而现在,
里面那头濒死的凶兽,某种意义上,也是被逼到绝境的“弱小”。“我…我的信息素很弱,
”叶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几乎…几乎没有存在感。
而且…”他拍了拍怀里的工具包,里面传出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
“我学过信息素屏蔽喷雾的使用,还有…镇定剂。剂量…我算过。”他顿了顿,
黑亮的眼睛看向护士长和张医生,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坚持:“他的腿…再不处理,
真的会废掉。让我…试试吧?就…五分钟?”***厚重的合金闸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最后一道液压锁扣死的“咔哒”声,如同敲在叶言紧绷的神经上。
隔离处置室内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Alpha信息素如同实质的巨浪,
带着血腥、硝烟、焦土和一种冻结灵魂的暴戾,狠狠拍打在叶言身上!一瞬间,
他感觉自己的肺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
Omega的本能在尖叫着逃离!他死死咬住下唇,尖锐的疼痛***着几乎***神经。
他颤抖着手,从工具包侧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喷罐,对着自己***的脖颈和手腕,
连续、快速地按压了十几下!
冰凉的水雾带着一股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清新草木气息弥漫开来,
迅速覆盖在他身上那微弱的甜香上。
这是医院特制的、针对顶级Alpha信息素压制的高级屏蔽喷雾,效果有限,
但此刻是他唯一的屏障。做完这一切,他才敢抬起头,看向处置室中央。
巨大的无影灯投下惨白冰冷的光束,将中央手术台上那个庞大身影照得纤毫毕现。
萧烬仰躺着,上半身赤果,古铜色的皮肤上覆盖着虬结的肌肉和数不清的新旧伤疤,
如同最野蛮原始的图腾。
狞的、被临时止血绷带草草缠绕的左腿暴露在灯光下——小腿中部被某种可怕的爆炸物撕裂,
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边缘焦黑,脓血正从绷带的缝隙里不断渗出,散发着***的恶臭。
他的状态极其糟糕。汗水浸透了凌乱的黑色短发,
黏在棱角分明、此刻却因剧痛而扭曲的额角。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疯狂转动。薄唇紧抿,
几颗森白的獠牙死死咬合着,嘴角溢出混合着血丝的白沫。胸膛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粗重嘶哑,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在外的皮肤下,
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暴怒的毒蛇般虬结凸起,疯狂搏动!最恐怖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信息素。
那SS级顶级Alpha失控状态下释放出的威压,如同无形的风暴漩涡,充斥着整个空间!
暴戾、痛苦、毁灭…各种极端的情绪混杂其中,形成实质般的压力,
疯狂撕扯着叶言脆弱的神经屏障!屏蔽喷雾的效果在飞速衰减!
“呃…嗬…”萧烬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低吼,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了一下!那条重伤的左腿猛地抽搐,
带动着手术台都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叶言的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他强迫自己冷静,
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不能慌!他只有五分钟!不,可能更短!
他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贴着冰冷的合金墙壁,
一点一点地向手术台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任何一丝多余的声响,
惊扰了这头沉睡或者说濒临崩溃的凶兽。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五米…三米…两米…萧烬的信息素风暴更加狂暴地冲击着叶言的感官屏障!
屏蔽喷雾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浓烈的血腥、硝烟和那种仿佛来自远古冰原的、带着极致杀伐气息的信息素,
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大脑!剧痛!眩晕!恶心!
Omega的本能在疯狂尖叫,催促他立刻逃离!叶言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死死咬住舌尖,
用更尖锐的疼痛***自己保持清醒。目光死死锁定在萧烬那条不断渗出脓血的伤腿上。终于,
挪到了手术台边。浓烈的、带着***气息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萧烬粗重灼热的呼吸,
如同滚烫的蒸汽,喷在叶言***的手臂上,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那庞大身躯散发出的惊人热度和压迫感,让叶言感觉自己像站在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
他屏住呼吸,颤抖着从工具包里取出准备好的强效镇静剂注射器。
针管里是淡蓝色的粘稠液体,剂量足以放倒一头成年棕熊。他必须一次成功,
精准地注入对方颈侧的大静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在叶言举起注射器,
针尖对准萧烬因剧烈呼吸而微微起伏的颈侧皮肤的刹那——萧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瞳孔并非人类的圆形,
而是如同最顶级掠食者般的、冰冷的、令人心悸的竖瞳!此刻,
这双竖瞳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片燃烧的、如同熔炉岩浆般的猩红!
里面翻涌着极致的痛苦、毁灭的暴怒、以及一种…被彻底侵犯领地的、原始而冰冷的杀意!
“吼——!!!”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咆哮在密闭空间里炸响!
狂暴的信息素如同海啸般瞬间达到顶峰!叶言感觉自己的精神屏障如同脆弱的玻璃,
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剧痛直冲脑髓!萧烬那条未受伤的右腿如同攻城锤般猛地抬起,
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踹向叶言的胸口!速度之快,力量之猛,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时间!
叶言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千钧一发之际!他脑中一片空白,
身体却在本能驱使下,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动作!他没有后退!没有躲避!
而是猛地向前扑倒!整个人如同滑溜的游鱼,
切地、狠狠撞进了萧烬因暴怒而微微弓起的、赤果滚烫的胸膛与手术台之间那狭小的空隙里!
砰!萧烬那致命的一脚,带着恐怖的劲风,几乎是擦着叶言的后脑勺扫过,
狠狠踹在叶言身后那面冰冷的合金墙壁上!“轰——!”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厚实的合金墙壁竟被踹出一个清晰的凹痕!墙壁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巨大的反震力让萧烬重伤的左腿剧痛钻心,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痛苦的嘶吼!
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身体!就是现在!
叶言被死死挤压在萧烬滚烫的胸膛和冰冷的手术台之间,几乎窒息!
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他根本顾不上姿势,
也顾不上对方狂暴的信息素几乎要将他的神经撕碎!他凭着感觉,用尽全身力气,
将手中那支早已准备好的镇静剂注射器,狠狠扎进了萧烬因暴怒而剧烈搏动的颈侧大动脉!
噗嗤!针尖精准地刺破皮肤,没入血管!叶言拇指用力,将淡蓝色的粘稠药液瞬间全部推入!
“呃——!!!”萧烬的身体猛地一僵!猩红的竖瞳瞬间收缩成针尖!
里面翻涌的暴怒和杀意被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野兽般的嗬嗬声!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猩红的瞳孔死死锁定着胸前那个如同蝼蚁般、却胆敢将毒牙刺入他致命血管的弱小身影!
叶言此刻的模样狼狈到了极点。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和蹭到的灰尘,
黑亮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劫后余生的光芒。
他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双足以让任何Alpha灵魂冻结的猩红竖瞳,因为极度紧张和用力,
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低吼:“睡…下…去!”最后一个字落下,
强效镇静剂的药力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萧烬濒临崩溃的神经中枢!
他眼中那熔岩般的猩红光芒剧烈闪烁、挣扎,带着滔天的不甘和暴怒,最终如同风中残烛般,
不甘地、一点点地…熄灭了。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砸回冰冷的手术台上,
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证明着这头凶兽顽强的生命力。叶言如同虚脱般,
从萧烬滚烫的胸膛和手术台的缝隙里滑落下来,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冷汗浸透了后背。五分钟。他做到了。
看着手术台上陷入深度沉睡的庞然大物,叶言苍白的嘴角,
极其艰难地扯开一丝微弱的、却带着胜利意味的弧度。第一步,赌赢了。
***接下来的日子,叶言成了萧烬专属的、也是唯一能靠近的“护理员”。
这头狼族首领的信息素依旧狂暴,即使在沉睡中也如同实质的刀锋,
时刻切割着叶言的神经屏障。每一次换药、清创、注射,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叶言必须精准计算镇静剂的剂量和时间差,在萧烬意识即将清醒的临界点,
再次将他拖入沉睡的深渊。他像一只在猛兽巢穴里小心翼翼穿行的松鼠,
动作轻灵、迅捷、一丝不苟。萧烬的伤势极其严重。左小腿腓骨粉碎性骨折,
胫骨开放性断裂,肌肉组织大面积撕裂坏死,伴有严重感染。
叶言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和耐心,用最精细的手法,一点点清理腐肉,冲洗脓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