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喘息都拉扯着灼痛的肺部，喉咙深处弥漫着浓雾的甜腥和铁锈味。
腰间的兽皮口袋沉甸甸地坠着，那块名为零号的蓝黑忆骸紧贴着皮肤，如同一个冰冷的、不断汲取热量的活物。
它的死寂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脉动，与凯亚自己狂乱的心跳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等着！
别耍花样！”
栅栏后的守卫，那个裹着破烂毛毯、抱着自制霰弹枪的瘦高男人，再次恶狠狠地警告道。
他浑浊的眼睛在凯亚狼狈的身影和她鼓胀的腰包之间来回扫视，贪婪和恐惧在其中交织。
他时不时紧张地望向凯亚身后那片翻滚的灰紫色浓雾，仿佛那里面随时会扑出择人而噬的怪兽。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凄厉的警报声似乎被荒原深处更浓的雾霭和混乱的能量场所削弱，变得遥远而沉闷。
但那惨白的光柱，偶尔还是会如同巨大的探照灯，穿透雾气的阻隔，在远处的金属废墟上投下短暂而刺眼的光斑，每一次亮起都让凯亚的心脏骤然收紧，也让栅栏后的守卫惊恐地缩一下脖子。
“妈的…清道夫…”守卫低声咒骂着，握着霰弹枪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终于，一阵沉重而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从哨站深处传来，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浓雾中，一个异常魁梧的身影逐渐清晰。
锈钉。
他比凯亚记忆中更加庞大，像一座移动的、由生锈金属和坚韧肌肉堆砌而成的肉山。
光秃的头顶布满疤痕，一道狰狞的、几乎贯穿整个左脸的陈旧刀疤，让他原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几分戾气。
他穿着用厚实兽皮和金属板拼接的简陋护甲，***的右臂肌肉虬结，布满青黑色的刺青和同样陈旧的伤疤。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拖在身后的武器——一柄巨大的、锈迹斑斑、边缘布满锯齿和凹痕的金属狼牙棒，棒头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走到栅栏前，如同铁塔般矗立，浑浊而锐利的独眼（右眼被一块同样布满锈迹的金属眼罩覆盖）上下打量着几乎虚脱的凯亚，目光最后精准地落在她腰间的兽皮口袋上，那里面装着凯亚今天所有的“收获”。
“凯亚？”
锈钉的声音粗嘎得像砂纸摩擦金属，“听说MemCorp的狗崽子在撵你***？”
他的独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凯亚强迫自己站首身体，迎上锈钉的目光。
她知道，在这个地方，任何软弱都是致命的。
“是清道夫，锈钉老大。
他们在追我。”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努力维持着镇定。
“清道夫？”
锈钉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声，像是嗤笑又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
“跑到老子地盘来撒野？”
他拖在地上的狼牙棒轻轻抬了抬，又重重落下，发出“哐”的一声闷响，仿佛在宣示***。
“为什么？”
他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阴影几乎将凯亚完全笼罩。
那股混合着汗臭、血腥和铁锈的浓烈体味扑面而来。
“你挖到啥宝贝了？
值得那群穿白皮的高等狗出动清道夫？”
凯亚的心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了腰间的口袋，那里不仅有她挖到的普通忆骸碎片，更藏着那块致命的零号。
她不能暴露零号的存在！
那是绝对的催命符！
“运气好，”凯亚飞快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信，“在旧信息中心废墟那边，挖到几块…‘高浓度’的旧时代数据流碎片。
刚到手，就被巡逻的狗鼻子闻到了味。”
她一边说，一边动作麻利地解开腰间的兽皮口袋，将里面那些闪烁着不同黯淡光芒的忆骸碎片——橙黄色的满足感碎片、几块暗红色的愤怒碎片、一块浑浊墨绿的悲伤碎片——一股脑倒了出来，捧在沾满泥污的手套上，递向锈钉。
这些都是她今天辛苦挖掘的成果，虽然价值不高，但足以证明她“挖到好东西”的说辞。
“就这些？”
锈钉的独眼扫过凯亚捧着的碎片，带着明显的不屑。
他粗糙的手指捻起那块最大的橙黄色碎片，感受着其中散发的微弱暖意。
“这点‘货’，值得清道夫追进‘噬忆虫’的窝？”
他显然不信。
凯亚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锈钉的贪婪和精明。
她必须付出更多。
“还有这个！”
凯亚咬着牙，从防护服内衬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摸出一块只有拇指大小、却呈现出极其纯净、深邃如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忆骸碎片。
这块碎片是她半个月前在一个旧战场回响区的边缘，冒着被“恐惧回响”吞噬的风险挖到的，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近乎实质的暴怒情绪，在黑市上绝对价值不菲，是她准备用来换“缓冲剂”保命的压箱底存货。
此刻，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拿出来。
“嘶…”锈钉看到这块暗红碎片，独眼瞬间亮了起来，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他一把抓了过去，感受着碎片入手时那股仿佛能灼伤灵魂的怒意冲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狞笑。
“不错，有点意思。”
他将暗红碎片在粗糙的手掌里掂了掂，然后连同凯亚之前捧出的那些碎片，一股脑塞进自己腰间一个更大的皮质口袋里。
“这点东西，就想让老子替你挡清道夫的刀子？”
锈钉将狼牙棒重重一顿，巨大的力量让地面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他独眼盯着凯亚，带着***裸的勒索，“不够！
远远不够！”
凯亚的心凉了半截。
她知道，真正的敲诈才刚刚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和绝望：“锈钉老大，规矩我懂。
今天我身上所有的‘货’都在这了。
另外…”她顿了顿，看着锈钉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我欠你一次。
只要我活着离开，以后挖到的好东西，你拿三成！
不，西成！”
这是她能开出的最大价码。
“西成？”
锈钉似乎被这个数字打动了一下，但随即又眯起了独眼，像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凯亚，你的命，现在就值西成的空头支票？”
他凑近一步，浓烈的体味几乎让凯亚窒息，“老子要现货！
现在！
把你身上藏着的真正‘好东西’交出来！
别以为老子闻不到那股子…特别的‘味’！”
凯亚浑身一僵！
锈钉那浑浊的独眼，此刻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她护住腰间兽皮口袋的手！
他指的“好东西”，难道……是零号？！
冷汗瞬间浸透了凯亚的内衬。
她强作镇定：“锈钉老大，我不明白……少他妈装蒜！”
锈钉猛地咆哮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凯亚脸上，“那股子…又冷又空，还他妈带着点…老东西发霉的味道！
跟这里所有的垃圾都不一样！
老子在这破地方活了三十年，什么‘货’没闻过？
交出来！
不然老子现在就敲开你的脑袋，自己拿！”
他巨大的狼牙棒猛地抬起，锯齿状的锈蚀尖端几乎抵到凯亚的额头！
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浓烈的血腥味***着她的神经。
栅栏后的守卫也紧张地端起了霰弹枪，枪口隐隐指向凯亚。
死亡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凯亚的脖颈。
交出零号？
绝不可能！
那不仅是她唯一的线索，更是她…母亲最后的存在形式！
但反抗？
在锈钉的狼牙棒和守卫的霰弹枪下，她瞬间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对峙时刻，腰间那块紧贴皮肤的蓝黑忆骸，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冷悸动！
紧接着，如同被一根烧红的冰针刺入太阳穴，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几个更加清晰的画面碎片猛地在她脑海中炸开：刺眼得如同正午烈阳的无影灯！
冰冷的金属束缚带勒进手腕和脚踝的皮肤！
一张戴着口罩、只露出冰冷无情的眼睛的脸孔在俯视！
针筒！
粗大的针筒里，晃动着满满一管令人作呕的、粘稠的幽蓝色液体！
那液体被缓缓推入她的手臂血管！
一种仿佛灵魂被冻结、被剥离的极致冰冷和虚无感瞬间吞噬了她！
“呃！”
凯亚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
这突如其来的记忆闪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具体、也更痛苦！
而就在凯亚因痛苦而分神的瞬间，异变突生！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被人类听觉捕捉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噗嗤！”
一声闷响！
那个端着霰弹枪、站在锈钉侧后方的守卫，身体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赫然出现在心脏位置！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缕微弱的青烟从伤口冒出，带着皮肉烧焦的臭味。
“嗬…嗬…”守卫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身体晃了晃，眼神迅速涣散，“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手中的霰弹枪摔落一旁。
“狙击手！
消音脉冲！”
锈钉反应极快，在守卫倒下的瞬间，他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惊人敏捷，猛地向侧面扑倒，同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敌袭！
抄家伙！！”
“咻！
咻！
咻！”
更多的细微破空声如同死神的低语，从浓雾的不同方向射来！
精准地打在哨站的简易路障、金属栅栏和堆砌的废弃物上，爆开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碎屑纷飞！
“隐蔽！！”
锈钉的咆哮在哨站内炸响。
原本看似寂静的哨站瞬间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
人影从各种掩体后、破烂的棚屋里、地下通道口钻出，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自制武器：砍刀、钢管、土制炸药、甚至还有老旧的实弹枪械！
枪声、叫骂声、金属碰撞声瞬间响成一片！
凯亚在守卫倒下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扑倒在地，就势翻滚，躲到了一堆由废旧轮胎和扭曲钢筋组成的掩体后面！
几道灼热的气流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掠过，打在身后的金属栅栏上，发出“当当”的脆响！
清道夫！
他们追来了！
而且首接发动了攻击！
他们根本不在乎这里是锈蚀帮的地盘！
“稳住！
别他妈乱！
找到狙击手位置！”
锈钉躲在一辆侧翻的破旧卡车残骸后面，挥舞着狼牙棒怒吼，试图组织起混乱的帮众。
然而，回应他的，是浓雾深处传来的、沉重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数个高大、冷酷的身影如同撕裂雾霭的幽灵，出现在哨站外围！
他们全身覆盖着光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哑光白色复合装甲，关节处闪烁着幽蓝色的能量纹路。
流线型的头盔包裹住整个头部，只露出闪烁着冰冷红光的电子眼扫描视窗。
他们手持造型奇特的、枪管宽大的步枪——神经脉冲步枪！
在他们身旁，几头低伏着身躯、散发着金属与生物组织混合气息的“猎犬”无声地徘徊着，幽绿的眼眸在雾霭中如同鬼火！
静默猎犬！
为首的清道夫，装甲胸口喷涂着一个显眼的猩红三角标记，正是扩音器中那个冰冷声音的主人。
他抬起一只覆盖着装甲的手臂，指向凯亚藏身的掩体方向，电子合成音穿透混乱的战场，冰冷无情：“目标确认。
污染源信号锁定。”
“清除所有阻碍。”
“执行净化协议。”
命令下达的瞬间，那几头静默猎犬如同离弦之箭，无声无息地化作数道灰影，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凯亚藏身的掩体扑来！
它们的动作迅捷如电，却又诡异得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与此同时，数名清道夫士兵抬起脉冲步枪，惨白色的能量光束如同闪电般射向锈钉帮众聚集的火力点！
“嗡——！”
无形的神经脉冲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
几个试图开枪的锈钉帮众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惨叫着丢掉武器，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翻滚、呕吐！
整个哨站的火力瞬间被压制！
“妈的！
是静默猎犬！
干掉那些畜生！”
锈钉看到扑向凯亚方向的猎犬，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更多的是被冒犯的暴怒！
他咆哮着，抡起巨大的狼牙棒，狠狠砸向一头试图从侧面扑向掩体的静默猎犬！
“当啷！”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狼牙棒砸在猎犬覆盖着生物装甲的脊背上，爆出一溜火星！
巨大的力量将那头猎犬砸得一个趔趄，但它异常坚韧，只是晃了晃脑袋，幽绿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锈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引擎空转般的“呜呜”声，放弃了凯亚，转而扑向这个更具威胁的目标！
其他几头猎犬则完全无视了锈钉帮众零星的攻击（子弹打在它们的装甲上大多被弹开），目标极其明确地扑向凯亚！
凯亚蜷缩在轮胎和钢筋的缝隙里，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能清晰地听到静默猎犬利爪抓挠地面、快速逼近的微弱声响！
那几双幽绿的眼睛如同索命的鬼火，在浓雾中急速放大！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猛地从掩体后探出半身，手中紧握的合金撬棍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向一头最先扑到的猎犬头颅！
“锵！”
撬棍砸在猎犬坚硬的合金头骨上，巨大的反震力让凯亚虎口剧痛，撬棍几乎脱手！
那头猎犬只是被砸得脑袋一偏，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滞，布满利齿、流淌着粘稠涎水的巨口带着腥风，朝着凯亚的脖颈噬咬而来！
另一头猎犬则从侧下方悄无声息地扑上，目标是凯亚的腰腹！
那里，正是藏着零号忆骸的兽皮口袋！
千钧一发！
凯亚瞳孔骤缩！
腰间那块蓝黑忆骸，在死亡的***下，核心那片绝对的黑暗中，那丝冰蓝光晕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光芒！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绝望与毁灭气息的无形波动，如同失控的冲击波，以凯亚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呜——！”
扑向凯亚的两头静默猎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动作瞬间僵硬！
它们幽绿的眼睛里，红光疯狂闪烁，仿佛系统遭遇了无法理解的剧烈干扰！
生物部分发出痛苦的嘶鸣，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它们竟然在半空中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凯亚也被这股从自身爆发的、不受控制的冰冷力量冲击得眼前一黑，大脑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剧痛让她几乎晕厥！
但她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带来了一丝清醒！
她看到那两头猎犬暂时失控，也看到了锈钉正被一头猎犬和两名清道夫士兵围攻，险象环生！
机会！
唯一的逃生机会！
她根本顾不上查看零号的情况，也顾不上那些散落在掩体旁的忆骸碎片（包括那块暗红色的珍品），眼中只剩下哨站深处那个被帮众慌乱中掀开盖板的、黑黢黢的地下通道入口！
那是锈钉帮最后的逃生路径，也是通往荒原更深处复杂地下网络的起点！
凯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从掩体后窜出！
她不再试图战斗，目标只有一个——通道入口！
“拦住她！”
清道夫队长的电子合成音冰冷地响起。
一名清道夫士兵调转脉冲步枪枪口，惨白的光束射向凯亚奔跑的身影！
凯亚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光束射来的瞬间猛地向侧面一个狼狈的翻滚！
灼热的能量擦着她的肩膀掠过，将地面烧灼出一个焦黑的浅坑！
她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继续冲向通道！
锈钉正挥舞着狼牙棒逼退那头猎犬的扑咬，眼角余光瞥见凯亚冲向通道口，眼中瞬间爆发出被背叛的狂怒：“***！
你敢跑！
老子撕了你！”
他分神怒吼，却被另一名清道夫士兵抓住破绽，一记精准的神经脉冲擦中了他的肩膀！
“呃啊！”
锈钉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半边身体瞬间麻痹，狼牙棒脱手落地！
那头静默猎犬趁机猛扑而上！
凯亚己经冲到了通道口边缘！
她毫不犹豫，纵身就向那黑暗的入口跳去！
就在她身体下坠的瞬间，锈钉那夹杂着剧痛和狂怒的咆哮声如同惊雷般在她身后炸响，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凯亚！
***给老子记住！
你欠老子一条命！
还有所有的货！”
“想活命？
去找莉娜！
去信息港废墟找那个疯婆子莉娜！
告诉她…是老子让你去的！”
“滚！！！”
“噗通！”
凯亚重重地摔落在通道下方冰冷潮湿的泥土上。
上方，锈钉那狂怒的咆哮、清道夫冰冷的指令、脉冲枪的嗡鸣、静默猎犬的嘶吼、以及帮众临死的惨叫，混合成一片地狱般的交响，被通道入口迅速合拢的厚重金属盖板隔绝了大半，只留下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回响。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只有通道深处不知名光源透出的极其微弱、摇曳不定的惨绿色荧光，勾勒出狭窄、布满管线和渗水痕迹的墙壁轮廓。
凯亚躺在冰冷泥泞的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泥土的霉味。
肩膀被脉冲擦过的位置传来***辣的剧痛，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腰间那块蓝黑忆骸，在短暂的爆发后重新陷入冰冷的死寂，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冲击只是幻觉。
但莉娜…信息港废墟…锈钉临死（或者重伤？
）前的狂吼，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在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冰冷和后怕。
零号紧贴着她，如同一个沉默的、冰冷的同伴。
前路，依旧被浓雾笼罩，通向未知的深渊。
而那个名字——莉娜——是这片深渊中，唯一可见的、微弱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