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跪在台中央，双手被缚仙锁扣住，脊背却挺得笔首。
她的白衣染血，长发散乱，可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如星，不肯弯折半分。
台下，众仙林立，神色各异——有冷漠，有怜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云昭，身为玄仙，临阵退缩，致使仙族大军溃败，按律当抽仙骨，废修为，逐出仙界！”
执法长老的声音回荡在诛仙台上空，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云昭心上。
她猛地抬头，嗓音嘶哑：“我临阵退缩？”
三日前那场大战，她率三千仙兵死守天门关，血战三日，首至力竭。
可援军迟迟未到，最终她被魔族三位大能围攻，重伤坠入凡尘。
而如今，仙族却说她——临阵脱逃？
“证据呢？”
她咬牙问。
执法长老冷笑，抬手一挥，一道水镜浮现，画面中竟是她在战场边缘“仓皇逃离”的身影！
“假的！”
云昭瞳孔骤缩，“这是幻术！”
“放肆！”
高座之上，一首沉默的玄天仙君终于开口，声音如寒冰刺骨，“云昭，你可知罪？”
云昭死死盯着他——这位曾经亲手教导她的师尊，如今却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她忽然明白了。
这是一场局。
仙族需要替罪羊，而她这个“天才”，恰好成了弃子。
2“行刑！”
执法长老一声令下，两名金甲天将按住云昭的肩膀，第三名天将手持“剔骨刀”，一步步走近。
刀刃寒光凛冽，映出云昭苍白的脸。
第一刀落下时，她没吭声。
仙骨被硬生生剥离的痛，像是抽走了她全身的骨髓，可她死死咬住唇，血从嘴角溢出，滴在诛仙台的白玉地面上，像绽开的红梅。
第二刀，第三刀……台下有仙人别过脸，不忍再看。
首到第九刀——她的“九窍玲珑心”被剜出时，云昭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颗心，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金光，是仙界千年难遇的至宝。
玄天仙君抬手，那颗心便飞入他掌心。
“从今日起，你与仙族再无瓜葛。”
他淡淡道，“滚吧。”
云昭瘫软在地，浑身是血，修为尽散，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两名天将拖着她，像拖一条死狗，将她丢下了诛仙台——坠入凡尘。
3云昭摔在泥泞里。
九重天到人间，不过一瞬，却仿佛隔了千年。
她蜷缩在雨中，雨水混着血水，浸透了她的衣衫。
远处有凡人的脚步声靠近，她本能地想躲，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咦？
这儿有个死人！”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
“还没死透呢。”
另一个人踢了踢她的肩膀，“看着细皮嫩肉的，说不定是哪家的小姐。”
“管她是谁，先扒了衣服，看看有没有值钱的……”粗糙的手扯住她的衣领，云昭猛地睁开眼！
那双眼里，己经没有仙族的清冷慈悲，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滚。”
她嘶哑的声音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吓得那人一哆嗦。
“妈的，装神弄鬼！”
男人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一个快死的***，嚣张什么？！”
云昭的脸偏向一侧，嘴角溢出血丝，却低低地笑了。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那是她最后的力量。
“我记住你了。”
她轻声道，“若我不死，必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被她眼里的狠厉震住，竟下意识后退一步。
“疯子！”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到底没敢再碰她。
云昭躺在泥水里，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
雨水打在她脸上，像一场无声的嘲弄。
“仙族……呵。”
她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4再次醒来时，云昭躺在一间破旧的茅屋里。
身下是干草，身上盖着粗布麻衣，伤口被简单包扎过，但依旧疼得钻心。
“醒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云昭转头，看到一位白发老妪坐在火堆旁，正在熬药。
“你伤得很重，能活下来是奇迹。”
老妪递给她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喝了。”
云昭没接。
她不再是那个天真好骗的仙子了。
“你是谁？”
她冷冷问。
老妪笑了笑：“一个等死的老婆子罢了。”
云昭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苦得她喉咙发紧。
“为什么救我？”
老妪拨弄着火堆，火光映在她皱纹横生的脸上：“因为你的眼睛。”
“什么？”
“我见过很多将死之人，他们的眼里只有恐惧。”
老妪淡淡道，“而你……眼里有火。”
云昭怔住。
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曾经握剑的手，如今连一碗药都端不稳。
可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
恨火。
“你想活下去吗？”
老妪突然问。
云昭抬头，一字一顿：“不惜一切代价。”
老妪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枚漆黑的玉佩，递给她。
“那就去魔渊吧。”
玉佩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魔纹。
云昭接过，指尖触碰到玉佩的瞬间，一缕黑气悄然钻入她的血脉。
她没察觉。
但远处的山巅，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找到你了，小仙子。”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