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喜字还透着光，酒气混着香水味，黏糊糊粘在空气里。今儿我大喜，
娶了追了三年的苏婉。她漂亮，纯得像张没写字的白纸，红着脸发誓这辈子只有我。多动人。
可这誓言，凉得比香槟气泡还快。婚房里那动静，喘的，笑的，男的还是沈予安，
那朵我老婆苏婉嘴里“早忘了”的校草。我手机镜头稳得吓人，
屏幕冷光打亮婚床上那两团人影。“沈予安，”我嗓子干得冒烟，“睡老子婚床，爽么？
”他光着膀子回头，笑得像条毒蛇：“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老婆腰窝那颗红痣，除了我，
谁碰过？”呵，红痣？这他妈是颗埋了三年的雷！从今天起，老子不演了。这场戏，
该换主角了。1 喜字还烫手婚宴散了，人声、酒杯碰撞的叮当响，像退潮一样哗啦啦撤了。
耳朵里嗡嗡的，全是刚才那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回音，腻歪得慌。
空气里塞满了酒气、饭菜味儿，还有一股子甜得发齁的香水味，搅在一起，闷得人胸口发堵。
“老婆，”我舌头有点大，酒精在血管里烧，“咱……回房？”苏婉的脸蛋红扑扑的，
像擦了最好的胭脂。她靠在我胳膊上，软绵绵的，身上那股子若有似无的香，
一个劲儿往我鼻子里钻。“嗯，”她声音又轻又飘，带着点羞涩的笑，眼睫毛扑扇着，
“累死啦……脚疼。”我看着她，心里那点燥热被一种暖烘烘的东西压了下去。不容易啊，
三年了，总算把这朵高岭之花摘到手。她答应我时，那害羞的模样，红着脸，
眼睛亮得像星星，一字一句地跟我保证：“我苏婉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男人。”那话，
烫得我胸口发疼。我信了，信得死心塌地。“走，”我搂紧了她，感觉她腰真细，
“老公抱你上去？”“别闹！”她笑着轻轻推我，指尖滑过我手臂，带着点娇嗔的痒，
“让人看见笑话。”我哈哈一笑，松开她，改牵着她的手。她手心有点汗，湿湿热热的。
我们穿过杯盘狼藉的大厅，踩过一地彩色的碎屑，走向电梯。电梯镜面映出我俩，
我一身挺括的西装，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头纱有点歪了，脸上带着疲惫又甜蜜的笑。
真像那么回事儿。婚房在顶层。刷卡开门，一股子新家具混合着鲜花的味道扑面而来。
大红的床品，墙上贴的喜字，梳妆台上还摆着没喝完的交杯酒。苏婉踢掉高跟鞋，
赤着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长舒一口气：“终于……就剩我们俩了。”“是啊，
”我扯了扯勒得慌的领带，走到小吧台边，拿起那瓶香槟，“来，老婆，再喝一杯？
真正的……交杯酒？”我晃了晃瓶子，里面金黄的液体还在冒着细微的气泡。苏婉却摆摆手，
脸上露出点为难：“老公，不行了，头好晕……想先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她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蹙，那样子又娇又弱，看得人心软。“行，听你的。
”我放下酒瓶，有点小失落，但还是笑着，“去吧，我等你。”她给了我一个甜甜的笑，
转身就进了浴室。磨砂玻璃门“咔哒”一声关上，紧接着，里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把自己扔进沙发里，软软的垫子陷下去一大块。累，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闭上眼，
脑子里全是白天的喧闹，还有苏婉穿着婚纱走向我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值了，
都值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停了。我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出来。大概是在里面收拾吧。
酒劲儿有点上涌，眼皮发沉。我靠在沙发背上，迷迷糊糊的。就在这半梦半醒的当口，
耳朵里忽然钻进来一点不对劲的动静。不是水声。是……说话声？很轻，模模糊糊的，
像是隔着几层布。我猛地睁开眼，酒醒了大半。房间里只开了几盏壁灯，光线昏黄暧昧。
浴室门紧闭着，那点声音……好像是从卧室那边传过来的？我们的婚房是个套间，
外面是小客厅，里面才是大卧室。心脏没来由地突突跳了两下。我甩甩头，暗骂自己神经病，
大喜的日子瞎想什么。苏婉在洗澡呢，还能有谁？可那声音，像根细小的刺，扎进耳朵里，
越来越清晰。像……压抑的笑？还有……一种奇怪的、让人心头发紧的呜咽？一股子凉气，
猛地从脚底板窜上来，瞬间冲垮了那点酒精带来的暖意。
2 婚床上的戏我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快得自己都吓一跳。脚踩在地毯上，
一点声音都没有。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咚咚咚，撞着肋骨。
卧室的门虚掩着，留了条缝，里面透出点暖黄色的光。那声音更清楚了。女人的声音，
又软又媚，拖着长长的调子，像裹了蜜糖的钩子：“嗯……轻点儿……予安……”轰！
脑子里像被扔了个炮仗，炸得一片空白。全身的血，哗啦一下全涌到头顶，
又唰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予安……沈予安？
我老婆苏婉嘴里那个“早就是过去式”的校草？那个在婚礼上还端着酒杯，
人模狗样跟我碰杯，假笑着祝我“新婚快乐”的沈予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婉明明在洗澡！她……我猛地扭头看向浴室。磨砂玻璃门后，水汽氤氲，
但……没有人影晃动！那哗啦啦的水声……妈的，是花洒没关！她在里面放了水声！
一股邪火混着冰冷的绝望，瞬间从胃里烧上来，烧得我喉咙发干发紧，牙齿都在打颤。
我像个木头桩子似的钉在原地，脚底下像生了根。那扇虚掩的门缝，
像个巨大的、咧开的黑洞，要把我整个吸进去，嚼碎。里面还在继续。“婉婉，
”沈予安那混蛋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让人作呕的得意和占有欲，
“想死我了……这腰，还是这么软……”紧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还有苏婉吃吃的、压抑不住的低笑。“讨厌……别在这儿……”苏婉的声音又黏又腻，
像化不开的糖浆，“万一他……”“怕什么？”沈予安打断她，语气嚣张得要命，
“那傻帽儿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角落吐得昏天黑地呢！他算个屁？也配碰你？宝贝儿，
你这腰窝这颗小红痣，位置多妙啊，除了我，谁他妈知道？”腰窝……红痣？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苏婉腰窝那里，靠近尾椎骨的地方，确实有一颗小小的、米粒大的红痣。
很隐秘。她说过，那是她的小秘密。连她爸妈都不知道。她当时说这话时，脸蛋红得像苹果，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带着点少女的羞涩和甜蜜。她说，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去他妈的秘密！原来这秘密，早就被另一个男人刻在骨头里了！
在她信誓旦旦说这辈子只有我一个男人之前！一股巨大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
我差点当场吐出来。全身的血液都在咆哮，冲撞着每一寸皮肤，
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要炸开。身体比脑子快。我猛地掏出手机。
屏幕冰冷的蓝光瞬间刺亮了我的眼睛。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但动作却异常精准。解锁，
点开相机，调到录像模式。冰冷的镜头，像一只没有温度的眼睛，
无声地对准了那条罪恶的门缝。里面那对狗男女还在忘情地纠缠，喘息声越来越重，
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调笑和床垫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往前挪了一步，又一步。
地毯吸掉了所有脚步声。我像个幽灵，无声无息地贴近那扇门。透过门缝，
那画面毫无遮拦地撞进我眼底。大红的婚床上，我的婚床上！
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沈予安背对着门，把苏婉整个压在下面。
苏婉仰着脸，眼神迷离，脸颊酡红，头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那是我今晚本该躺的地方！
她纤细的胳膊紧紧搂着沈予安的脖子，一条腿还勾在他腰上，
嘴里发出那种让人作呕的、破碎的呻吟。“沈予安。”我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有点平。
但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猛地劈开了房间里那团污浊的、粘稠的空气。
床上那两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动作瞬间僵死。沈予安猛地扭过头。
那张平时装得人五人六的帅脸，此刻因为情欲和惊愕扭曲得不成样子，眼睛瞪得溜圆，
写满了“见鬼了”的惊恐。他身下的苏婉，更是像被雷劈中，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她那双刚才还迷离含春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慌乱，直勾勾地看着门口举着手机的我。“睡老子婚床，
”我举着手机，镜头稳稳地对准他们，屏幕上清晰地映出沈予安那张惊恐扭曲的脸，
还有苏婉那瞬间失去血色的惨白，“爽么？”3 红痣与镜头时间像是凝固了，
被冻在那片刺眼的手机屏幕光里。沈予安那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苍蝇，又噎住了喉咙，
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他压在苏婉身上，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刚才那股子嚣张得意的劲儿，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问候”砸得稀巴烂，
只剩下赤裸裸的慌乱。苏婉更惨。那张漂亮脸蛋，血色退得比潮水还快，
只剩下一种死人般的灰败。她嘴巴微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漏气的声音，
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手机，瞳孔里映着那点冰冷的蓝光，全是灭顶的恐惧。“周……周放？
！”沈予安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破音，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你他妈……你怎么在这儿？！”“呵，”我扯了扯嘴角，感觉脸上的肌肉都是硬的，
根本不像在笑，“这是老子的婚房，老子的床。我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酒店大堂里继续当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冤大头？”手机镜头一直没挪开，
稳稳地记录着沈予安那张惊怒交加的脸，和他身下苏婉那副失魂落魄的惨样。“操！
”沈予安猛地反应过来，又惊又怒，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手忙脚乱地想从苏婉身上爬起来，
扯过旁边的薄被想遮住自己，“你他妈拍什么？！把手机放下！”“拍什么？
”我声音扬高了点，带着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尖锐的嘲讽，“拍证据啊！
拍我老婆苏婉女士，在新婚之夜，是怎么在我花钱买的婚床上，跟她的老情人，也就是你，
沈大校草，翻云覆雨的！这镜头高清吧？把你后背上那个痦子都拍得清清楚楚。
”我故意把镜头往下扫了扫，对准他光溜溜的后背。沈予安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猛地一缩，
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眼神又凶又怕，像条被逼到角落的疯狗。“周放！你混蛋！
”苏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地嘶喊起来。她挣扎着坐起身，
胡乱地用被子裹住自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刚才的迷离春情荡然无存，
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崩溃，“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是他……是他强迫我的！
”“强迫？”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眼睛死死盯着她，“苏婉，
你他妈当我瞎了还是当我傻？刚才你搂着他脖子，叫得那叫一个欢！‘轻点儿予安’？
‘想死我了’？你管这叫强迫？！你腰上那颗红痣，位置那么妙，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嗯？
这也是他拿刀逼着你告诉他的？！”“红痣”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刀子，
狠狠捅进了苏婉的心脏。她身体猛地一颤，连哭都忘了，只是张着嘴，像个离了水的鱼，
只剩下徒劳的喘息。眼神里的恐惧更深了，还混杂着一种被彻底扒光、无地自容的羞耻。
沈予安被我怼得脸色铁青，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吼道：“周放！你少他妈在这儿装受害者！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暴发户！婉婉这样的，你配得上吗？
她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一个！你他妈就是个接盘的！懂吗？接盘的！”他越说越激动，
唾沫星子乱飞，试图用这种恶毒的言语找回一点可怜的优势：“识相的，赶紧把视频删了！
否则……”“否则怎样？”我打断他，往前逼近一步，手机镜头几乎要怼到他脸上，
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报警？说我侵犯你隐私？好啊！你报！我正好让警察来看看，
新婚之夜，新郎官抓奸在床，拍个证据合不合法！顺便再问问，强行闯入他人婚房，
搞别人老婆，够判几年？”沈予安被我噎得一口气上不来，脸憋成了猪肝色，
指着我：“你……你……”“我什么我？”我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床上瑟瑟发抖的苏婉，
又落回沈予安那张扭曲的脸上，“沈予安，你睡的不只是我老婆，
还是我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婚床！这床垫，意大利进口的，小十万。这床单被套，
苏婉亲自挑的真丝，八千八。这整个房间，这栋酒店，老子今天包场的钱，
够你那个快倒闭的小破建材公司周转仨月了吧？睡我的床，搞我的女人，还他妈敢跟我叫嚣？
”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冰冷的眼睛：“这段高清**，自动备份云盘。
沈予安，你猜猜，明天你公司的董事会，还有你那些‘好朋友’的手机里，
会不会收到一份‘特别’的新婚贺礼？”沈予安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了，
刚才那点强撑的凶狠荡然无存，只剩下巨大的恐慌。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看着我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丝……畏惧。苏婉裹在被子里，
哭得浑身都在抖，
……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求求你……把视频删了好不好？
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以后……”“闭嘴！”我猛地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向她，“苏婉，
你他妈现在想起来我是你老公了？你跟他在这张床上快活的时候，
想过你老公在楼下像个傻逼一样被人灌酒吗？想过你老公还他妈傻乎乎地等你洗完澡出来吗？
！”我指着她，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男人’？苏婉，
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你腰窝那颗红痣的秘密，
是不是也打算留到下辈子再告诉我？！”苏婉被我吼得浑身一缩，哭声卡在喉咙里，
只剩下绝望的呜咽。“滚！”我指着卧室的门，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都他妈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别脏了老子的地方！”沈予安像是得到了特赦令，
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手忙脚乱地抓起地上散落的衣物，胡乱往身上套，
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冲，连看都不敢再看我一眼。苏婉却还缩在床上，抱着被子，
哭得肝肠寸断，不肯动。“你聋了？”我盯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要我请你？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我，嘴唇翕动着，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哀求。我直接举起手机，
拇指悬在屏幕上方，作势要按发送键：“需要我帮你通知你爸妈，让他们来接你吗？
”苏婉的身体猛地一僵，最后那点侥幸也彻底粉碎。她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滑下床，
胡乱裹紧被子，踉踉跄跄地，几乎是爬着，逃离了那间充斥着背叛和耻辱的婚房。
门“砰”地一声被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浓重的、属于那对狗男女的恶心气味还没散。大红的喜字贴在墙上，
像一张张咧开嘲笑我的嘴。那张凌乱的婚床，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站在一片狼藉中，
举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来。刚才那股支撑着我的、狂暴的愤怒，像潮水一样迅速退去，
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空洞。
4 离婚协议甩脸上酒店顶层套房那扇沉重的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里面那摊令人作呕的狼藉。电梯金属壁冰冷地映出我的影子，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
领带早就被我扯松了，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镜子里那张脸，苍白，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像一头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困兽。真他妈累。骨头缝里都透着一种被彻底抽空的疲惫。
心口那里，倒是不疼了，就是空得厉害，像个被凿穿了的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苏婉那张梨花带雨、惊恐万分的脸，沈予安那副又惊又怒、色厉内荏的怂样，
在我脑子里来回闪，跟放劣质幻灯片似的。恶心。胃里一阵阵翻搅。手机屏幕还亮着，
那段视频的缩略图像个丑陋的疮疤，钉在屏幕上。我指尖悬在上面，
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点。删了？留着？这是个问题。留着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