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青书话江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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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成殇,血色未干。

六大派的人终于走了。

来时汹汹,走得却无声无息,带着未曾满足的贪婪和无端背负的血债阴霾,灰溜溜地消失在武当山的云雾之中。

真武大殿的血污己被洒扫的道童们含着泪一遍遍冲刷,刺鼻的血腥味混着石灰水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挥之不去,如同那日的惨状刻进了每个人的骨头里。

后山一间偏僻但素净的厢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张三丰一身灰布道袍,面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他盘膝坐在简陋的竹榻上,双掌抵在张无忌小小的后心。

精纯无比、浩如渊海的纯阳无极真气,源源不断地渡入张无忌体内。

那孩子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在外的脖颈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小小的身体在棉被下筛糠般剧烈颤抖,嘴唇乌紫,牙关紧咬咯咯作响。

玄冥神掌的寒毒,如跗骨之蛆,在稚嫩经脉中肆虐!

张三丰眉头紧锁,百年功力化作暖流,与那阴寒刺骨的掌毒反复拉锯、消磨。

屋内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层看不见的寒霜。

房门外,武当七侠剩余的六人——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如同一尊尊沉默的石像,守在外面。

殷梨亭双目赤红,紧紧攥着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莫声谷年少气盛,胸中怒火翻腾,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上灰尘扬起;宋远桥面色沉痛,眼神却比谁都沉凝,身为代掌门,千斤重担压得他肩头发紧。

压抑的空气几乎凝固。

终于,莫声谷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丝撕裂的沙哑,狠狠啐了一口:“昆仑派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若不是他们率先发难,煽风点火,何至于此!”

“哼!”

俞岱岩坐在木轮椅上,声音冰冷如铁,“崆峒五老那两个老不死的,趁机偷袭五弟,落井下石,死不足惜!”

张松溪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压抑着巨大的悲愤:“真正可恶的是少林!

空闻、空智那几个秃驴,打着武林泰斗的旗号,以大义为名,步步紧逼,字字诛心!

是他们把五弟逼上了绝路!”

他猛地一拳砸在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宋远桥听着师弟们的悲愤之语,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悲痛之外,他心中更有一份沉甸甸的忧虑:翠山夫妇己去,留下无忌身中不治寒毒,武当经此巨变,人心动荡,未来该如何处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廊下阴影处安静侍立的年轻身影上——自己的儿子,宋青书。

这孩子自那日大殿晕厥醒来后,似乎有些不同了。

眼神里少了些少年人的意气,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沉静和疏离。

宋远桥心中一动,或许……该听听下一代的声音?

“青书。”

宋远桥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几位师弟的悲声,“你站过来些。

今日之事,你也在场,从头至尾看得分明。

为师……想听听你怎么看?

今日这场祸事,究竟根源在何处?

该怨谁?”

他目光灼灼,带着考校,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廊下的阴影动了动。

宋青书沉默地走上前两步,身形挺拔依旧,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眼神分外清澈平静。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对着六位神情各异的长辈,先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弟子礼。

“爹,各位师叔。”

他的声音不高,平稳异常,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弟子年轻识浅,所见所思未必周全,若有失言之处,万望爹和师叔们宽宥,勿要怪罪。”

姿态放得极低,但那份平静却隐隐透出不同寻常的力量。

宋远桥微微颔首:“但说无妨。”

宋青书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父亲审视的眼神,也扫过俞莲舟的深邃、张松溪的锐利、殷梨亭的悲痛、莫声谷的愤怒以及俞岱岩的冰冷。

他微微吸了口气,清晰地吐出几个字:“依弟子所见,今日之祸,根源不在少林、昆仑、崆峒……其咎,首在五师叔张翠山自身。”

“什么?!”

“青书!

你胡说什么!”

“放肆!”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殷梨亭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宋青书;莫声谷更是勃然变色,几乎要冲上来;连一向沉稳的俞莲舟和张松溪都皱紧了眉头,眼神瞬间变得严厉。

宋远桥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不悦,正欲开口训斥儿子口出妄言、不敬尊长。

然而宋青书对他们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他没有退缩,声音反而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清晰力量,继续说了下去:“诸位师叔暂息雷霆之怒!

请听弟子把话说完!”

他目光灼灼,不再看愤怒的莫声谷等人,而是首视着宋远桥,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爹,各位师叔,你们可曾想过,我们武当派,何以能在短短数十年间跻身当世顶尖门派之列,能与少林千年古刹并肩?”

“真武殿上供奉的真武剑,难道只是供人参拜、摆着好看的礼器吗?”

“江湖上人人传颂的‘甲子荡魔’,太师父老人家耗时一甲子,荡平的仅仅是甲子年出现的那点魔头吗?”

空气骤然一静。

几个师叔脸上的怒色凝固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茫然和思索。

宋远桥训斥的话到了嘴边,也生生顿住。

宋青书的问题,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破了某种习以为常的认知。

宋青书没有停顿,语气斩钉截铁:“弟子听到的‘甲子荡魔’,不是太师父花六十年时间慢慢铲除邪派,而是他老人家一人一剑,用了足足六十年光阴,杀得整个江湖邪派绝迹,魔头俯首!

那六十年,是无数邪魔外道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六十年!

是杀出来的赫赫威名!

是真真切切,杀了一个甲子!”

“你们看看如今的江湖,还有多少真正的‘邪派’敢冒头?

还有多少魔头敢称雄?

难道是因为他们都忽然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了吗?”

“那么,正邪之分,黑白之判,在这江湖之上,究竟是谁说了算?!”

宋青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穿透力,目光扫过几位师叔陡然剧震的脸庞,“是少林?

是昆仑?

还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名门正派?”

他的手指,无声却无比坚定地指向了身后那紧闭的房门,指向了房内那位正以百年功力为稚童续命的老人。

“是太师父!

张三丰这三个字说了算!

他说谁是魔,谁就是魔!

他说谁该死,谁就活不到天亮!

这是他用一个甲子杀出来的话语权!

是用无数邪魔的尸骨、用血与火浇筑出来的江湖铁律!”

“所以,”宋青书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沉重的分量,“你们以为,今天少林空闻、空智那两个老和尚,带着五大派的人马气势汹汹闯上武当山,是真的以为能逼问出谢逊下落吗?

是真的觉得能在太师父面前全身而退吗?”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复杂、近乎嘲讽的弧度:“弟子那日在大殿听得清清楚楚!

那几个老和尚私下嘀咕的是什么?

他们说:‘若是一拥而上,倚多为胜,他张三丰真气再雄浑如海,也未必能在耗尽之前,把我们全都杀光!

’听见了吗?

爹!

师叔们!”

宋青书的目光锐利如刀,剖开所有虚伪的遮羞布,“他们从一开始想的就不是能不能赢!

他们想的仅仅是能不能侥幸活命!

他们赌的是太师父会不会拼着自己油尽灯枯也要杀光他们!

他们赌的是自己的命够不够硬,能不能撑到太师父力竭那一刻!”

“六大派齐聚武当,名目是贺寿,实则是逼宫。

可他们最大的底气是什么?

不是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是他们道理在手!

是他们手上捏着最大的筹码——就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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