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裂手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洛水长歌:古今双城记》第一卷·蜂巢烬第二章 裂手探照灯的光突然被揉碎了。

不是熄灭,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搓烂,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粒,洒在应天门遗址的夯土上。

陈砚眼睁睁看着那些光粒落地的瞬间,竟在土里长出细如发丝的青铜色藤蔓,藤蔓顶端结着小小的、龙首形状的花苞,花苞裂开时,喷出的不是花粉,而是带着铁锈味的灰雾。

“戒备!”

赵猛的吼声劈碎了死寂。

他身后的六个安保队员同时举起电磁步枪,枪身的蓝光在灰雾中明明灭灭,像濒死的萤火虫。

这些队员都是“蜂巢”项目组的精锐,见过秦镜照出的前世恶鬼,也扛过蜀王妃凤钗引发的血祭,但此刻,每个人的喉结都在剧烈滚动——没人见过这样的“东西”。

裂缝里的紫雾己经涨到两米高,那只青铜巨爪的主人终于露出更多轮廓:不是龙,不是兽,而是一团由无数青铜碎片拼接成的躯干,碎片间缠绕着湿漉漉的黑色发丝,每根发丝末端都坠着颗腐烂的人头,眼眶里淌出的不是血,是和龙灯眼里一样的粘稠液珠,落地时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

“是‘衔烛者’……”陈砚的声音发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骨上的一道旧疤。

这是爷爷给他留的最后东西,一道用铜钱边缘划出来的、像龙鳞的疤痕。

小时候发烧,他总听见爷爷对着疤痕念叨“衔烛者守洛门,青丝缠骨,青铜为肤”,那时只当是胡话。

林溪的平板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波形图变成疯狂跳动的锯齿,紫雾的成分分析结果弹了出来:99%的未知生物组织,1%的人类DNA——而那1%的DNA序列,竟与陈砚的基因片段高度吻合。

“它在找你。”

林溪猛地拽住陈砚的胳膊,将他往越野车的方向拖。

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的惊惶,“你的基因能激活它,就像激活龙灯一样!”

陈砚没动。

他的目光被裂缝边缘的泥土吸住了——那里的夯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不是自然崩裂,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地下往外顶,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水,是一只只灰白色的手。

那些手很小,像是孩童的手,指甲缝里嵌着唐代的方砖碎屑,指节处缠绕着褪色的红绳。

它们从土里钻出来,动作僵硬地摸索着,先是抓住裂缝边缘的石块,接着,开始抓人的脚踝。

“啊——!”

一个年轻队员发出短促的惨叫,他的军靴被三只小手死死攥住,靴底的钢板在指爪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声。

他试图用电磁步枪去砸,却发现那些手像焊死在他脚踝上,枪托砸上去,只溅起一片青灰色的火星。

更可怕的是,随着手的抓握,队员的皮肤开始出现青铜色的斑块,从脚踝往上爬,像某种恶性传染病。

“开枪!

打那些手!”

赵猛嘶吼着扣动扳机,电磁步枪射出的蓝光打在手上,却像泥牛入海,只让那些手停顿了半秒,反而***得更多手从土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探方区的地面,像一片蠕动的灰白色苔藓。

陈砚突然注意到,这些手的手腕处都系着同样的红绳,绳结是唐代的“同心结”。

他想起博物馆里展出的唐代儿童墓葬,夭折的孩子都要系这样的红绳,据说能让魂魄认得出回家的路。

“别开枪!”

陈砚扑过去按住赵猛的枪管,“它们不是来杀人的!”

话音未落,那个被抓住脚踝的队员突然剧烈抽搐,青铜斑块己经爬到他的脖颈,他的眼睛开始变成青灰色,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那些抓着他的小手,突然用一种不属于他的、尖利的童声说:“门开了……要填骨头了……填骨头?”

林溪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猛地想起应天门遗址的考古报告——H3探方的地层里,发现过三十七个孩童的骸骨,都是武周时期的,骸骨的脚踝处都有被利器砍断的痕迹,骨头上还残留着青铜锈。

那些骸骨,此刻正从土里坐起来。

不是一具一具地起,而是三十七个骷髅同时从夯土里钻出,骨骼间的缝隙里卡着唐代的碎砖,眼眶里跳动着和紫雾同源的青光。

它们没有去攻击离得最近的队员,而是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一步步走向那道裂缝,像一群被赶上祭坛的羔羊。

第一个骷髅走到裂缝边时,那团青铜碎片组成的“衔烛者”突然低下头,碎片间的黑发猛地伸出,缠住骷髅的脖颈,将它拖进紫雾里。

紧接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传来,紫雾中溅出几点猩红,落在地上,竟长出了和龙灯鳞片一样的花纹。

“它们在献祭……”林溪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终于明白那些孩童骸骨的断脚踝是怎么回事了——不是虐杀,是“准备”,是为了让这些小手能更方便地抓住“祭品”,把他们拖进裂缝里。

陈砚的腕骨突然发烫,那道龙鳞疤痕像被火烫过一样灼痛。

他低头看去,疤痕上的纹路正在发光,青金色的光顺着血管往上爬,爬到心脏的位置,停住了。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抓着队员脚踝的小手突然松开,齐刷刷地转向陈砚,掌心向上,像是在乞讨什么。

“它要的不是我……”陈砚喃喃自语,一个荒谬却越来越清晰的念头钻进脑海,“是爷爷留在我身上的东西。”

他猛地想起爷爷的葬礼。

那天也是七月,洛水涨潮,把老宅后院的那棵老槐树泡得半死。

下葬前,风水先生说爷爷的棺材“不稳”,非要他割破手指,滴三滴血在棺材板上。

当时他只当是迷信,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风水仪式,是爷爷在用他的血,给什么东西“上锁”。

而现在,龙灯被挖出来了,锁开了。

“赵猛,掩护我!”

陈砚突然推开身边的人,朝着裂缝的方向跑去。

那些小手在他脚边分开一条路,青灰色的指爪擦过他的裤脚,却没有伤害他,反而像是在……指引他。

“你疯了?!”

林溪尖叫着想去拉他,却被赵猛死死按住。

赵猛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但眼神异常坚定:“林博士,他是唯一的突破口。

你看那些手——它们在保护他。”

果然,当陈砚靠近裂缝时,“衔烛者”身上的青铜碎片突然停止了蠕动,那些缠绕的黑发也垂了下来,像是在等待什么。

紫雾渐渐变淡,露出裂缝深处的景象——那里不是泥土,而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着和龙灯一样的星点纹,门环是两个衔着灯盘的龙首,灯盘里,赫然躺着那盏失踪的盘龙衔烛灯。

龙灯的灯盘里,不再是金属灰,而是跳动着青金色的火焰,火焰的形状,和陈砚腕骨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衔烛者守洛门,青丝缠骨,青铜为肤……”陈砚念着爷爷的话,一步步走向青铜门。

他的心脏跳得像擂鼓,每走一步,腕骨的灼痛感就加剧一分,但同时,那些关于唐代的、破碎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地涌入脑海——他看见武则天穿着十二章纹的衮服,站在应天门上,手里举着的,正是这盏龙灯;他看见无数孩童被推进一个深坑,坑底铺着青铜板,板上刻着和青铜门一样的星点纹;他看见爷爷年轻时的样子,穿着长衫,跪在这扇青铜门前,用铜钱在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陈砚的父亲——腕骨上划下疤痕。

原来所谓的“地脉感应”,根本不是什么天赋,是诅咒,是世代相传的“钥匙”。

陈砚走到青铜门前,伸出手,触碰那盏龙灯。

指尖刚碰到灯座,龙灯突然炸开,青金色的火焰腾起三米高,将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灼痛感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温暖,像是泡在洛水的怀抱里。

他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有孩童的嬉笑,有工匠的敲打,有帝王的诏令,还有……爷爷临终前没说完的那句话:“开则……双城合。”

当火焰散去时,陈砚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但他的眼睛变了,瞳孔里映着青铜门的星点纹,像装着一片缩小的星空。

那些原本抓着队员脚踝的小手己经缩回土里,三十七个孩童骷髅也停止了献祭,齐齐地对着陈砚的方向,低下了头,像是在朝拜。

“衔烛者”身上的青铜碎片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血肉,而是一具被青铜包裹的骸骨,骸骨的胸口插着一把断剑,剑柄上刻着一个“陈”字。

陈砚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是爷爷的骸骨。

1966年“失踪”的爷爷,根本不是死在应天门的地基下,而是被封在了这扇青铜门里,成了“衔烛者”的“骨”。

青铜门缓缓打开,门后不是黑暗,而是另一个“应天门”——朱红的宫墙,鎏金的门钉,穿着唐代明光铠的士兵,还有……天空中那轮不该出现在夜晚的、青金色的太阳。

门开了,真的开了。

陈砚看着门后的景象,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现代探方区——探照灯的光粒还在飞舞,赵猛和林溪的脸在光雾中模糊不清,那个被青铜斑块覆盖的队员己经停止了抽搐,安静地躺在地上,胸口起伏着,斑块正在一点点消退。

“陈教授……”林溪的声音带着颤抖,“门后面是什么?”

陈砚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门后那片青金色的阳光里,那里,一个穿着唐代圆领袍的身影正缓缓走来,身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停在门内,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和他爷爷一模一样的笑容。

“该回家了,小砚。”

那个身影说,声音里带着洛水的潮气,还有青铜的锈味。

陈砚的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跨进了那片青金色的阳光里。

身后,青铜门开始缓缓关闭,赵猛和林溪的惊叫声被门缝挤压成尖锐的嘶鸣,最终,归于沉寂。

门内,是武周的洛阳,是朱红宫墙下的龙灯,是三十七个孩童还活着的笑闹声。

门外,是现代的遗址,是电磁步枪的蓝光,是爷爷留在青铜里的枯骨。

而陈砚知道,从他跨过那道门槛开始,所谓的“古今”,就再也分不清了。

就像洛水的河底,唐代的淤泥和现代的垃圾早就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记忆,谁是谁的执念。

他抬起手,摸了摸腕骨上的疤痕。

疤痕己经不烫了,反而凉丝丝的,像浸在洛水里。

远处,传来了钟声,不是现代的电子钟,是唐代的景云钟,钟声穿过宫墙,穿过青铜门,穿过千年的时光,落在他的耳朵里,震得心脏发麻。

“填骨头的时辰,到了。”

那个和爷爷一模一样的身影说,递过来一盏灯——不是盘龙衔烛灯,是一盏普通的纸灯笼,灯笼面是用洛水的桑皮纸做的,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龙鳞纹,和他腕骨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陈砚接过灯笼,纸糊的灯笼柄入手却异常沉重,像握着一块烧红的青铜。

他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不是逃跑,也不是反抗。

是“填”。

用什么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远处那些正在嬉笑的孩童。

或许,填的不是骨头。

是记忆。

是那些被青铜门隔开的,属于两个洛阳的,快要被遗忘的记忆。

灯笼突然亮了,青金色的光透过桑皮纸,照在他的脸上,也照亮了门内那条通往应天门的路。

路上,铺着和龙灯鳞片一样的花纹,花纹间,隐约能看见无数只小手,正在泥土里,安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有人,把它们重新记起来。

(本章约3100字)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