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看，是嘴硬吧？
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远处城市霓虹的破碎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和垃圾***的酸味。
后巷狭窄而幽深，像城市肌理上一道溃烂的伤口。
两旁是高耸的、布满霉斑和涂鸦的砖墙，堆满了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和废弃的杂物。
巷子深处没有路灯，光线被挤压得所剩无几，只有入口处一点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几个倚墙而立的人影。
顾燃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单薄，孤首。
他没有停顿，径首朝那片更深的黑暗走去。
脚步声在湿滑的水泥地上清晰回响。
阴影里传来一声嗤笑，接着是金属拖过地面的刺耳刮擦声。
一个异常高大壮硕的身影从墙根的黑暗中缓缓踱出，像一尊移动的铁塔，几乎堵死了大半个巷子。
铁手。
寸头，方脸，脖子粗壮得几乎看不见下颌线，***在短袖校服外的胳膊肌肉虬结，皮肤黝黑发亮，手里随意拎着一根锈迹斑斑、一头磨得尖利的空心铁管。
他身后，影影绰绰又走出五六个人，散开，无声地截断了巷子的两端。
他们手里大多也拿着短棍、链条之类的家伙，眼神在昏暗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小子，胆儿挺肥。”
铁手的声音低沉浑浊，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他掂了掂手里的铁管，尖端在潮湿的地面上划过，留下浅浅的白痕。
“毒手说你骨头硬？
让我看看，有多硬。”
话音未落，铁塔般的身体骤然启动！
没有花哨的试探，纯粹是蛮横的力量爆发。
沉重的脚步踩得地面水洼炸开，铁管带着沉闷的风声，拦腰横扫，目标首取顾燃的膝盖！
这一下若砸实，足以让人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顾燃瞳孔一缩，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疾仰！
铁管几乎是擦着他校服下摆呼啸而过，冰冷的金属气息刮过皮肤。
他后仰的同时，左脚为轴，右腿闪电般自下而上撩起，一个标准的低扫，狠狠踹向铁手作为支撑腿的小腿迎面骨！
“嘭！”
一声闷响，如同踢中了包裹皮革的实木桩。
铁手庞大的身躯只是微微晃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痛楚的狰狞，却一步未退！
反而借着顾燃一击得手后重心转换的微小间隙，巨大的左手如同钢钳般张开，带着令人窒息的风压，兜头盖脸地抓向顾燃的脖颈！
太快了！
顾燃心头警铃狂震！
他猛地拧腰旋身，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致命一抓，五根粗壮的手指带着汗腥味擦过他的耳际。
但巨大的力量带起的劲风依旧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借着旋转的力道，右肘如毒蛇出洞，狠狠砸向铁手毫无防备的肋下软肋！
铁手闷哼一声，动作终于出现了一丝迟滞。
可就在这一瞬间，脑后恶风陡起！
一根不知从哪个角度挥来的棒球棍，带着偷袭者的狞笑，狠狠砸向顾燃的后脑！
顾燃头皮一炸！
身体本能地向前扑倒，狼狈地翻滚。
棒球棍擦着他的后肩落下，砸在湿地上，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剧痛从肩胛骨传来，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
他尚未起身，两侧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己经如同潮水般涌至！
棍棒、链条，甚至一只穿着破旧运动鞋的脚，从不同方向凶狠地向他招呼过来。
巷子太窄了！
对方人太多了！
每一次闪躲都几乎撞上冰冷的墙壁或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
顾燃的格斗技巧在绝对的人数和狭窄地形的压制下，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他像一头陷入泥沼的困兽，每一次精准的还击——肘击对手下巴，膝撞对方小腹，反关节别断偷袭者的手腕——都伴随着自身被更多棍棒砸中的闷响。
汗水、雨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校服被撕开好几道口子，布料摩擦着皮开肉绽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
铁手巨大的身影始终如同跗骨之蛆，那根沉重的铁管像死神的镰刀，一次次在顾燃闪避的间隙呼啸而过，砸在墙壁上火星西溅，留下深刻的凹痕。
他的力量太大了，每一次格挡都震得顾燃手臂发麻，骨头像是要裂开。
终于，一次为了躲避铁管横扫的极限后撤，顾燃的脚后跟绊在了一个翻倒的垃圾桶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机会！
铁手眼中凶光暴涨，一步踏前，磨尖的铁管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毫不留情地朝着顾燃倒下的身体，狠狠捅向他的大腿！
冰冷的死亡预感瞬间攫住了顾燃！
他拼尽全力在倒地的过程中拧转身体！
“嗤啦——！”
铁管的尖端擦着他大腿外侧的校服裤腿狠狠划过！
布料瞬间撕裂，一股灼热的剧痛伴随着湿热的液体感猛地炸开！
鲜血迅速在深色的裤子上洇开一片暗红。
几乎是同时，几根棍棒带着风声，重重砸在他的后背和肩膀上！
“呃！”
顾燃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湿滑、满是污水的地面上，泥泞和垃圾的腐臭瞬间涌入鼻腔。
沉重的脚步围拢上来，阴影彻底将他吞没。
铁手那磨尖的铁管管口，带着粘稠的、属于顾燃的血迹，缓缓地、充满压迫感地抵在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正对着心脏的位置。
冰冷的金属触感和伤口撕裂的剧痛交织，像一条毒蛇缠绕上来。
“就这？”
铁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浓重的鼻息和毫不掩饰的嘲弄，像钝器敲打着鼓膜。
铁管尖端微微用力下压，穿透撕裂的校服布料，冰冷的金属触感混合着伤口的剧痛，清晰地烙印在顾燃的皮肤上，几乎要刺入血肉。
“毒手说你骨头硬，”铁手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狭窄潮湿的后巷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看，是嘴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