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名精英战士紧跟在他身后，战术靴踩过散落的钢筋与混凝土块，步伐整齐得几乎听不见杂音——这是方舟基地最顶尖的战斗小队，每个人都经过三年以上的末日生存训练，配备着基地最先进的武器：加装了夜视仪的突击步枪、能穿透蚀骨者皮肤的穿甲弹，还有腰间别着的小型净化剂喷雾，一旦被病毒污染，能在三十秒内中和体表的病原体。
“林博士，前面就是运输队遇袭的位置。”
队伍最前方的侦察兵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汇报。
他戴着黑色的战术头盔，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正盯着前方五十米处的一片狼藉。
林砚抬手示意队伍暂停，自己则贴着断墙缓缓向前移动。
透过墙体的缝隙，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五辆军用装甲车翻倒在路面上，车身布满弹孔，车窗玻璃碎得满地都是，淡蓝色的液体顺着车门缝隙流出来——那是净氧舱的营养液，现在己经失去了作用。
地面上散落着几具穿着方舟基地制服的尸体，有的胸口被炸开一个大洞，有的喉咙被撕开，鲜血浸透了身下的碎石，在赤雾的笼罩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认识其中一具尸体——那是运输队的队长老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兵，去年还帮他修过实验室的通风管，当时老周还笑着说：“林博士，等病毒被消灭了，我带你去吃我老婆做的红烧肉。”
可现在，老周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圆睁着，似乎还在盯着抢走蓝晶的凶手。
“检查现场，看看有没有幸存者，收集所有有用的线索。”
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看老周的尸体，手指在他的制服口袋里摸索着——老周有记日记的习惯，或许能在日记里找到一些关于袭击者的线索。
很快，他从老周的口袋里摸出一个被鲜血浸透的笔记本，纸页己经粘在了一起，字迹模糊不清。
他轻轻翻开第一页，勉强看清了几行字：“今天天气不错，能看到太阳，希望这次运输顺利，早点回去陪老婆孩子……遇到了陆沉的人，他们有重武器，小心……”后面的字迹被鲜血覆盖，再也看不清了。
“林博士，没有幸存者，所有队员都牺牲了。”
一名战士走到林砚身边，声音低沉地汇报，“我们在一辆装甲车的驾驶室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黑色的记录仪，外壳己经被打坏，屏幕上满是裂纹。
林砚接过记录仪，尝试着按下开机键。
幸运的是，记录仪还能工作，屏幕闪烁了几下后，开始播放最后一段视频：画面里是老周的脸，他的额头在流血，眼神里满是惊慌，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和惨叫声。
“林博士，我们遇袭了，是陆沉的佣兵团，他们有火箭筒，装甲车扛不住了……蓝晶被抢走了三箱，他们往北边的苏州河方向跑了……我们可能……撑不住了……”视频突然中断，画面变成了一片漆黑，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
“苏州河方向。”
林砚关掉记录仪，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所有人，检查装备，五分钟后出发，追！”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废墟北边——那里隐约能看到苏州河的轮廓，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垃圾和尸体，赤雾在河面上翻滚，像一条血色的带子。
陆沉选择往苏州河方向跑，肯定是想利用河道的复杂地形摆脱追击，毕竟苏州河沿岸有很多废弃的工厂和仓库，很适合隐藏。
“林博士，要不要通知基地派支援？”
一名战士问道，“陆沉的佣兵团有三十多个半蚀者，我们只有二十人，万一遇到埋伏，恐怕会吃亏。”
林砚摇摇头：“来不及了，等基地派来支援，陆沉早就带着蓝晶跑远了。
我们必须现在追，半蚀者虽然体能比普通人强，但他们需要定期注射抑制剂，陆沉不可能带着三十多个半蚀者长时间奔袭，他们肯定会在前面找地方休息，这是我们追上他们的最好机会。”
他心里很清楚，这次追击有多危险。
陆沉是前特种部队队长，精通战术和格斗，他的半蚀者手下也都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狠角色，而自己的小队虽然装备精良，但缺乏与半蚀者正面作战的经验——毕竟在方舟基地，半蚀者都是被当作“敌人”对待的，很少有人真正了解他们的弱点。
但他没有退路。
蓝晶是方舟基地的生命线，一旦失去蓝晶，基地的净氧舱会停止工作，反应器也会瘫痪，5000名幸存者将面临窒息和病毒感染的双重危机。
他必须夺回蓝晶，为了基地的人，也为了死去的老周和运输队队员。
五分钟后，小队准时出发，沿着陆沉留下的痕迹，快速向苏州河方向追击。
废墟里的路很难走，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散落的钢筋，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队员们都低着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谁也不知道陆沉会不会在半路设下埋伏。
走了大约半小时，前方的侦察兵突然停了下来，做出一个“有危险”的手势。
林砚立刻示意队伍隐蔽，自己则悄悄走到侦察兵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废弃工厂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战术服的人，手臂上泛着暗红色的纹路，正是陆沉的半蚀者手下。
“是陆沉的哨兵。”
林砚压低声音，“左边三人，从侧面绕过去，解决掉他们，注意别惊动里面的人；右边五人，守住工厂的后门，防止他们从后面逃跑；剩下的人，跟我从正门进攻。”
队员们立刻按照林砚的指令行动，动作迅速而安静，像一群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
左边的三人很快绕到了工厂侧面，他们从腰间摸出消音手枪，瞄准了门口的哨兵。
“砰！
砰！”
两声轻微的枪响，哨兵应声倒地，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行动！”
林砚低喝一声，率先从断墙后冲了出去，手里的突击步枪对准了工厂的正门。
队员们紧跟在他身后，快速冲进工厂。
工厂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和血腥味，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的废弃零件和垃圾。
林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工厂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呼呼”声，这反而让他更加警惕，陆沉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他们进来。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工厂的二楼传来。
他立刻抬手示意队员停下，自己则贴着墙壁，慢慢向楼梯口移动。
就在他快要到达楼梯口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二楼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开山刀，朝着他的头顶砍来！
林砚反应迅速，立刻侧身躲开，开山刀“砰”的一声砍在地面上，震得碎石飞溅。
“林博士，好久不见啊。”
黑影站首身体，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陆沉，他的左脸颊上的疤痕在工厂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手里的开山刀还在滴着血，“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看来蓝晶对你很重要啊。”
“陆沉，把蓝晶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林砚举着突击步枪，对准陆沉的胸口，眼神里满是愤怒。
陆沉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放我一条生路？
林博士，三年前你把我赶出方舟基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我一条生路？
那时候我只是被轻微感染，你却把我当成怪物，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出基地，让我在废墟里自生自灭。
现在，你却想让我把蓝晶交出来？
做梦！”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手臂上的暗红色纹路瞬间变得鲜艳，像有血液在里面流动。
“兄弟们，出来吧，让林博士见识一下，我们半蚀者的厉害！”
随着陆沉的喊声，工厂的各个角落突然冲出三十多个半蚀者，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钢管、砍刀、改装的霰弹枪，眼神里满是疯狂，朝着林砚的小队扑了过来。
“开火！”
林砚大喊一声，率先扣动了扳机。
队员们也立刻开枪，密集的子弹朝着半蚀者射去。
一时间，工厂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惨叫声。
半蚀者虽然体能强，但终究挡不住子弹，很快就有几个半蚀者倒在了地上。
但剩下的半蚀者依旧疯狂地往前冲，他们不怕疼，不怕死，像一群失去理智的野兽。
一名战士不小心被一个半蚀者扑倒在地，半蚀者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朝着他的喉咙咬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砚迅速开枪，子弹穿透了半蚀者的脑袋，半蚀者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后，再也不动了。
“小心点，别被他们咬伤！”
林砚大喊着，手里的枪不停地射击。
他的额头在冒汗，手臂也因为长时间举枪而开始发酸，但他不敢停下——一旦停下，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半蚀者的食物。
战斗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工厂里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林砚的小队也付出了代价，有三名战士牺牲了，还有五人受伤。
而陆沉的半蚀者手下，只剩下不到十人，都被逼到了工厂的角落。
陆沉靠在墙壁上，胸口在流血，呼吸急促。
他看着林砚，嘴角依旧带着冷笑：“林博士，你以为你赢了？
告诉你，蓝晶早就被我转移走了，你们追来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林砚心里一紧：“你把蓝晶转移到哪里去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
陆沉咳了一口血，眼神里满是挑衅，“你不是很厉害吗？
有本事自己找啊。
不过我提醒你，苏州河沿岸有很多蚀骨者，还有我的其他手下，你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不一定呢。”
他突然从腰间摸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了保险栓：“林博士，再见了！”
林砚脸色大变，立刻大喊：“所有人，卧倒！”
队员们纷纷趴在地上，双手抱头。
一声巨响，手榴弹在工厂里爆炸，火焰和浓烟瞬间吞噬了整个角落。
林砚趴在地上，感觉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袭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
浓烟渐渐散去，林砚慢慢爬起来，看向爆炸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陆沉和他剩下的手下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几块烧焦的骨头散落在地上。
“林博士，陆沉……好像跑了。”
一名战士走到林砚身边，声音沙哑地说。
他指着废墟角落里的一个洞口——那里有明显的攀爬痕迹，显然陆沉是通过这个洞口逃跑的。
林砚走到洞口前，看着黑漆漆的通道，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力。
他知道，这次又让陆沉跑了，而且蓝晶还不知所踪。
“检查伤口，处理牺牲队员的尸体，准备返回基地。”
林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们没能夺回蓝晶，但我们知道了陆沉的动向，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他抬头看向工厂外的天空，赤雾依旧在翻滚，阳光被遮挡住，只剩下一片昏暗。
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方舟基地面临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而他与陆沉之间的恩怨，也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