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声在办公室里炸响,我的左耳瞬间轰鸣,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廓流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指尖一片猩红。对面的男人,李伟,正轻蔑地甩着手,
脸上满是嚣张和不耐:“给你脸了是吧?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也敢跟我抢办公室?
我爸是单位主任,这地方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算个什么东西?”周围的同事噤若寒蝉,
没人敢出声。我看着他,压下耳内尖锐的刺痛和眩晕,异常冷静地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声音平稳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爷爷,
我被人打了。”“在您当年捐钱盖的那栋楼里,您的亲孙女,被人指着鼻子骂,
还被打穿了耳膜。”1.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传来爷爷沉稳中压抑着雷霆震怒的声音:“哪个单位?地址发给我。小瑶,别怕,
站着别动,爷爷马上就到。”挂断电话,我将地址信息发了过去,然后抬起头,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李伟。他显然没把我的电话当回事,反而嗤笑一声,抱起双臂。“哟,
还知道打电话摇人了?怎么,叫你那个山沟沟里的穷爹妈来给你出头?我告诉你,没用!
在这儿,我爸就是天!”他身边的几个狗腿子也跟着哄笑起来。“伟哥说得是,
一个外地来的丫头片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就是,能来我们单位实习都是烧高香了,
还敢跟伟哥抢办公室,不知死活。”我没有理会这些聒噪的苍蝇,
只是用手帕轻轻按住流血的耳朵,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我的冷静,似乎更加激怒了李伟。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一个箭步冲上来,想再次对我动手:“***还敢无视我?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地中海发型、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
他就是李伟的父亲,这个基层文化站的主任——李建国。“吵什么吵!成何体统!
”李建国一进来就官威十足地吼了一嗓子。李伟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嘴脸,
指着我告状:“爸,你可来了!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叫沈瑶是吧?她非要抢我的办公室,
还骂我,我气不过才推了她一下!”他颠倒黑白,将动手打人说成是“推了一下”。
周围的同事们纷纷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李建国锐利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我,
他看到我捂着耳朵的手帕上的血迹,眉头一皱,但不是关心,而是厌恶。“你就是沈瑶?
”他用审视的语气问,仿佛我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我点点头,声音因为耳鸣而有些飘忽,
但依旧不卑不亢:“李主任,我被分配到这个办公室,是人事处的安排。
李伟不仅抢占了我的位置,还动手打人。”“胡说八道!”李伟立刻跳脚,
“我那是正当防卫!”李建国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他摆了摆手,
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对我说道:“小同志,年轻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办公室嘛,
大家挤一挤就有了。小伟年轻气盛,说话直了点,你多担待一下。
”他轻描淡写地将暴力行为定义为“年轻气盛”。我冷笑一声:“多担待?李主任的意思是,
我这只耳朵就白流血了?”李建国的脸色沉了下来,
官僚的嘴脸暴露无遗:“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告诉你,实习报告上我写一笔,你这辈子都别想进体制内!”***裸的威胁。
他以为拿捏住了我的命脉。“这样吧,”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
“你给小伟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大家还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让我,
给打我的人,道歉?我简直要被这父子俩的***气笑了。“如果我不呢?”我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李建国的耐心彻底告罄,他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横飞:“不道歉?
那就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我们单位不欢迎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还喜欢挑拨同事关系的人!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但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他们知道,得罪了李主任父子,就等于在这个单位里判了***。李伟更是得意洋洋,
他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看到了吗?***。在这里,
我爸就是规矩。你就算告到天上去也没用。现在,跪下给我磕个头,
我说不定还能让我爸大发慈悲,让你留下来扫厕所。”我看着他那张扭曲而丑陋的脸,
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和你爸,连个屁都算不上。”“你说什么?
”李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没有再理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爷爷说,他马上就到。
我相信他。2.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李建国见我油盐不进,
脸色铁青,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人事科。“喂,老张吗?我李建国。对,
我们单位那个新来的实习生沈瑶,思想品德有问题,顶撞领导,不服从安排,
你们人事科马上过来把她带走,档案给我退回去!”他开着免提,
声音大到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杀鸡儆猴。
电话那头的人事科长老张显然有些为难:“李主任,这……沈瑶是市里直接安排下来的,
档案也是市委组织部那边转过来的,我们这边不好直接……”“有什么不好办的!
”李建国粗暴地打断他,“出了事我担着!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个沈瑶,
我们单位要不了!你马上给我办!”说完,他“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用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听到了吗?现在,马上收拾你的东西,滚!
”李伟笑得更开心了,他甚至开始动手,把我刚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小盆栽扫到了地上,
泥土和碎瓷片溅了一地。“听见没,让你滚啊!”我没有动,依旧站在窗边。我的平静,
在他们看来,是最后的顽抗。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不仅仅是人事科的老张,连单位的几位副主任都闻讯赶来了。老张一头汗地跑进来,
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连忙打圆场:“哎呀,李主任,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小沈还是个孩子嘛。”李建国鼻孔朝天,指着我:“老张,你别和稀泥。这种害群之马,
我们单位容不下!今天她必须走!”几位副主任面面相觑,他们都清楚李建国的为人,
也知道李伟是个什么货色,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谁也不想为了一个实习生去触这个霉头。
其中一个姓王的副主任,平时和我关系还算不错,此刻也只能无奈地对我使了个眼色,
示意我服个软。我对他摇了摇头。今天,我要的不是服软,是公道。
李建国见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更加得意了。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沈瑶,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马上,给小伟道歉,然后写一份深刻的检讨,
我就考虑让你留下。”“否则,”他顿了顿,语气阴狠,“我不仅让你在咱们市待不下去,
我还有办法让你在整个行业里都找不到工作!你信不信?”我抬头看着他,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觉得荒谬又可笑的笑。我的笑声,让李建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缓缓收起笑容,看着窗外,轻声说:“时间,
差不多了。”“什么时间?”李建国一愣。几乎是我话音落下的同时,
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紧接着是几声急促而清晰的关门声。那声音,
不像单位里那些老旧的公务车,而是某种更高级、更具气场的车辆。办公室在三楼,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只见单位大院门口,几辆黑色的奥迪A6稳稳停下,
车牌号是清一色的市委开头的号码。最中间那辆车的车牌,
更是让在场所有体制内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市委一号车。市委书记的座驾!
李建国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王……王书记?
他怎么来了?”不等他想明白,那辆车的后门被司机迅速拉开,市委书记王民亲自弯腰,
小心翼翼地从车里扶出一位老人。那老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虽然头发花白,
步履蹒跚,需要拄着一根拐杖,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
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军人气场。王书记对老人毕恭毕敬,几乎是半搀扶着,
态度谦卑到了极点。“爷爷。”我轻声唤道。虽然隔着三层楼,但我知道,他来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傻眼了。他们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再联想到我刚刚那个电话,
一个极其荒谬但又似乎唯一的可能性,在他们脑中升起。李建国的腿开始发软,
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他死死地盯着楼下的老人,嘴唇哆嗦着,
似乎想起了什么尘封已久的、让他恐惧的记忆。3.“愣着干什么!快!下去迎接!
”李建国最先反应过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办公室,一边跑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衣领。
其余的领导也如梦初醒,乱作一团地跟着往楼下跑。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伟和几个不知所措的年轻同事。李伟的脸色比纸还白,
他看着楼下那副众星捧月的场景,又回头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你……”他指着我,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没有理他,转身,慢慢地走出办公室,
朝楼下走去。我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耳朵还在疼,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当我走到一楼大厅时,正好看见李建国等人像哈巴狗一样围在王书记和爷爷身边。“王书记,
您……您怎么大驾光临了?也没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李建国点头哈腰,
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书记根本没看他,只是专心地扶着我爷爷,轻声说:“沈老,
您慢点,当心台阶。”爷爷点点头,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大厅,最后落在了李建国的脸上。
“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爷爷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是是是,老首长,我叫李建国,
是这里的……”李建国连忙自我介绍,可是“主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爷爷打断了。
“我孙女,沈瑶,是你这里的实习生?”李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颤,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下来。他终于确定了,那个让他恐惧的猜测,是真的。他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书记这时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补充道:“沈老问你话呢!
”这一眼,带着千钧之重,压得李建国差点跪下去。“是……是……”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爷爷的目光越过他,看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我。他立刻推开王书记的搀扶,拄着拐杖,
快步向我走来。“瑶瑶!”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担忧。他走到我面前,
看着我捂着耳朵的手帕,那上面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伸出布满老茧、微微颤抖的手,
想要触碰我的脸,却又怕弄疼我。“谁干的?”爷爷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我抬起头,
看向他身后已经面无人色的李建国,以及他旁边那个同样傻掉的儿子李伟。我没有说话,
但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爷爷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他的视线像两把锋利的刀子,
直直地插在李伟的身上。李伟“噗通”一声,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李建国更是魂飞魄散,他再也撑不住了,
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沈……沈老……这……这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啊!”“误会?
”爷爷缓缓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大厅墙上挂着的一排照片。
那是单位的“光荣榜”,上面有历任领导和一些重要事件的纪念照。在最显眼的位置,
挂着一幅巨大的合影,是十几年前这栋“文化活动中心大楼”落成时的剪彩仪式。
照片的正中央,一个穿着军装、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和当时的市领导一起剪彩。
照片下方有一行烫金小字:“感谢荣誉军人沈振邦同志为我市文化事业捐赠活动大楼一栋。
”沈振邦。我爷爷的名字。爷爷伸出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震得在场每个人心头一跳。他指了指墙上照片里的自己,又指了指我。“李建国,你抬起头,
好好看看。”“照片上的人,是我。”“我身边的这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孙女。”“现在,
你告诉我,是谁,在我的地盘上,打了我的人?”4.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建国和他那瘫软在地的儿子身上。李建国的嘴唇毫无血色,
他看着墙上那张他每天上班都要路过,却从未真正放在心上的照片,
又看看眼前这个气场强大到让他窒息的老人,大脑一片空白。他做梦也想不到,
这个自己随手就能捏死的实习生,竟然是这栋楼“主人”的亲孙女,
是这位连市委书记都要亲自搀扶的“沈老”的后人。这哪里是踢到了铁板,
这分明是撞上了钢山!“我……我……”李建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悔恨、恐惧、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知道,自己完了。
彻彻底底地完了。一旁的王书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需要再问任何细节,
眼前这一幕已经说明了一切。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竟然发生了如此欺上瞒下、仗势欺人的恶劣事件,而且受害者还是沈老的孙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职场霸凌,而是对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公然挑衅和打脸。“李建国!
”王书记的声音冰冷刺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李建国猛地回过神来,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爷爷面前,涕泗横流:“沈老,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
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他又爬向自己的儿子李伟,
狠狠地抽了他几个耳光:“你这个畜生!还不快给沈小姐磕头道歉!”李伟已经被吓傻了,
被他父亲这么一打,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把地板磕得“咚咚”作响。“沈小姐,我错了,我不是人,我就是个***!您原谅我,
您让我做什么都行!”这副丑态,看得周围的人一阵恶心。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没有一丝动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爷爷没有理会他们父子俩的哭嚎,
他只是心疼地看着我的耳朵,对王书记说:“王书记,我的孙女在你这里受了委屈。
我人老了,很多事管不了了,但有件事我得问清楚。”王书记立刻躬身:“沈老,您说。
”“我听说,国家对干部子女的教育和管理,是有严格规定的。”爷爷的声音平静,
但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李建国的心上,“这个小伙子,
看起来不像是个能为人民服务的好料子。他是怎么进到这个单位的?又是谁,
给了他在这里耀武扬威、动手打人的底气?”王书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是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直指人事***和干部作风的核心。他立刻转身,
对身后跟着的市纪委书记命令道:“老周,你听到了吗?立即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此事!
从招聘程序到日常管理,一环都不能放过!凡是牵扯到的人,无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是!书记!”纪委书记立刻立正回答。李建国听到“调查组”三个字,
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整个人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他知道,拔出萝卜带出泥,
自己这些年的那些烂事,一件都藏不住了。爷爷又缓缓说道:“还有,我孙女的伤,
需要最好的医生来鉴定和治疗。法医鉴定,伤情报告,一样都不能少。该走什么法律程序,
就走什么法律程序。我们沈家的人,不仗势欺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了,连个说法都没有。
”“您放心,沈老!”王书记立刻表态,
“我马上安排市第一医院的院长和最好的耳科专家过来!所有费用,由市里承担!
至于行凶者,我们绝不姑息,一定依法严办!”说完,他立刻掏出手机,亲自打电话安排。
整个过程,雷厉风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看着眼前这天翻地覆的一幕,
之前那些明哲保身的同事们,眼神都变了。他们看着我的目光,从同情,变成了敬畏,
甚至还有一丝谄媚。之前那个劝我服软的王副主任,此刻更是悄悄地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