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泠拒绝的那个夜晚。

我最好的兄弟赵磊递来一张纸条："把这家公司的机密卖给对手。"

他说这是在帮我的爱情——只有把她的世界拉低，我才能触手可及。

当我将第一封告密信投进邮筒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从商业机密到桃色陷阱，从海外注资到挪用公款，我像提线木偶般执行着他的每个指令，眼睁睁看着苏泠的家族企业土崩瓦解。

当我终于拥她入怀时，她在我耳边轻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磊的声音同时在脑海响起："主公，这才是真正的霸业。"

我把最后一片纸巾揉成一团，扔进桌下的垃圾桶。

桶已经满了。

对面的赵磊端起茶杯，杯子里是白开水，不是酒。

他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

“就为了一个拒绝你的女人？”赵磊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我低着头，不说话。

桌上是我刚吐出来的东西，酸臭味混着啤酒的味道，呛得人难受。

我刚刚又被苏泠拒绝了。

就在半小时前，她站在她家别墅门口，礼貌地告诉我，我们不合适。

她身后是温暖的灯光，我站在路灯的阴影里，像一条没人要的狗。

我没回家，径直来了赵磊这里。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以前，他会陪我骂娘，陪我喝酒，陪我一起说苏泠的坏话。

今天，他什么都没做。

就是静静地看着我吐。

赵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撕下一页，用笔写了几个字，推到我面前。

“照着做。”他说。

我低头，纸条上是一个名字，一家贸易公司，还有一串银行账号。

“这是什么？”我问，声音沙哑。

“一份礼物。送给你未来的女人。”赵磊说。

我拿起纸条，又看看他。

我的朋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曾经一起熬夜打游戏、一起逃课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做。”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这家公司，是苏泠她爸生意上最重要的一个伙伴。你把这些资料，匿名寄给他们的竞争对手。”

我愣住了。

“你疯了？这是商业犯罪！”

赵磊笑了。

那不是他平时的笑，那种有点傻乎乎的，露出两排牙的笑。

他的嘴角只是稍微勾了一下，像一把冰冷的刀。

“林舟，你想要什么？”他问。

“我……”

“你想要苏泠。”他替我说了出来，“你觉得你配不上她，对不对？”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了。

“她家有钱，有势。你呢？一个普通上班族，一个月挣那点钱，连给她买个像样的包都要攒好几个月。”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所以，你要做的，不是去送花，不是去说那些肉麻的情话。你要做的，是把她的世界，拉到和你一样的高度。甚至，比你更低。”

我手里的纸条，突然变得滚烫。

“不……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赵磊身体前倾，盯着我的眼睛，“她拒绝你的时候，想过你的感受吗？她站在高处，看着你，就像看一只蚂蚁。她踩死你，都不会弯一下腰。”

“可这是犯法的！”

“法？”赵磊靠回椅子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世界上，只有成王败寇。你成了，你说的就是法。你败了，你连提法的资格都没有。”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林舟，我们是兄弟。我不能看着你这么痛苦下去。”

“你只要照我说的做。一周后，你就会看到变化。”

我坐在那里，浑身发冷。

我看着手里的纸条，又看看赵磊的背影。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那个和我勾肩搭背，喝多了就抱着电线杆子哭的赵磊，不见了。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冷静、可怕，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我需要想想。”我说。

“没什么好想的。”赵磊转过身，“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把一个信封和一张邮票放在桌上。

“地址我帮你查好了。你只要把东西放进去，投进邮筒就行。”

我拿起信封，手指在发抖。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苏泠那张漂亮的脸，她拒绝我时冷漠的眼神，赵磊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还有纸条上那串冰冷的数字。

一切都搅在一起。

“主公。”

赵磊突然说。

我猛地抬起头。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我说，你该做决定了。”

我拿起桌上的笔，颤抖着，在信封上写下了那个地址。

我写得很慢，每一个笔画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写完，我把纸条塞进去，用舌头舔了舔邮票，粘上。

做完这一切，我像是虚脱了一样。

“我去了。”我说。

赵磊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走出他的家门，外面的风很冷。

我手里捏着那个薄薄的信封，它却像有千斤重。

我一步步走向街角的邮筒。

红色的邮筒，在夜色里像一个沉默的怪物。

我站在它面前，犹豫了很久。

最后，我还是把手伸了出去，把信塞了进去。

“哐当”一声。

信掉进了黑暗里。

我的世界，也跟着一起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