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泡面与尘埃的结界凌晨三点，林默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分号，
屏幕上的代码像列队的蚂蚁般规整排列。他长舒一口气，后背往电竞椅上一靠，
塑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出租屋的空气里飘着老坛酸菜和汗味混合的酸腐气息，
窗台上的泡面桶堆成歪斜的塔，最底层的桶身已经长出了霉斑。手机在桌角震动，
是社区网格员发来的催缴通知：“林先生，您的房租已逾期三天，请尽快缴纳。
”林默划开屏幕，余额显示37.5元。他烦躁地抓了抓打结的头发，
视线扫过桌角那箱临期泡面——那是他用最后一张信用卡积分换的。
这是他窝在这间八平米出租屋的第三个年头。
大学毕业时抱着“远程办公自由职业”的幻想拒绝了所有面试，
靠着给游戏工作室写外挂、帮网店做爬虫脚本苟活。父母寄来的生活费早在半年前就断了，
理由是“三十岁的人该自己养活自己”。“再熬两天，那笔单子的尾款就能结了。
”林默给自己打气，点开外卖软件又迅速关掉。配送费要五块，够买半包最便宜的烟。
他摸出枕头下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最后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
电脑屏保跳出的风景照格外刺眼——那是他大学时徒步西藏拍的，照片里的青年笑容灿烂，
眼里有光。清晨六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林默从浅眠中拽醒。他裹着发黄的睡衣开门，
门口站着穿粉色连衣裙的房东女儿，手里捏着催租通知单：“林默哥，我爸说再不交租，
明天就换锁了。”女孩叫苏晓晓，刚上大二，每次来收租都红着脸不敢抬头。
林默盯着她白皙脖颈上的细小绒毛，突然意识到自己至少半个月没见过同龄异性了。
“知道了，下午就给。”他含混地应着，慌忙关上门。冷水泼在脸上，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
下巴上的胡茬像杂乱的野草，T恤领口还沾着上周的泡面汤渍。林默扯了扯嘴角，
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中午十二点，催款短信再次轰炸手机。林默咬咬牙，
翻出压在床底的行李箱，把大学时买的西装套装拽出来。衣服皱得像咸菜干，他往身上套时，
拉链卡在鼓起的肚腩上。“操。”他骂了句脏话，把西装扔回箱子，
换上唯一一件没破洞的T恤和牛仔裤。出门前，他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
喷了半罐快过期的空气清新剂。楼下便利店的老板娘看他的眼神像在打量珍稀动物：“小林，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取个快递。”林默含糊地应着，
攥紧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银行卡。卡里只有六百块，是他昨天熬夜做完一个数据标注的酬劳。
交完房租，剩下的钱够买一箱泡面和几包烟，撑到下笔尾款到账应该没问题。
银行柜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递回执单时多看了他两眼：“先生，您的卡该换了，
磁条快消了。”“嗯。”林默接过单子就走，没敢看女孩的眼睛。
他怕从对方眼里看到和自己一样的疲惫，又或者更糟的——鄙夷。走出银行，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缩着脖子往回走，路过街角的咖啡店时，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一股混合着焦糖和奶泡的香气涌出来。林默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看见一个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站在门口打电话，栗色长卷发被风掀起，露出精致的锁骨。
女人挂了电话转身，视线和林默撞在一起。她愣了一下，随即礼貌性地笑了笑。
林默像被烫到似的低下头，快步溜走，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回到出租屋，
他把三百块塞进信封，塞进房东家的门缝。路过苏晓晓房间时，门虚掩着，
女孩正对着电脑屏幕笑，屏幕上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林默的脚步顿了顿，
想起自己的毕业证还在抽屉里压着，边角都发潮了。晚上八点，客户终于打来了尾款。
林默看着到账的两千块，立刻下单了一箱进口泡面和新的游戏鼠标。下单成功的瞬间，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城西创意园区举办青年创业交流会，现场可投递简历。
”他盯着那条推送看了三分钟，鼠标移到关闭按钮上又停下。最后，他点开浏览器，
搜索了“创意园区地址”。第二章：褶皱里的微光第二天早上七点，林默被闹钟吵醒时，
发现自己居然穿着衣服睡着了。他冲到镜子前，看见T恤领口沾着口水印，头发乱得像鸡窝。
翻遍衣柜，找出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套上，又从床底摸出落灰的帆布鞋，
用湿纸巾擦了三遍鞋底。出门时遇到苏晓晓，女孩背着双肩包正要上学，
看见他愣了愣：“林默哥，你……出门啊？”“嗯，有点事。”林默扯了扯衬衫下摆，
试图遮住磨破的袖口。“那再见。”苏晓晓的脸颊泛起红晕，转身时书包上的挂件叮当作响。
坐地铁时，林默缩在角落，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别人。周围的上班族穿着熨帖的衬衫和套裙，
讨论着昨晚的项目汇报，他低头盯着自己帆布鞋上没擦干净的污渍，
感觉自己像个误入文明社会的原始人。创意园区在城市另一端，红砖墙上爬满爬山虎，
随处可见拿着画板的年轻人和举着相机的网红。林默站在园区入口，
手里捏着打印出来的简历——那是他花了一晚上从网上抄的模板，
工作经历栏填的全是“自由职业者”。交流会设在一栋玻璃幕墙的建筑里，门口铺着红地毯，
签到处的礼仪小姐穿着旗袍，笑容标准得像机器人。林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女人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咖啡：“先生是来参加交流会的吗？请签到。
”女人妆容精致，香水味像雨后的栀子花香。林默接过咖啡时手一抖，
褐色的液体溅在对方袖口上。“对不起！”他慌忙道歉，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巾去擦。
“没关系。”女人笑着躲开，自己拿出湿巾擦拭，“我叫周曼琪，是这家孵化器的负责人。
您是做什么领域的？”“我……我写代码的。”林默的脸发烫，把简历递过去。
周曼琪接过简历，快速浏览着：“自由职业三年，
开发过电商爬虫、游戏辅助工具……这些项目很有想法，但不够系统化。
有没有想过做一个完整的产品？”林默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从未想过“产品”这个词，
在他眼里，代码只是换钱的工具。“这边有个创业项目路演，要不要去看看？
”周曼琪指了指大厅中央的舞台，“或许能给你点灵感。”林默跟着她走进会场，
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台上的年轻人激情澎湃地讲着“元宇宙社交平台”，
台下的投资人频频点头。林默听得云里雾里，手里的咖啡渐渐凉了。中场休息时，
一个穿背带裤的女孩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他旁边，马尾辫随着晃腿的动作左右摇摆。
“你也是来找投资的？”女孩转过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不是，我来……看看。
”林默的手指在膝盖上抠着牛仔裤的破洞。“我叫夏晓雨，学设计的。”女孩伸出手，
指甲涂成薄荷绿，“我做了个插画社交APP，想找技术合伙人。你是程序员吗？
”林默点点头。夏晓雨眼睛更亮了：“太好了！我正好缺个后端开发，
你看我的项目计划书吗？”她把电脑转过来，屏幕上是色彩明快的APP界面，
“用户可以上传自己的插画，生成虚拟形象互动，还能打印成周边……”女孩语速飞快，
语气里的热情像要溢出来。林默看着那些可爱的插画，突然想起自己大学时也喜欢画漫画，
只是后来被代码和游戏淹没了。“你的想法很棒。”他由衷地说。“真的吗？
”夏晓雨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那你愿意加入我吗？我们可以一起创业，股份好商量！
”林默愣住了。他从未被人如此真诚地邀请过，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他刚想开口，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游戏工作室的老板发来的：“小林，上次那个外挂被检测到了，
甲方要索赔，你赶紧想想办法。”林默的脸色瞬间惨白。那笔单子他收了五千块定金，
要是索赔，至少得赔五万。他站起身：“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哎，
你还没留联系方式呢！”夏晓雨在身后喊。林默没回头，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会场。
阳光刺眼，他站在园区的喷水池边，看着水里自己狼狈的倒影，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需要帮忙吗？”林默转身，
看见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速写本。女孩的头发乌黑浓密，
皮肤白得像瓷娃娃，眼神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我……没事。”他低下头。
女孩走到他面前，把速写本递过来。纸上画的是刚才会场的场景，
角落里那个缩着肩膀的身影正是他自己。“你看起来很焦虑。”女孩轻声说，
“如果是技术问题，或许我能帮你。”“你也是程序员？”林默惊讶地抬头。“不是，
我学密码学的，在旁边的研究所实习。”女孩指了指不远处的灰色建筑，“我叫林清颜。
刚才听到你说自己是程序员，又看你好像遇到了麻烦。”林默犹豫了一下，
把外挂被检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林清颜听完，眉头微蹙：“游戏外挂本身就涉嫌违法，
索赔是必然的。不过他们检测机制有漏洞，才会被你钻空子，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谈判。
”她从包里拿出笔，在速写本背面写下一串代码：“这是一个反检测的核心算法，
你可以参考一下。但我不建议你再做这种事，技术应该用在正经地方。
”林默看着那串简洁优雅的代码，心脏猛地一跳。这正是他研究了很久却始终没攻克的难题。
“谢谢你。”他声音有些发颤。“不客气。”林清颜笑了笑，“如果需要更详细的解决方案，
可以去研究所找我，三楼307室。”林默攥着那张速写纸，看着女孩走进灰色建筑的背影，
突然觉得手心发烫。第三章：涟漪里的星光回到出租屋，林默立刻打开电脑，
按照林清颜给的算法修改代码。出乎意料的顺利，原本需要一周才能完成的修复工作，
半天就搞定了。他把修复后的程序发给游戏工作室老板，
对方很快回复：“甲方说可以不索赔，但定金要退。”虽然白忙活一场，但至少不用赔钱。
林默松了口气，看着屏幕上林清颜写的代码，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注释：“谢谢。”晚上，
他破天荒地没打游戏，而是点开了夏晓雨的社交账号。女孩发了很多插画，有星空下的猫，
有戴耳机的少女，每一张都充满灵气。
最新一条动态是今天下午发的：“遇到一个很厉害的程序员，可惜没留住联系方式，
有点小遗憾。”林默犹豫了很久，发了条私信：“你好，我是今天在会场坐在你旁边的人。
”没过几分钟，对方就回复了：“是你！太好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要不要来我的工作室看看？”“我……我明天有空。”“那明天上午十点，
创意园区B栋302室见！”放下手机，林默突然想洗澡。他烧了壶热水，
兑着凉水倒进塑料盆里，搓了三遍肥皂，感觉身上的霉味淡了些。换衣服时，
他翻出那件被遗忘的西装，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虽然还是有点紧，但至少拉链能拉上了。
第二天早上，林默提前半小时到了创意园区。夏晓雨的工作室很小，只有三个工位，
墙上贴满了插画，角落里堆着打包好的周边产品。“欢迎欢迎！”夏晓雨穿着橙色卫衣，
头发扎成丸子头，“这是我的合伙人，张萌，负责运营。
”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孩站起来打招呼，笑容很爽朗。林默把简历递过去，
张萌快速翻了翻：“林先生之前做的项目都偏技术，没有产品经验，这可能是个问题。
”“但他的技术很厉害！”夏晓雨抢着说，“昨天我看他改代码的思路，特别清晰。
”林默的脸有点红：“我可以学。”“我们现在确实缺技术，”张萌想了想说，
“可以先试用一个月，月薪八千，包住。”八千块，还包住。
这比他做自由职业时的平均收入高多了。林默几乎是立刻答应：“我愿意。”“太好了！
”夏晓雨跳起来，“我带你去看宿舍，就在楼上，虽然小但很干净。”宿舍是个单间，
带独立卫生间，比林默的出租屋好太多。夏晓雨指着窗外：“你看，能看到园区的花园，
环境不错吧？”林默看着窗外的绿色，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谢谢你们。”“不用谢，
以后就是战友了！”夏晓雨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午就搬过来吧？
我们正好要讨论APP的后端架构。”搬东西的时候，苏晓晓正好放学回来。
看到林默在收拾行李，女孩愣了愣：“林默哥，你要搬走了？”“嗯，找到工作了，
去创意园区那边住。”林默把最后一箱泡面塞进纸箱。“哦……恭喜你。”苏晓晓低下头，
声音有点闷，“那以后还能见到你吗？”“应该能吧，我会回来交水电费的。”林默笑了笑，
突然发现女孩好像长高了些。“这是我做的饼干，给你路上吃。
”苏晓晓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塞到他手里，转身跑上楼梯，
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林默打开保鲜盒，闻到黄油的香气，心里暖暖的。下午的会议，
林默表现得很拘谨。夏晓雨和张萌讨论着用户画像和功能模块，他插不上话，
只能默默记笔记。散会后，夏晓雨把他拉到一边：“别紧张，我们都不太懂技术，
以后后端就全靠你了。”“我会尽力的。”“对了，”夏晓雨突然想起什么，
“明天晚上有个行业酒会，周曼琪姐邀请我们去，你也一起吧？能认识不少投资人。
”林默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看到夏晓雨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晚上，他翻出西装试穿，
发现还是有点紧。他上网搜了搜“酒会穿搭”，看到别人都穿礼服，更紧张了。犹豫再三，
他给林清颜发了条消息：“明天有个酒会，穿西装可以吗？”很快收到回复：“可以，
干净得体就好。如果觉得紧张，提前准备几个话题，比如最近的技术热点。”林默看着消息，
心里踏实了些。他点开林清颜的头像，是个侧脸剪影，背景是图书馆的书架。第二天，
林默提前半小时到了酒会现场。周曼琪穿着红色长裙，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
看到他挥了挥手：“林默，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启明创投的王总。”林默走上前，
伸出手：“王总您好，我是林默。”“哦，你就是夏晓雨那个技术合伙人？
”王总握着他的手，“听说你技术不错？”“还好。”林默的手心在冒汗。
“他们的项目挺有想法的，就是技术这块弱了点，你来了正好。”王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有需要融资随时找我。”“谢谢王总。”周曼琪等王总走开，笑着说：“别紧张，
王总是个很随和的人。对了，给你介绍个朋友。”她拉过一个穿银色礼服的女人，
“这是沈若涵，做新媒体的，手里有很多流量资源。”沈若涵妆容艳丽，
眼神带着点审视：“林先生是做技术的？现在后端用什么框架？
”“主要用Spring Boot。”没想到对方会问技术问题，林默反而放松了些，
“不过最近在研究微服务架构，准备迁移过去。”“哦？你们也想做微服务？
”沈若涵的眼睛亮了，“我们平台最近也在做架构升级，遇到点问题，有空可以交流一下？
”“好啊。”林默拿出手机，和她互加了微信。酒会进行到一半，林默去露台透气。
晚风微凉，吹得他清醒了些。他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突然觉得这城市好像也没那么陌生。“一个人在这吹风？”林默回头，
看见沈若涵端着酒杯走过来，礼服的肩带滑落了些，露出精致的锁骨。“有点闷。
”“我也是。”沈若涵递给她一杯香槟，“刚才听周总说，你之前是自由职业？”““嗯，
做了三年，主要接些零散的技术活儿。”林默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
像触电般缩了回来。沈若涵低笑一声，月光洒在她上扬的嘴角，
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妩媚：“自由职业听起来潇洒，其实挺磨人的吧？
我以前也试过自己做公众号，每天对着后台数据熬到天亮，后来还是觉得团队作战靠谱。
”“确实，一个人容易钻牛角尖。”林默想起那些对着代码发呆的深夜，
突然觉得和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女人有了点共同话题。“你们那个插画APP，
我看了演示版，界面挺有意思的。”沈若涵抿了口香槟，“但流量入口没打通，
光靠自然增长太慢。我手里有几个二次元大号，粉丝重合度很高，要不要试试合作？
”林默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当然，不过我有个条件。”沈若涵挑眉，
“你们得给我开个后台权限，我要实时看数据。要是效果好，
我再帮你们对接几个MCN机构，做周边带货。”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林默连忙点头：“没问题，明天我就给你开权限。”“爽快。”沈若涵笑着和他碰了下杯，
“对了，你大学学什么专业的？看你代码风格，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清华计算机系的师兄。
”“我是燕大的，学软件工程。”“哦？燕大的？”沈若涵愣了下，随即笑了，
“那更得好好聊聊了，我前男友也是燕大的，跟你一届，说不定你们认识。
”林默刚想追问名字，夏晓雨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林默，张萌找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