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晏家老爷子的拐杖是特制的,沉木杖身,顶端嵌着一颗盘了多年的玉石,
此刻却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结结实实地抽在晏惊瓷的背上。
沉闷的击打声让整个宴会厅的喧嚣瞬间凝固。晏惊瓷被打得一个踉跄,狼狈地跪倒在地,
昂贵的西装背后迅速裂开一道口子。他难以置信地回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屈辱:“爷爷?
”“我不是你爷爷!”晏老爷子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拐杖指着他的鼻子,手都在抖,
“我们晏家,丢不起这个人!”被晏惊瓷护在身后的林若水,此刻花容失色,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往下掉。她冲上前,柔弱地挡在晏惊瓷面前,
对着老爷子哭喊:“晏爷爷,您别打惊瓷哥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回来,
是我不该奢求……”她的话说得颠三倒四,
却精准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爱牺牲的悲情角色。晏惊瓷心疼地将她拉回怀里,
抬头看向老爷子,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忤逆:“爷爷,若水她身体不好,不能受***。
这件事是我决定的,跟她没关系。”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冷得像冰。
“扶苏,你满意了?用我爷爷来压我,这就是你的手段?”我还没开口,
他旁边的狐朋狗友先开了腔,阴阳怪气地附和:“惊瓷,你就是太心软了。
娶个小门小户的女人回来,本就该让她知道自己的本分。现在倒好,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给老爷子告状,真是没规矩。”另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也掩唇轻笑:“扶苏姐姐,
你也别怪惊瓷哥。若水姐姐陪了他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惊瓷哥愿意给她一个平妻的名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做女人呢,最重要是识大体。
”“识大体?”我终于笑了,重复着这三个字,觉得无比荒谬,“就是眼睁睁看着我丈夫,
在全世界面前,宣布要娶另一个女人,然后我还要感恩戴德地为他们祝福?
”我走到晏惊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晏惊瓷,你援引古制,想‘兼祧两房’。行啊,
那你也按古制来。古时候,纳妾还得正妻点头,你问过我了吗?
”晏惊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林若水在他怀里抖得更厉害了,她怯生生地看着我,
眼里的泪摇摇欲坠:“扶苏姐姐,对不起,我……我不要什么名分了,我这就走。
你别怪惊瓷哥哥,他只是……只是心疼我。”好一朵盛世白莲。
晏惊瓷果然立刻被激起了保护欲,他将林若水护得更紧,对我厉声道:“扶苏,
你闹够了没有!若水为了我吃了多少苦,我补偿她一下怎么了?你已经是晏家的少奶奶,
占着正妻的位置,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逼死她你才甘心吗?”“我逼死她?”我气笑了,
“从头到尾,我有说过一个字吗?”“你没说,但你做了!”他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
“你给我爷爷打电话,不就是想用他来逼我妥协吗?扶苏,我告诉你,不可能!今天,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林若水,也是我晏惊瓷的妻子!”他的话掷地有声,
是对我的宣判,也是对林若水的承诺。林若水感动得泪眼婆娑,
在场宾客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他们都在看我的笑话。晏老爷子气得又举起了拐杖,
却被晏惊瓷的父亲,我的公公拦腰抱住。“爸,您消消气,惊瓷他只是一时糊涂!
”场面乱成一锅粥。我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晏惊瓷,轻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
在你心里,我,你的合法妻子,和一个需要你‘补偿’的青梅竹马,
是可以放在天平两端衡量的是吗?”晏惊瓷厌烦地皱起眉:“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扶苏,
你只要记住,安分守己,别再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机。”“好。”我点了点头,拿出手机,
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删除键,将那个我曾经置顶了三年的号码,彻底清除。然后,
我看向晏老爷的朋友圈,那里还挂着我们结婚时的合照。我点开,设置。
——“允许陌生人查看十条朋友圈。”我看到晏惊瓷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第2章我和晏惊瓷的相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三年前,我刚从国外读完硕士回来,
被爷爷勒令不许暴露身份,去一家小公司当个普通职员,体验生活。
晏惊瓷是那家公司的投资方。他第一次见我,是在公司的年会上。
我穿着一身租来的廉价礼服,正躲在角落猛吃自助餐。他端着酒杯走过来,矜贵优雅,
与周围格格不入。“你很特别。”这是他对我的第一句话。后来我才知道,
他口中的“特别”,是指我长得像他那位远走他乡、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林若水。
只是那时候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追我追得轰轰烈烈,整个京圈都知道,
晏家太子爷看上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职员。他会开着几千万的跑车,
只为了给我送一份热乎的豆浆油条。他会在我被同事刁难时,从天而降,
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她是我的人。”他甚至在我生日那天,包下了整个游乐园,
为我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烟花之下,他单膝跪地,举着鸽子蛋大的钻戒,
深情款款:“扶苏,嫁给我。我晏惊瓷此生,只爱你一人。”我信了。我不顾爷爷的反对,
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婚礼那天,爷爷没来,只托人送来一句话:“路是你自己选的,别哭。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从回忆里抽身,宴会厅的闹剧已经散场。
晏惊瓷带着他心爱的林若水走了,临走前,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宾客们也识趣地纷纷告辞,
偌大的厅里只剩下晏家几口人和我。晏老爷子走到我面前,满脸愧疚:“好孩子,
是爷爷对不住你,是我们晏家,出了个混账东西。”我摇摇头,声音平静:“晏爷爷,
这不怪您。”“我这就让他滚回来给你道歉!”老爷子说着又要去打电话。
我拦住了他:“不必了。”我的公公,晏惊瓷的父亲晏明山,此刻也走上前来,
叹了口气:“扶苏,惊瓷他……他就是念着旧情,一时糊涂。若水那孩子,
确实也挺可怜的……”“可怜?”我打断他,“她哪里可怜?是缺钱了,
还是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据我所知,林小姐出国深造,拿的是全额奖学金,
在国外过得风生水起。晏惊瓷每年给她打的钱,够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了。
”晏明山的脸色有些尴尬。我的婆婆,一个向来只关心名牌包和下午茶的贵妇,
此刻也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凉凉地开口:“扶苏,话不是这么说的。男人嘛,
有点念想很正常。你既然嫁进了我们晏家,就该大度一点。为了这点小事,
就让你爷爷把惊瓷打成那样,传出去我们晏家的脸面往哪搁?”我看着她,忽然觉得,
晏惊瓷能有今天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有其母必有其子。“脸面?”我轻笑一声,“婆婆,
您觉得,是孙子要娶平妻丢人,还是我这个孙媳妇,打电话向自己的爷爷求助丢人?
”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转身对晏老爷子说:“晏爷爷,我累了,
想先回去休息。”“我让司机送你。”晏老爷子立刻说。“不用了。”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独自一人走出了晏家大宅。深夜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心死了,
就不会冷了。回到我和晏惊瓷的婚房,一栋位于半山腰的别墅。这里曾经是我以为的家。
我打开手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是晏惊瓷发的。“扶苏,你闹够了没有?
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我告诉你,我娶若水是娶定了。你要是还想当这个晏太太,
就乖乖接受。不然,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我看着这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然后,
缓缓地笑了。我回复他。“好啊。”然后,我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张律师吗?我是扶苏。
麻烦您,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对,我净身出户。”第3章我以为晏惊瓷会很快回来,
拿着我的回复来质问我,或者耀武扬威地宣布他的胜利。但他没有。第二天一早,
我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是林若水柔弱又带着一丝得意和挑衅的声音。
“扶苏姐姐,是我,若水。”“有事?”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惊瓷哥哥他……昨晚喝多了,现在还在我这里休息。他胃不好,我想给他熬点粥,
但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的。姐姐你……能告诉我吗?”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炫耀。
炫耀晏惊瓷的彻夜不归,炫耀她登堂入室的资格。我平静地回答:“他海鲜过敏,
不吃葱姜蒜,粥要熬得烂一点,喜欢配着酱瓜吃。”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
随即又变成了歉疚的口吻:“谢谢你,扶苏姐姐,你真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出现……你不要怪惊瓷哥哥,他只是……”“他只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已。
”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林若水在那头沉默了。我没兴趣听她继续表演,直接挂了电话。
上午十点,张律师将拟好的离婚协议发到了我的邮箱。我打印出来,签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做完这一切,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的东西不多,
几个行李箱就装完了。结婚三年,晏惊瓷送过我无数贵重的礼物,珠宝,名包,豪车,
甚至房产。但我一件都没带走。我只带走了我嫁过来时,自己带来的几件衣服,
和我母亲留给我的一对旧耳环。下午三点,晏惊瓷终于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但精神很好,衬衫的领口上,还带着一抹不属于我的口红印。他看到客厅里的行李箱,
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你这是干什么?离家出走?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
”我没有理会他,将最后一个箱子合上,拉杆拉起。他走过来,一把按住我的行李箱,
声音里满是不耐:“扶苏,我没时间跟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若水她……她昨晚受了惊吓,
心脏病差点复发,我必须陪着她。你能不能懂事一点?”“懂事?”我抬眼看他,“晏惊瓷,
你的‘懂事’,是指我要亲手把我的丈夫,推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还要笑着祝他们百年好合吗?”他被我的话堵得一滞,
脸色沉了下来:“你说话非要这么难听吗?”“嫌难听?”我笑了,“还有更难听的,
你想听吗?”“够了!”他似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扶苏,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把你的东西放回去!别逼我动怒!”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化为温柔。“喂,若水……怎么了?不舒服吗?别怕,我马上回来……好,
你乖乖等我。”挂了电话,他看我的眼神又恢复了冰冷。“若水一个人在家害怕,
我得过去陪她。你自己冷静一下,想想清楚。”他转身就要走。“站住。”我叫住他。
他回头,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我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份文件。“离婚协议,
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晏惊瓷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大字上,脸上先是错愕,
随即变成了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他走过去,拿起那份协议,看都没看,就直接撕了个粉碎。
纸屑纷飞,像一场绝望的雪。“离婚?”他冷笑一声,一步步向我逼近,“扶苏,
你以为你是谁?你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我告诉你,这婚,我晏惊瓷不离!
你这辈子,都得是我晏家的媳妇!”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想用离婚来威胁我,让我放弃若水?我告诉你,
你做梦!”“你不是威胁我吗?”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说,如果我不接受,
就别怪你没给我机会。晏惊瓷,现在,我把机会还给你。我净身出户,成全你和你的林若水,
你为什么不高兴?”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似乎不明白,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一向温顺的我,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扶苏,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你别后悔。”第4章晏惊瓷走了,
摔门的声音震得整栋别墅都在回响。我看着满地的纸屑,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张律师说得对,对付这种自大的男人,一份协议是不够的。我把碎片收好,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拉着我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家”。
我没有回我自己的公寓,而是直接去了爷爷那里。一处位于西山的,守卫森严的疗养大院。
我的爷爷,秦振国,正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常服,在院子里打太极。看到我拉着行李箱进来,
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缓缓收了招,对我说:“回来了?”“嗯,回来了。”我鼻子一酸,
眼泪差点掉下来。“回来就好。”他拍了拍我的手,“去吧,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
”当晚,我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房间里,安稳地睡了三年来的第一个好觉。第二天,
我正在陪爷爷下棋,晏惊...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挂断。他又打。我再挂。
如此反复十几次后,他发来一条短信,语气里满是怒火。“扶苏,你到底在哪里?
你以为躲起来就有用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不签字,你就永远是晏太太!
”我看着短信,笑了笑,回了他两个字。“法庭见。”发完,直接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接下来的几天,世界彻底清净了。我陪着爷爷散步,读书,下棋,
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期间,晏老爷子来过一次,
带着满脸的愧疚和一堆价值不菲的补品。他唉声叹气,说晏惊瓷被我***得不轻,
这几天都住在公司,还说林若水那个女人天天去公司给他送汤,搅得公司上下鸡犬不宁。
“好孩子,你放心,爷爷一定给你做主!”他走的时候,还在向我保证。我只是笑笑,
没说话。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做主。我自己的主,我自己做。一周后,张律师通知我,
法院的传票已经送达到了晏惊瓷的手中。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里面传来晏惊瓷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扶苏,你玩真的?”“晏先生,
我想我表达得已经很清楚了。”“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让所有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他质问我。“我们家?”我重复了一遍,觉得讽刺,“晏先生,
从你决定要娶平妻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就不是‘我们’了。至于笑话,那也是你的笑话,
不是我的。”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然后,我听到了他放软的声音,
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委屈?“扶苏,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别闹了。
”“我没闹。”“那份离婚协议,我可以当做没看见。若水那边,我也会处理好。
我保证……”“你保证什么?”我打断他,“保证不再有下一个林若水吗?晏惊瓷,我累了,
不想再猜你的心里到底有几个人。我们好聚好散吧。”“不可能!”他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
声音瞬间又变得尖锐起来,“扶苏,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已经让步了!你别得寸进尺!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准备挂电话。就在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林若水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啊——!惊瓷哥哥,救我!”紧接着,是晏惊瓷慌乱的声音:“若水!你怎么了?别怕,
我马上过来!”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那一瞬间,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他已经让步了?
这就是他的让步?一边跟我说着“回来吧”,一边,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一切,
都奔向了另一个女人。我缓缓地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原来,心死透了,还是会疼的。
第5章我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爷爷的警卫员小李敲响了我的房门。“小姐,
首长让您去书房一趟。”我整理好情绪,走进书房。爷爷正坐在书桌后,看着一份文件,
神情严肃。见我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我坐下,他将那份文件推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