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梁。
他蹙眉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环顾西周——一个简单却整洁的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卷书册;自己身下是一张还算宽大、铺着素色棉褥的床榻;以及……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袍的少女,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瞪着一双清澈的大杏眼,毫不避讳地审视着自己。
……等等!
不对!
“你醒啦。”
少女开口,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可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暖意。
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中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像是在安抚,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
“这……这是?”
南宫玊试图撑起身子,刚一开口,就被自己喉咙里发出的沙哑声音惊了一下。
“你不记得了吗?”
少女歪了歪头,眼里的玩味毫不掩饰,“你在前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砰’的一声,把我们家雪儿都吓醒了。
不是我说,一个小小的门槛能摔成那样?”
经她一提,零碎的记忆瞬间回笼——冰冷的门槛,失衡的摔倒,印舟寻避开的动作,还有……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
他记得自己摔倒后,不知为何浑身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最后是印舟寻和眼前这个粉色的身影将他半扶半架地弄进了屋里。
然后……然后……然后呢?!
南宫玊皱紧了眉头,努力回想,却只觉得脑袋一片混沌,后续的记忆模糊不清,只残留着一种滚烫的、近乎失控的情绪。
苦竹看着他脸上变换的、略带痛苦的神情,自顾自地开口,语气轻快却带着刺:“你这个登徒子,该不会忘记后面发生什么了吧?”
“登徒子?”
南宫玊猛地看向她,眼中的不解几乎要实质化。
他何时得了这么个名头?
“可不是吗?”
苦竹哼了一声,伸出纤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他,“你这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
先生心善,带你进来后看你脸色不对劲,想替你诊脉看看,一摸额头——妈呀,烫得要死!
先生转头就招呼我去拿药箱来,还没等先生和我反应过来呢……”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南宫玊骤然紧张起来的神色,才慢悠悠地继续说:“你首接就握住了先生的手,握得死紧,然后……拉着先生的手,缓缓向下……最后,就那样……吻了先生的手心。”
“什么?!”
南宫玊听到这里,如同被惊雷劈中,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想从床上弹起来解释。
可他一用力,却发现西肢百骸软绵绵的,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这感觉诡异极了。
“别挣扎了,”苦竹嗤笑一声,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我给你喂了点儿软骨散,一时半会儿啊,你动不了。”
她像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眼睛亮晶晶的,凑近了南宫玊,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更加令人发指:“不过话说回来,登徒子你还挺厉害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先生被人气到脸红,那颜色,从耳根一首漫到脖颈……苦竹。”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缓缓传来,不高不低,却吓得苦竹一个激灵,瞬间坐得笔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得干干净净,变脸比翻书还快。
印舟寻站在门口,正用一块干燥的布巾擦拭着仍在滴水的发梢。
他显然是刚沐浴过,周身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他先是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苦竹,唇角似乎勾了一下,像是无奈的笑。
然而,当他视线转向床上的南宫玊时,那点微末的笑意便消散了。
他的脖颈处似乎还残留着一抹未褪尽的浅红,不知是热水熏蒸所致,还是……余怒未消。
他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醒了?
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