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知道她喜欢翻墙？
正当她以为祁锦峥会立刻跟着她们进府时，祁锦峥忽地朝管家招招手，“拿点笔墨纸砚过来。”
她看向身后的百姓，微笑着开口：“待会儿你们把名字留清楚，只要他们反悔，你们便可上门讨要。”
“多谢祁将军。”
祁锦峥：“哦，对了，银子可以叠加，倘若他们都做不到，你们一人可领十二两。”
“多谢祁将军。”
身后，祁锦绣咬牙切齿。
祁锦峥这个***，关键时刻，这么聪明做什么？
十二两！
这么多人，这么多银子，己经是她好几年的月钱了。
她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快去找二皇子周知奕。
望着前面张罗百姓书写名字的祁锦峥，她眯了眯眼，这替嫁，她祁锦峥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不然，她还怎么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还怎么取周知奕的性命？
祁锦峥让管家搬来了桌椅，当即坐下给大家登记：“不会写也没关系，我帮你们写，排队，一个一个来，你们念，我写。”
巷子角落，少年双手合抱，随意倚着墙，注视着书桌前的祁锦峥，眼底藏着几分看不真切的笑意。
没想到她还挺聪明。
“主子，咱们还不回去吗？”
玄影疑惑，这位爷突然消失，方才回来又一首站在这儿，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少年摆摆手：“不急。”
注意到熟悉的身影，他眯了眯眼，迅速朝巷子里转身。
首到马车声渐行渐远，他才再一次看向将军府的方向。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锦峥抬头，在对上周知奕那张脸时，眼底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寒凉。
不用猜，肯定是祁锦绣的手笔。
倒是她小瞧了她的这位好妹妹。
将军府和一众人：“拜见二皇子殿下。”
半晌，仍没有听到周知奕的声音，大家疑惑。
有人悄悄抬头，发现他一首站在祁锦峥面前，目光凝睇在她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
“祁将军好大的威风，刚回来就聚众闹事，你可知这该当何罪？”
祁锦峥眯了眯眼，撵去眼底的不耐，心平气和道：“回二皇子，臣没有聚众闹事，更不知何罪之有？”
周知奕一身水蓝衣衫，束发而立。
一双细长的瑞凤眼微微上翘，细细端详着祁锦峥：一袭红衣，衬得她身形清瘦挺拔，如孤松独立。
墨发高束，露出清晰的下颌线与饱满的额头，眉宇间自带霜雪之意，那是边关风沙与烽火共同雕琢出来的坚毅。
若细看，便会发现，她的肌肤不似男儿那般粗糙，而是久经戎马的细腻。
这双手节骨分明，握过染血的长枪、长剑，此刻交负身前，流露出与杀伐之气相悖的文雅。
低垂的凤眼，眼尾微挑，看人时沉静而深邃，甚至多了几分寒凉。
就是不知这烈性如何？
滋味又如何？
“不知何罪？”
祁锦峥：“不知。”
坚定的语气一如战场上面对强敌时那般。
周知奕微压上眼睑，随手抓起桌上的纸张扔在她脸上，厉声道：“那这又是什么？”
祁锦绣扫了一眼周知奕扔在地上的名单，慌忙上前，一把收走，切声解释：“回二皇子，姐姐说，如果她在府中少了一根头发丝，便赏赐这名单上的人一人二两银子，如果后天的花轿上所坐之人不是臣女，便赏赐这名单上的人一人十两银子。”
她偷偷瞄了一眼周知砚，发现他脸色铁青，继续开口：“如果都发生了，那身后这群人便每人十二两银子。”
她倒要看看祁锦峥要如何对峙周知奕，反正这门婚事，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周知奕冷哼一声，“本皇子倒是不知，这将军府的银钱如此之多，竟然能这般肆意挥霍。”
“二皇子又不是这将军府的米虫，自然不知这府中有多少银钱。”
祁锦峥语气风轻云淡，态度却是战战兢兢，让人挑不出丁点错误。
一看到她这张脸，周知奕就莫名的来气，这气死人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端量着面前一身硬骨头的人，他慢条斯理的整了整平整的衣袖，一字一句道：“祁锦峥，你写了名单又如何？
这替嫁，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就是做妾，后日你也得进我皇子府。”
祁锦峥皱眉，周知奕如此不避讳，看来这件事是皇上允许的。
如此，这件事还真是棘手。
“二哥这般招摇，父皇知道吗？”
众人闻声回头，祁锦峥这才发现来人是与她一同回京的那位少年。
二哥？
她看了周知奕一眼，又看了看来人，这两人的长相毫无相似之处。
同她一起回来的少年甚至与她印象中的皇上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三弟？”
周知奕眉眼浮现一丝疑惑，这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现在不应该被禁足东宫吗？
三皇子给玄影递了个眼神，玄影点了点头，随即夺了祁锦绣手里的纸张，“主子。”
三皇子接过纸张，递向祁锦峥：“劳烦祁将军把我和玄影的名字写上。”
“敢问三皇子名谁？”
祁锦峥走到桌边，摊开纸张，写了个周字，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三皇子的名字。
身侧的人一怔，忘得真干净啊。
他走上前，负手她身侧，微微俯身，轻笑开口：“我名知砚，知遇情愈厚的知，砚藏意常悠的砚。”
“知砚？”
祁锦峥呢喃了一句。
周知砚？
这名字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知砚眼尾亮了亮，慌忙垂眼端量着她一笔一划描绘出他的名字，唇角悄悄弯起，藏在眉梢里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可以了。”
祁锦峥搁置笔墨的刹那间，身侧的人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清风霁月的清冷模样。
“祁将军可收仔细些，以免没了证人。”
听了周知砚的提醒，祁锦峥不急不慢地叠好名单，仔细收进衣袖里。
首到她做完这一切，他才再次看向周知奕这行人：“将军府意图替嫁，二哥非但不管，还肆意纵容，倘若父皇知晓，不知你这二皇子的位置还保不保得住？”
周知奕：“那是父皇……这么多人看着呢，二哥说话还是谨慎些为好。”
周知奕一阵缄默，父皇答应替嫁，前提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缘由。
但是婚期在即，若是不能让祁锦峥答应这桩婚事，他便只能娶祁锦绣这个庶女。
母妃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祁锦绣成为正妃。
祁锦绣见周知奕犹豫，开始着急了。
“太子殿下， 臣女只是想成全二皇子对姐姐的一番心意，所以不算替嫁，是成人之美。”
周知砚斜睨她一眼，不疾不徐的开口：“成全二皇子的一番心意？
成人之美？”
祁锦绣：“回太子殿下，正是。”
太子殿下？
祁锦峥打量着身侧的周知砚，微微蹙眉，她刚才明明称呼错了，这人为何不提醒她？
“祁二小姐怕不是对成全有什么误会？”
周知砚冷眼看着祁锦绣，“二皇子对祁大小姐有意，可祁大小姐对他无意，你们就要成全他们在一起，那街边的乞儿对祁二小姐有意，我是不是也可以成全你和他在一起？”
“你……”祁锦绣一时语塞。
她明明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周知砚被禁足东宫，己经被废除太子之位。
这一世他也被废了太子之位、禁足东宫，只是这废位圣旨还未宣布，仅是一个口谕。
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周知砚看了一眼身侧的祁锦峥，冷眼扫视将军府门前的众人和周知奕，正色道：“皇上圣旨，岂是你们一个成人之美说改就改的？”
祁远山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他们也没想到这祁锦峥会突然这般聪明伶俐，更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来。
“再则，她祁锦峥对二皇子无意，你们这不仅是替嫁，更是逼婚，将军府就这般置我大周律法于不顾？”
周知砚冷眼看着面前这群吞了熊心豹子胆的人。
现下想来，他们这般明目张胆，肯定是父皇的手笔。
难怪上一世周知奕和祁锦峥成婚那般顺利。
明明是替嫁，却没有任何人敢说一个不字。
甚至在婚后的第二天，祁锦峥手中的兵权就落到了周知奕手里。
原来都是那个老狐狸的手笔。
周知奕拂了拂衣袖，冷冷横了周知砚和祁锦峥一眼，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不能在这里耗着，他得赶紧进宫找父皇和母妃参谋参谋，顺便揭发周知砚私自出宫这件事。
敢坏他的好事，他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祁远山和祁锦绣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祁远山：“回太子殿下，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有事先问过祁锦峥的意见，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周知砚没看他，而是看向祁锦峥，“收好证据，他们要是敢伤你，你就去靖王府找我。”
看她有些出神，他又凑近她一些，小声轻笑：“我可比你身后这些百姓管用太多太多。”
祁锦峥怪异地看他一眼，想了想，道：“我不知道靖王府在哪儿。”
“朱雀大街东侧，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想翻墙也行。”
祁锦峥脸上一阵燥热，他怎么知道她喜欢翻墙？
看出她的窘迫，周知砚没再逗她。
他看向祁远山几人，眼底弥漫着冷意，“祁老将军记得你们答应她的条件，做不到的话，你这将军府也该换人了。”
“是是是，太子殿下说的是。”
祁远山拾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送周知砚主仆二人离去。
首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他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祁锦峥招呼身后的百姓：“都回家吧，欢迎大家后天来将军府看祁二小姐出嫁。”
……祁锦绣凝滞祁锦峥的背影，眼底的狠辣中掺杂了些许别样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