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赐毒酒时才明白,那个笑得最甜的妃子,才是把我全家推入地狱的刽子手。
重生回选秀前,父亲即将被诬陷通敌,弟弟命悬一线。这一次,我不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要让所有欠债的人,血偿!1我死在三更。那天夜里,月色冷得像刀子,
寒风刮过宫墙发出呜咽般的响声。我跪在御前,双手捧着那杯澄澈如水的毒酒,
耳边是皇帝冰冷的声音:宋芝瑶,你父通敌,你弟谋逆,你……也该死了。我抬头看他,
曾经以为深情的眼眸里,此刻只有厌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我想笑,却咳出了血。
陛下……您真信了李婉的话?没人回答我。我仰头饮尽。酒入喉,如烈火焚心,
五脏六腑都被灼烧成灰。我倒下的那一刻,只看见李婉从屏风后缓步走出,素白衣裙,
宛如仙子,唇角却勾着一抹极淡的笑——那是胜利者的微笑。好一个清纯的白莲花啊。
可就在我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眼前骤然一黑,仿佛天地倒转,
灵魂被狠狠拽入深渊……然后,我睁开了眼。阳光刺目。我躺在一张熟悉的雕花木床上,
青纱帐随风轻晃,窗外传来丫鬟扫地的沙沙声,还有母亲哼着小调的声音。
这……这不是我家吗?我猛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纤细,
没有因常年握笔而生的老茧,更没有那道为救弟弟留下的疤痕。我冲到铜镜前。
镜中少女眉目清秀,眼神清澈,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素银簪,正是十五岁那年,
我尚未入宫的模样。小姐,您醒了?小丫鬟春桃端着水盆进来,
夫人说今日户部要来查账,老爷昨夜都没睡好,让您别磨蹭,赶紧去前厅。我浑身一震。
户部查账?宋家通敌案……还没爆发?我颤抖着手翻开床头的日历——永昌十二年三月初七。
正是我入宫选秀前夜!我重生了!2一股热流直冲脑门,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老天有眼!
老天终于开眼了!我活过来了!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可下一秒,
巨大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父亲被诬陷私通北狄,
满门抄斩;弟弟为救我当庭自刎,血溅朝堂;而我,被选入宫中,
成了皇帝身边最不起眼的才人,最终沦为李婉阴谋的牺牲品。这一切,都是李婉一手策划。
她表面温婉贤淑,实则心狠手辣,为了除掉我们宋家,竟勾结边关将领伪造军情,
又买通太医篡改脉案,连皇帝都瞒了过去。而现在,一切还未发生。我还有机会阻止!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天真软弱,
不能再相信那些看似善意的笑容。我换上素色襦裙,快步走向前厅。
父亲宋逸正坐在案前翻阅账册,眉头紧锁,鬓角已有些许斑白。母亲在一旁默默泡茶,
脸色憔悴。爹,娘。我轻声唤道。两人抬头,母亲露出温柔笑意,瑶儿起来了?
快来喝口茶,你爹昨晚熬了一宿。我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
声音微颤:家里……是不是出事了?父亲抬眼,
叹道:户部突然要查三年内的盐税账目,说是有人举报我们虚报损耗……本也没什么,
可来的主官,是李尚书的门生。李尚书?李婉的父亲!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
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爹,我咬牙,这笔账……经得起查吗?父亲沉默片刻,
低声道:账面没问题,可……库房里的盐引,少了几张。我心头一跳。盐引失踪,
那就是死罪!前世,我们根本就没犯这罪,是李家提前动了手脚,栽赃嫁祸!
他们想诬陷父亲通过地下渠道把盐引卖给北狄。我问:什么时候发现的?昨夜。
父亲揉了揉太阳穴,我已经派人去查,可至今没消息。我忽然想起什么:弟弟呢?
母亲摇头:阿瑾今早出门访友,还没回来。阿瑾!我心头一紧。
前世他就是在这一天被人诱骗至赌坊,欠下巨债,成为‘谋逆’的‘动机’之一!
我去找他!我转身就要往外冲。瑶儿!母亲惊呼,你去哪儿?外面乱得很!
我必须去!我回头,目光坚定,再不去,就来不及了!话音未落,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好了!大小姐!二少爷……二少爷被人抓进衙门了!
说他欠了五百两银子,还要砍他的手还债!我浑身一僵。来了。风暴,已经开始了。
可这一次……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宋芝瑶了。
3五百两?呵,真是好手段。我冲进衙门口时,阿瑾已经被按在长凳上,
差役举着刀就要砍下他的右手。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他身前,
厉声喝道:谁敢动我弟弟?!哟,这不是宋家大小姐吗?
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摇着扇子走出来,笑得轻佻:令弟欠债不还,按律断手,怎么,
你要抗法?我冷冷盯着他:张掌柜,你开的赌坊私设刑堂,勾结衙役逼人还债,
这可是死罪。他一愣,扇子差点掉地:你……你胡说什么!我胡说?
我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这是你赌坊的放贷账本副本,上面清楚写着‘宋二公子,五百两,
利滚利至千两’,还盖着你的私印。你说,我是不是该把它送去都察院?他脸色骤变。
这账本,是前世我死后,阿瑾临死前偷偷藏下的证据之一。我重生后第一件事,
就是翻遍家中暗格找它。没想到,真让我找到了。你……你一个闺中女子,怎会……
闭嘴。我冷冷道,现在,立刻放人,销毁欠条,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今晚就睡在天牢。他咬牙切齿,却不敢再动。阿瑾被扶回来时,
脸色惨白,手还在发抖。我搂住他肩膀:别怕,姐在。回家路上,我一句话没说。
阿瑾低着头:姐,我错了,我不该贪玩……不是你的错。我打断他,
是有人想害我们全家。对了,阿瑾,快去,有一件事情必须马上去办!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关乎全家生死的事情。4我疾步赶回家时,
正见着一队户部的差役气势汹汹地围在我家门外。为首的官员身着青袍,腰佩铜印,
正是户部主事周廷章——李尚书的得意门生,前世亲手罗织罪名、将我父定为通敌
的刽子手。大门打开,父亲战战兢兢地迎了出来。周大人冷笑一声,将手一挥,
那些差役便如一群饿狗扑食般冲进了府里。父亲赶紧把周大人迎进正堂,请他入了主位。
只见那些差役将账簿箱子一一抬到堂上,当堂开始查验。
周大人慢条斯理地在这些账簿间踱步。这时,一个查账的差役匆匆起身走向周大人,
对他低语了几句。周大人脸上噙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宋大人,这盐税损耗记录,
前后对不上啊。他抬眼看向我父亲,声音轻飘却如刀锋,三月十七那批官盐,
报损八百引,可库房登记只少了七百九十二引。多出八引,去向不明……莫非,
是流入私市了?父亲连忙上前,颤颤巍巍地说:此事的确蹊跷,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大人请再给我半日时间,我一定能查到偷拿盐引的人......大胆!周大人怒斥,
宋大人作为朝廷命官,竟然徇私枉法......5就在这时,院门砰地被撞开了!
阿瑾浑身尘土,发丝凌乱,却死死拽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
身后跟着两名家丁,抬着一个沾满泥灰的木箱。姐!爹!我抓到真凶了!阿瑾声音嘶哑。
所有人一愣。我快步上前,冷眼扫过那被押着的男子——正是府中管库的账房刘福。刘福?
父亲震惊。我冷冷一笑,上前一步:周大人,此人乃我宋家库房主管,盐引失窃,
他最为可疑。说罢,我一挥手。家丁掀开箱盖——箱中赫然是八张完整的盐引,编号连贯,
火漆未损,正是那批失踪盐引!刘福跪地,浑身发抖。他嘶声喊道:我贪财,
偷了盐引想挣点钱!众人尚未反应,他猛地咬舌!噗——鲜血喷溅,他双目翻白,
倒地抽搐,竟当场自尽!所有人都惊呆了。既然盐引已寻回,
又查明是下人所为……宋大人,好自为之。说罢,周大人拂袖而去。待官吏退去,
府门关闭,父亲瘫坐在地,老泪纵横:阿瑾……今天若非你……母亲扑过去抱住父亲,
泣不成声。我松了一口气。弟弟向父母阐明是我让他去找账房刘福,
并且一定要对他家彻底搜查。前世,我记得在我们全家被斩首的时候,
这个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老仆刘福却笑嘻嘻地领着李家的赏钱。不过,
他恐怕也是受了李家的威胁,纵使是咬舌自尽,也不愿供出李家。
如今我们终于可以躲过满门抄斩的命运。但是周大人空手而归,李尚书必会震怒。
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6半月之后,我作为清白之家的嫡女,按例仍需入宫参加选秀。
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怯懦无能的宋家小姐。我主动请缨,要进宫。父亲惊愕:瑶儿,
宫中险恶,你……正因为险恶,我才更要进去。我直视他:李婉在宫里,
她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我不亲手撕了她,宋家永无宁日。母亲泪流满面,却没再阻拦。
选秀那日,我一袭素色长裙,不施粉黛,却气质清冷,引得众人侧目。御前验身时,我抬头,
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赵逸风,当今天子,龙袍加身,威严赫赫。前世,
我曾以为他对我有情。可最后那杯毒酒,让我明白——帝王无真情,只有权谋与算计。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宋氏女,才人位,入兰昭殿。我跪下谢恩,垂眸掩去眼底寒光。
兰昭殿?李婉的势力范围。呵,正合我意。入宫第一夜,我刚安顿好,便有宫女送来贺礼
——一盒点心。是李婕妤让奴婢送来的,说新来的才人辛苦,特地赏的。我打开盒子,
香气扑鼻。可我分明看见,其中一块莲蓉糕上,
有一点极淡的红痕——那是前世让我腹泻三天的软筋散特有的染色。我笑了。李婉,
你还是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病倒啊?替我谢谢婕妤。
我对宫女说:我明日再去谢她。宫女走后,我将点心倒入花盆,第二天,
那株海棠枯死大半。我盯着那焦黑的叶子,轻声道:这一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7兰昭殿的海棠开了又谢,我入宫已半月。这半个月,我像一只蛰伏的猫,
悄无声息地观察着这座金丝牢笼里的每一个身影。李婉,如今是四妃之末的婕妤,
却因性情温婉、善解人意而备受太后喜爱。她每日晨昏定省,亲手为太后熬药,
连皇帝都说:李氏纯善,堪为后宫表率。纯善?我差点笑出声。这天午后,
我在御花园偶遇李婉。她穿着月白色长裙,手持团扇,正蹲在池边喂鱼,
模样恬静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宋才人。她回头,盈盈一笑,好巧。婕妤娘娘。
我福了福身,语气恭敬,您也在赏鱼?嗯。她指着水中一条红鲤:你看它,
明明饿极了,却不敢靠近,怕被人捉去。可若不吃食,终究会饿死。你说,它该如何是好?
我心头一凛。这是在影射我?我淡淡道:鱼若聪明,便该知道,投食之人,未必是善人。
那饵里,说不定有毒。她笑容微滞,随即轻叹:宋才人多虑了。本宫只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