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爱情是啥?是图书馆里不小心撞上的心跳加速?是早上桌上一杯热乎乎的豆浆?
是深更半夜画室里有人默默陪着?是有人把你所有的喜好记得门儿清,
把你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让你活得像个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
林溪以前也这么天真地以为。所以当沈寂舟带着一身冷冽的雪松味儿,
跟算准了似的闯进她乱七八糟的生活时,她还傻乎乎地以为老天爷终于眷顾她了。
他温柔得不像话,完美得挑不出毛病,把她从嘈杂的现实里捞出来,塞进一个只有我们俩
的真空世界。他一点一点修掉她多余的枝杈,磨平她扎人的棱角,
把她雕琢成一件无可挑剔的艺术品。他告诉她,这就是爱。
顶级的、唯一的、不容你质疑的爱。她曾经对此深信不疑,直到后来才恍然大悟,
这玩意儿哪是爱啊,分明就是一座用温柔当砖头砌起来的、密不透风的牢房。
从牢里逃出来需要掉层皮,而等她真的呼吸到自由空气,以为噩梦总算到头的时候,
她却在另一个像小太阳似的男孩身上,
看到了自己越来越不对劲的影子——那些从沈寂舟那儿染上的、关于占有和净化
的偏执,跟病毒似的,早就长进她骨头缝里了。原来,有些印记,一旦烙上了,
就是一辈子的事。你盯着深渊看,深渊也回头瞅着你。等你好不容易从深渊里爬出来,
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就沾满了深渊的味儿。说实在的,
林溪一直觉得图书馆这地方压根就不是给人设计的。空气里那股子旧书发霉的味儿,
混着空调吹出来的、带点铁锈味的冷风,闻着就让人脑袋发晕,眼皮直打架。
那天她真是倒了血霉,来还一本眼看就要过期的《插画构图技巧》,
结果在自助借还机那儿鼓捣了半天,那破机器跟死机了似的,屏幕上就一个倔强的红叉叉,
死活不认账。什么破玩意儿啊……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头没怎么打理的长发,
把书往旁边一扔,一***坐在阅览区那硬得硌人的椅子上生闷气。四周安静得吓人,
只有远处传来的翻书声,沙沙的,更显得她像个闯错地方的异类。
她掏出手机想跟室友吐个槽,结果屏幕一亮,蹦出来好几条未读消息。溪溪!到哪儿啦?
说好的一起去涮火锅啊!你再磨蹭,肥牛卷可都被我们消灭光了啊!人呢?
不会真掉图书馆茅坑里了吧?林溪看着消息,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
她回了个在图书馆跟借书机死磕呢,你们先吃,给我留片白菜叶子就行,
发完就把手机扣桌上了。她喜欢这种热闹劲儿,喜欢跟朋友们挤作一团,
抢锅里最后一片毛肚,笑得人仰马翻。但有时候,她也挺享受这种一个人待着的安静时刻。
她是学画画的,脑子里成天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只有在这种特别安静的时候,
那些念头才能稍微消停点。然后,沈寂舟就出现了。
是跟变戏法似的突然从前头前头转角处冒出来的。前一秒眼前还空荡荡,
后一秒就多了一双干净得离谱的白色运动鞋。林溪顺着鞋往上看,是条熨得笔直的休闲裤,
然后是件白得晃眼的衬衫,袖子挽得规规矩矩,露出一小截手腕,
皮肤白得在图书馆昏黄的灯光下都反光。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雪松味,
不是商场里那种冲鼻子的香水,就是很干净清冽,像刚下过雨的树林,好闻得让人有点心慌。
同学,机器坏了吗?他声音响起来,低低的,挺温和,像大提琴那种沉沉的余音,
挠得人耳朵痒。林溪啊了一声,有点懵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那眼睛真好看,标准的内双,瞳孔颜色特别深,像两潭幽静的湖水,看久了能把人吸进去。
嗯……好像是,没反应。她小声嘟囔,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刚才那副抓狂的德行,肯定全被他看见了。沈寂舟没多说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在旁边另一台机器上刷了一下,屏幕唰地亮了。他点了几下,
然后从机器下面取出来……一张崭新的借阅卡?他走到她面前,把卡递过来。用这个吧,
我刚办的,还没用过。林溪当时脑子一抽,想都没想就接了过来,
顺嘴秃噜了一句:谢谢帅哥啊。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这也太不矜持了!
沈寂舟好像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那笑容快得跟错觉似的。不客气。
他说完,转身就走向书架深处了,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挺拔从容劲儿。
林溪捏着那张还带着他体温的借阅卡,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她看了看卡,
上面空空的,啥信息也没有。这人……真怪。但现在回头想想,那就是一切的开端。
那张空白的卡,就跟她后来的命运一样,被他轻轻松松地,写上了名字。一开始,
林溪只觉得是碰巧。在食堂吃饭能撞见,他就坐她斜对面,
安安静静吃着一份看起来就很健康的轻食,而她面前摆着油光光的红烧肉。
去操场跑步也能碰上,他总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头,让她觉得既安全,又有点莫名的紧张。
连她偶尔翘课溜去校门口奶茶店买喝的,一抬头,他居然也在,手里拿着瓶矿泉水,
跟路过似的。她跟室友陈思思和胖子在宿舍里八卦,把自己这奇遇一说,
陈思思立马瞪圆了眼睛:溪溪,这男的不对劲啊!跟个移动监控似的,你可得小心点!
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胖子则是一脸我磕到了的表情:哎哟喂,思思你就是想太多!
这不明摆着是偶像剧标准开场嘛!霸道校草爱上我!溪溪,你桃花运来了啊!
林溪被她们说得哭笑不得,她自己心里也直打鼓。一方面,沈寂舟确实长在她审美点上,
干净、温柔、还带点神秘,满足了她对帅哥的所有幻想。但另一方面,这种无处不在的感觉,
也确实让她后背发凉。可慢慢的,这桃花运就有点变味儿了。他会知道她生理期,
提前放一杯温热的红糖姜茶在她课桌上,旁边还贴张便利贴,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别喝凉的。她问遍了周围人,谁都不知道是谁放的。
她会随口跟胖子提一句,最近新上的那科幻片好像不错,第二天,
两张电影票就出现在她抽屉里,时间地点座位号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是情侣座。
她为了赶设计稿在画室熬通宵,凌晨三点又累又饿,正啃着冷面包呢,画室门被敲响了。
门口站着的,是沈寂舟。他提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热乎乎的小米粥和几样精致小菜。
理由是刚好路过,看见灯还亮着。刚好路过?骗鬼呢!
画室在艺术楼最犄角旮旯的地方,大半夜谁没事从那儿路过!
林溪的警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开始害怕了,这个人就像个看不见的影子,
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她开始有意躲着他,去食堂换条路走,不再去操场跑步,
连奶茶店都不去了。但没用。他还是能恰好出现。好像他手里有张她的行踪地图似的。
沈寂舟,你到底想干嘛?终于有一次,在图书馆书架中间,林溪鼓足勇气把他堵住了。
她心跳得像打鼓,手心全是汗,但眼神挺倔。沈寂舟看着她,
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里没有一点被质问的意外,反而……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怜悯?
我不想干嘛。他慢慢开口,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我只是想照顾你。我用不着!
林溪几乎是在喊了,我不认识你!请你别再跟着我了!你这样我很害怕!
周围有几个人看了过来。林溪脸一下子红透了。沈寂舟却没生气,只是往前挪了一小步。
林溪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后背顶着了书架,没路可退。他身上那股雪松味更浓了,
把她整个人裹住。林溪,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声音轻得像叹气,你看看你自己。
头发有点乱,衣服上沾了颜料,指甲缝里还有炭笔灰。你总不好好吃饭,熬夜,喝冰水。
你把自己弄得太潦草了。他的话像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所有的不在意和伪装。
林溪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些随性的、自以为很艺术的生活状态,
在别人眼里居然是潦草。你不用这样。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
但手停在半空,又放下了。你应该被好好照顾,像件珍贵的艺术品。林溪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人说的话,太奇怪,太有侵略性,但又……该死的,
让她心里有点痒。被当成艺术品一样照顾?那是什么感觉?从那天起,
他俩的关系算是进入新阶段了。沈寂舟不再偶遇,而是正大光明地走进了她的生活。
他每天早上在她宿舍楼下等着,手里拿着搭配好的营养早餐。他陪她去上课,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安静看书,下课再陪她去食堂。
他帮她收拾画室里扔得乱七八糟的画笔颜料,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室友们都看傻眼了。
我的天,溪溪,这……这是真人版『管家男友』啊!陈思思捂着嘴,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变态,但……莫名有点甜怎么回事!
胖子更是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溪溪,你捡到宝了知不知道!你看他,盘靓条顺,
看着就有钱,还对你这么上心!你可抓紧了啊!林溪在朋友们的起哄和羡慕里,
渐渐有点迷糊了。是啊,他除了管得有点宽,好像真挑不出啥毛病。温柔、体贴、细心周到。
她随口说的话他都记得,她的小愿望他都满足。她生病的时候,他能整宿不睡守着她,
用温水一遍遍给她擦额头。她开始习惯了。习惯每天早上睁眼就看到他发的早安,
记得吃早餐。习惯出门时他已经在楼下,手里是她爱喝的豆浆。
习惯画室永远整洁得像样板间,颜料按色号排,画笔按大小放。习惯身边有他,
那种啥都不用自己操心、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她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觉得自己像个公主,而他就是那个忠心耿耿的骑士。她慢慢疏远了那些狐朋狗友,
因为沈寂舟说她们太吵,影响她休息。她不再吃火锅烧烤,因为沈寂舟说那些油腻不健康。
她甚至放弃了自己那些天马行空、色彩浓烈的画风,开始按沈寂舟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