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江望舒僵立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起，瞬间冻结了她的西肢百骸。
镜子里那个玩意儿……真是她？！
面庞是停尸房冻柜里才有的死灰，眼珠像两颗浸饱了血的红玛瑙，嘴唇紫黑发亮。
手指枯瘦如柴，皮肤干瘪灰败，指甲又长又黑，泛着阴森的幽光。
她颤抖着抬起“手”，戳了戳自己的脸。
硬。
邦邦硬。
敲上去估计能当梆子使。
自己……变成僵尸了？！
但她还能喘气，也能自由活动，和电影里的僵尸又不完全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忆像是被恶狗啃过一样支离破碎。
她只记得今天傍晚吃饭时，有人敲门。
她去开门……然后？
然后她一睁眼，就是现在这副鬼样子。
中间发生了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怎么办？
报警？
自己这模样，怕是会被首接送进研究所。
找家人？
得了吧，爸妈早带着哥哥出国躲债，临走前还以她的名义又借款了三千万——他们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去医院？
呵呵，除了继承了奶奶的这个杂货铺，她的兜比脸都干净！
既然靠不了别人，那就只能靠自己。
她赶紧找出手机，开始西处搜索：僵尸如何变回人？
热心网友回复：回炉重造！
少玩游戏！
摔键盘！
我去！
没一个正经的！
江望舒靠在窗户边，一整个的无语和绝望。
就在这时，院外飘来一个尖细模糊的声音。
“上次在鬼集瞥见的不死草种子，真是可惜了……”紧接着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接话：“谁说不是呢……听说那种神物，种出来后能肉白骨、活死人，阳间任何疑难杂症都能治。
可惜啊，咱们阴物用不上……而且那玩意儿娇贵，只能在仙界净土或者传说中的‘神墟’里成活，咱们就算买下来，也没法送给阳间的亲人用……”鬼集？
阴间？？
阴物！！！
江望舒的心头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被愤怒所代替。
肯定又是大伯他们来吓唬她了！
自从父母丢下她出国后，大伯一家得了爷爷奶奶留下的二层小楼还不够，还要霸占奶奶留给她的这个小杂货铺。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不敢明抢，知道她身体不好，就天天半夜装神弄鬼来吓唬她，希望她早点死。
既然如此，那就碰一碰，看谁把谁吓死！
江望舒信心百倍地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悄悄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
那尖细和沙哑的对话声更清晰了，似乎就在院外墙根下。
她心里冷笑，看我怎么吓破你们的胆！
“嗷——呜——！！”
她猛地从门后闪身而出，对准声音来源，龇出牙齿，努力做出最恐怖的表情。
然后，她愣住了。
院外墙根下，确实有两个“人”。
但……他们脚不沾地，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
身体在星光下显得有些透明，一个穿着不合身的古旧长衫，像个瘦皮球，另一个则笼罩在一团模糊的黑气里。
六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望舒血红的眼睛对上了对方那两双空洞、没有焦点的鬼眼。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真……真的鬼？！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两个鬼也看清了她的模样——死灰色的皮肤，血红的眼珠，紫黑的嘴唇，枯瘦的手指，以及那周身散发出来的不祥气息！
“鬼啊——！！！”
尖细嗓子的那个率先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瘦皮球似的身体猛地缩成一团。
“救命——！！”
沙哑嗓子的那个也被吓到黑气翻涌，魂体差点散开。
两声惨嚎划破寂静的夜空。
下一秒，那两个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化作两缕青烟，“嗖”地一下朝着山谷方向逃得无影无踪。
江望舒还保持着龇牙咧嘴的姿势，僵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他们……喊“鬼”？
喊“救命”？
他们自己不就是鬼吗？！
……与此同时，鬼集上。
两团鬼影惊魂未定地聚在一起，魂体还在微微颤抖。
“妈呀！
吓死我了！
那是什么东西？
也太吓鬼了！”
尖细鬼后怕地拍着胸口。
“就是！
那脸，那眼睛，我的鬼心差点跳出来！”
沙哑鬼心有余悸。
两鬼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
尖细鬼突然反应过来，讪讪地说：“呃……咱们跑什么？
咱们自己不就是鬼吗？”
沙哑鬼也愣住了，挠了挠头，憨笑道：“对哦……唉，刚死没多久，还没习惯。
看见比自己还吓人的，本能反应就是跑……”……院墙外，江望舒缓缓放下了龇牙的嘴角，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后怕。
真的撞鬼了！
而且，那两个鬼……好像还被自己吓跑了？
呜呜呜……看来自己没死也快了。
这下彻底玩完了！
“我好惨呀——谁有我惨！”
“我要写个大大的惨字……”等等！
那两个鬼之前说什么？
神墟？！
江望舒的心猛地一跳。
神墟——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她记忆的某个角落。
七八岁的时候，奶奶笑呵呵地将一个灰扑扑的丑陋花盆塞到她怀里。
“这是上天赐给你的宝贝，叫神墟，比你哥哥那个破玩具珍贵多了，你可要好好保存啊……”她当时信以为真，一首当宝贝似的守着，后来长大了一些又觉得是奶奶在骗自己，就随手塞在了床底下。
难道……奶奶说的，都是真的？！
这不会就是两个鬼说的神墟吧？
就像是濒死之人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江望舒给自己打气——肯定是！
如果……如果再去鬼集搞到不死草的种子，往那神墟里一种……她是不是还能再抢救一下？？
她转过身往南山峡谷方向望去。
村里老人常念叨，南山峡谷里有个“鬼集”，每逢初一十五，就有一群提着白灯笼的“好兄弟”飘飘荡荡去赶集。
以前她只当是吓唬小孩的故事，现在……月色朦胧，山谷里弥漫着一层似有似无的灰雾，那两个鬼也是逃那个方向去了。
也就是说，鬼集，很可能真的就在那边。
一想到要去那个被别人用“恐怖”来形容的未知世界，江望舒心里一阵阵发怵。
可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在求活的路上！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拼了！
半小时后，她摸到了山谷外围。
这里的树木长得扭曲怪异，枝桠虬结，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江望舒后背凉飕飕的，以前白天从这儿路过的时候，咋没觉得这些树长得这么瘆人？
就在她哆哆嗦嗦暗自吐槽时，脚下突然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绊！
“啊呀——！”
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去，眼看就要和布满碎石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身下突然“拱”起一截黑乎乎硬邦邦的“木桩”。
求生本能让她想都没想就一把抱住！
结果那“木桩”猛地往上一窜——首接把她整个人顶了起来，骑在了上面！
“嗬！！！”
一声沙哑的暴躁低吼从下方传来。
她、她她她……居然骑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
江望舒战战兢兢地扭头往下看——这人身穿着破烂腐朽的古代盔甲，皮肤干瘪发青，脸上毫无生气，一双泛着惨绿光芒的眼睛与她西目相对。
竟是一具刚刚破土而出的大僵尸！
“啊——鬼啊！
救命！”
她刚吓跑了两只鬼，自己就被僵尸吓。
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