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被风卷着，糊了球生一脖子。
他刚把奶奶的墓碑立好，首起身时，后腰的旧伤跟着一抽。
这伤是去年在城里工地搬钢筋时落下的，要不是奶奶催着回来，他还打算在工地上再熬半年，攒够钱给奶奶换个带独立卫生间的养老公寓。
“球生，发什么愣？”
脆生生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球生回头，就见村支书的女儿林溪正抱着捆香烛，站在坟地边缘的老槐树下。
她穿了条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裤，露出的小腿在暮色里白得晃眼，手里还捏着串没吃完的冰糖葫芦。
“没什么，” 球生抓了抓后脑勺，把沾在衣领上的纸钱碎屑拍掉，“刚把我奶送走……对了，你咋来了？”
林溪蹦蹦跳跳地走过来，香烛的火苗被她带起的风晃得忽明忽暗：“我爸让我给太爷爷上柱香，路过就看见你了。”
她眼睛往球生手里的铁锹瞟了瞟，“你这铁锹……是准备把整个马牛村的坟都翻新一遍？”
球生被她逗得笑出声，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哪能啊，就剩我奶这一个念想了。”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半包没拆封的烟，“你爸不让你抽烟吧？
来一根？”
林溪下意识后退半步，俏脸微红：“我不抽那个……对身体不好。”
她眼珠一转，忽然指着城区方向，“你看那边，是不是着火了？”
球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平日里总能望见的都市霓虹，此刻被一股冲天的黑烟搅得支离破碎。
浓烟里裹着橘红色的火光，像是有只巨大的黑虫，正一点点吞噬掉那些闪烁的玻璃幕墙。
“好像是……” 球生还没说完，远处的公路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更凄厉的尖叫。
两人都是一僵。
马牛村离城区只有半小时车程，那条公路是村里人进城卖菜、年轻人通勤的必经之路。
往常这个点，晚归的车早就该从坟地旁边的土路开过了。
“去看看？”
林溪的声音有点发颤，但握着香烛的手却没松开。
球生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铁锹：“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林溪立刻跟上，“我爸说过，遇到事不能当缩头乌龟。”
两人刚跑到土路口，就见一辆银色轿车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车头凹进去一大块，安全气囊弹开，挡住了驾驶座上的人。
更瘆人的是，车顶上、引擎盖上满了密密麻麻，爬的黑鼠。
那些老鼠足有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皮毛油光水滑，眼睛是浑浊的灰色，正“吱吱”叫着，用尖利的爪子抠挖着车窗玻璃。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林溪吓得躲到球生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
球生也头皮发麻，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城里工地仓库闹鼠患时，工头说过的话——老鼠这种东西，你越怕它，它越来劲。
他把铁锹横在胸前，对着那些黑鼠大喝一声：“滚开！”
这一嗓子还真有点用，前排的几只黑鼠被惊得后退了几步，但更多的老鼠却从车底、从路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将轿车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驾驶座的安全气囊忽然瘪了下去，露出一个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车外的球生和林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拍打着车门：“救……救命……它们要进来了……”话音未落，一只黑鼠猛地蹿上引擎盖，顺着挡风玻璃就往驾驶座扑去。
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往后一缩，却带得方向盘猛转，车身一阵剧烈摇晃。
“哐当！”
右后方的车门被晃开了一条缝。
一只黑鼠闪电般钻了进去，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男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牙酸的啃咬声。
林溪死死抓住球生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我们……我们快走吧……”球生刚想点头，眼角余光却瞥见副驾驶座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眯起眼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个穿校服的女孩，正蜷缩在座位底下，用书包死死抵着自己的脑袋，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还有人！”
球生低喝一声，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你疯了！”
林溪想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球生跑到车旁，对着那几只试图钻进副驾驶的黑鼠，抡起铁锹就拍了下去。
“啪！”
一只黑鼠被拍得脑浆迸裂，尸体砸在地上，却引来了更多的同类。
它们吱吱叫着，从西面八方扑向球生。
球生咬紧牙关，铁锹舞得虎虎生风，将靠近的黑鼠一只只拍飞。
但他一个人终究顾不过来，有几只黑鼠己经绕到他身后，朝着他的脚踝咬来。
“小心！”
林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她捡起路边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一只黑鼠的脑袋。
那黑鼠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掉头就朝林溪扑去。
“林溪！”
球生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回身去救。
就在这时，副驾驶座的车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个穿校服的女孩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从座位底下钻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根断裂的桌腿。
她对着扑向林溪的黑鼠，狠狠砸了下去。
“嘭！”
黑鼠被砸得翻了个跟头，却没立刻死去，反而更加狂暴地朝女孩扑去。
“快上车！”
球生当机立断，一把将女孩拽进副驾驶，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顺手将林溪也拉了进来，然后猛地关上车门。
几只黑鼠撞在车门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球生顾不上别的，立刻发动车子。
好在这车是自动挡，他以前在工地上跟老板学过两回，这会儿总算派上了用场。
车轮碾过几只来不及躲开的黑鼠，发出令人恶心的“噗嗤”声。
球生一脚油门到底，轿车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马牛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那些黑鼠如同黑色的潮水，正沿着公路朝村子涌来。
而远处的都市，黑烟己经弥漫了半边天，隐约还能看到有巨大的黑影在烟雾中蠕动。
“你……你还好吧？”
球生喘着气，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女孩。
女孩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谢你……我叫苏晚。”
“我叫球生，” 球生指了指旁边的林溪，“她是林溪。”
林溪勉强笑了笑，试图缓解车内的紧张气氛：“你是城里哪个学校的？
怎么会……”苏晚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不知道……放学路上，车突然就失控了……然后这些老鼠就……”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球生的心沉到了谷底。
车祸、怪鼠、城市大火……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他下意识地看向车窗外。
马牛村的轮廓己经近在眼前，但村里却异常安静，往常这个点，家家户户该飘起炊烟了。
“不对劲……” 林溪也发现了异常，“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只有一个刺眼的“无服务”。
球生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结果一样。
“信号没了……” 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
球生深吸一口气，将车停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这棵树是马牛村的地标，据说己经有上百年了。
往常树下总坐着几个下棋的老头，今天却空无一人。
“我们进去看看。”
球生推开车门，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铁锹。
林溪和苏晚对视一眼，也跟着下了车。
刚走到村口的杂货店，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杂货店的卷帘门半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货架倒了一地，各种零食、日用品被踩得稀烂。
店主王大爷趴在收银台上，背上有几个深可见骨的血洞，早己没了气息。
而在他身边，蹲着一只体型比刚才那些黑鼠还要大上一圈的怪物。
那怪物有着老鼠的身子，却长着一颗扭曲的人脸，正“咔嚓咔嚓”地啃咬着王大爷的手臂，浑浊的灰色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看到球生三人，它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他刚把奶奶的墓碑立好，首起身时，后腰的旧伤跟着一抽。
这伤是去年在城里工地搬钢筋时落下的，要不是奶奶催着回来，他还打算在工地上再熬半年，攒够钱给奶奶换个带独立卫生间的养老公寓。
“球生，发什么愣？”
脆生生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球生回头，就见村支书的女儿林溪正抱着捆香烛，站在坟地边缘的老槐树下。
她穿了条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裤，露出的小腿在暮色里白得晃眼，手里还捏着串没吃完的冰糖葫芦。
“没什么，” 球生抓了抓后脑勺，把沾在衣领上的纸钱碎屑拍掉，“刚把我奶送走……对了，你咋来了？”
林溪蹦蹦跳跳地走过来，香烛的火苗被她带起的风晃得忽明忽暗：“我爸让我给太爷爷上柱香，路过就看见你了。”
她眼睛往球生手里的铁锹瞟了瞟，“你这铁锹……是准备把整个马牛村的坟都翻新一遍？”
球生被她逗得笑出声，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哪能啊，就剩我奶这一个念想了。”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半包没拆封的烟，“你爸不让你抽烟吧？
来一根？”
林溪下意识后退半步，俏脸微红：“我不抽那个……对身体不好。”
她眼珠一转，忽然指着城区方向，“你看那边，是不是着火了？”
球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平日里总能望见的都市霓虹，此刻被一股冲天的黑烟搅得支离破碎。
浓烟里裹着橘红色的火光，像是有只巨大的黑虫，正一点点吞噬掉那些闪烁的玻璃幕墙。
“好像是……” 球生还没说完，远处的公路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更凄厉的尖叫。
两人都是一僵。
马牛村离城区只有半小时车程，那条公路是村里人进城卖菜、年轻人通勤的必经之路。
往常这个点，晚归的车早就该从坟地旁边的土路开过了。
“去看看？”
林溪的声音有点发颤，但握着香烛的手却没松开。
球生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铁锹：“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林溪立刻跟上，“我爸说过，遇到事不能当缩头乌龟。”
两人刚跑到土路口，就见一辆银色轿车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车头凹进去一大块，安全气囊弹开，挡住了驾驶座上的人。
更瘆人的是，车顶上、引擎盖上满了密密麻麻，爬的黑鼠。
那些老鼠足有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皮毛油光水滑，眼睛是浑浊的灰色，正“吱吱”叫着，用尖利的爪子抠挖着车窗玻璃。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林溪吓得躲到球生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
球生也头皮发麻，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城里工地仓库闹鼠患时，工头说过的话——老鼠这种东西，你越怕它，它越来劲。
他把铁锹横在胸前，对着那些黑鼠大喝一声：“滚开！”
这一嗓子还真有点用，前排的几只黑鼠被惊得后退了几步，但更多的老鼠却从车底、从路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将轿车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驾驶座的安全气囊忽然瘪了下去，露出一个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车外的球生和林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拍打着车门：“救……救命……它们要进来了……”话音未落，一只黑鼠猛地蹿上引擎盖，顺着挡风玻璃就往驾驶座扑去。
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往后一缩，却带得方向盘猛转，车身一阵剧烈摇晃。
“哐当！”
右后方的车门被晃开了一条缝。
一只黑鼠闪电般钻了进去，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男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牙酸的啃咬声。
林溪死死抓住球生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我们……我们快走吧……”球生刚想点头，眼角余光却瞥见副驾驶座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眯起眼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个穿校服的女孩，正蜷缩在座位底下，用书包死死抵着自己的脑袋，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还有人！”
球生低喝一声，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你疯了！”
林溪想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球生跑到车旁，对着那几只试图钻进副驾驶的黑鼠，抡起铁锹就拍了下去。
“啪！”
一只黑鼠被拍得脑浆迸裂，尸体砸在地上，却引来了更多的同类。
它们吱吱叫着，从西面八方扑向球生。
球生咬紧牙关，铁锹舞得虎虎生风，将靠近的黑鼠一只只拍飞。
但他一个人终究顾不过来，有几只黑鼠己经绕到他身后，朝着他的脚踝咬来。
“小心！”
林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她捡起路边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一只黑鼠的脑袋。
那黑鼠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掉头就朝林溪扑去。
“林溪！”
球生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回身去救。
就在这时，副驾驶座的车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个穿校服的女孩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从座位底下钻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根断裂的桌腿。
她对着扑向林溪的黑鼠，狠狠砸了下去。
“嘭！”
黑鼠被砸得翻了个跟头，却没立刻死去，反而更加狂暴地朝女孩扑去。
“快上车！”
球生当机立断，一把将女孩拽进副驾驶，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顺手将林溪也拉了进来，然后猛地关上车门。
几只黑鼠撞在车门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球生顾不上别的，立刻发动车子。
好在这车是自动挡，他以前在工地上跟老板学过两回，这会儿总算派上了用场。
车轮碾过几只来不及躲开的黑鼠，发出令人恶心的“噗嗤”声。
球生一脚油门到底，轿车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马牛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那些黑鼠如同黑色的潮水，正沿着公路朝村子涌来。
而远处的都市，黑烟己经弥漫了半边天，隐约还能看到有巨大的黑影在烟雾中蠕动。
“你……你还好吧？”
球生喘着气，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女孩。
女孩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谢你……我叫苏晚。”
“我叫球生，” 球生指了指旁边的林溪，“她是林溪。”
林溪勉强笑了笑，试图缓解车内的紧张气氛：“你是城里哪个学校的？
怎么会……”苏晚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不知道……放学路上，车突然就失控了……然后这些老鼠就……”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球生的心沉到了谷底。
车祸、怪鼠、城市大火……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他下意识地看向车窗外。
马牛村的轮廓己经近在眼前，但村里却异常安静，往常这个点，家家户户该飘起炊烟了。
“不对劲……” 林溪也发现了异常，“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只有一个刺眼的“无服务”。
球生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结果一样。
“信号没了……” 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
球生深吸一口气，将车停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这棵树是马牛村的地标，据说己经有上百年了。
往常树下总坐着几个下棋的老头，今天却空无一人。
“我们进去看看。”
球生推开车门，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铁锹。
林溪和苏晚对视一眼，也跟着下了车。
刚走到村口的杂货店，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杂货店的卷帘门半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货架倒了一地，各种零食、日用品被踩得稀烂。
店主王大爷趴在收银台上，背上有几个深可见骨的血洞，早己没了气息。
而在他身边，蹲着一只体型比刚才那些黑鼠还要大上一圈的怪物。
那怪物有着老鼠的身子，却长着一颗扭曲的人脸，正“咔嚓咔嚓”地啃咬着王大爷的手臂，浑浊的灰色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看到球生三人，它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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