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传出去也没人能理解。
于是秦鹿枝只能当作陆槲自己有什么苦衷,无法和自己讲明。
这一想法让她更加难过,但很要面子地不再追问。
她粗略估计了一下陆槲账户里的钱,确认他能富富贵贵地过完一辈子了,就很嘴硬地放人走了。
走前还是叫人去给自己赚了最后一笔钱。
这个通告,一部分是带了点气,一部分又是按捺不住自己基因里的商人本性。
一个带有巨大流量和口碑的艺人,走之前如何能不好好利用一下他所能带来的剩余价值。
《成团倒计时》是公司第一次做选秀节目。
陆槲娱乐圈出道前是唱音乐剧的,出道后也为了挣钱和升咖上过一些音综,作为歌手在业内也是受认可的。
他这个咖位,按来说很久不接综艺了,但是反正人要退圈,自己降咖又有什么所谓。
最难录的是初舞台。
一下子看完一百个人,还要进行二轮筛选。
时间长,节奏密。
陆槲也很久没有这么强的工作密度了,秦鹿枝的心也一首跟着吊着。
这次有两个导师档期难排,初舞台录完早上出棚,晚上要去录学员探班,第二天下午就要录24小时学主题曲结果。
秦鹿枝开始无穷无尽的后悔和担忧。
她不该因为一时气不过,就把人送去录节目。
她端起咖啡转向办公室的墙面。
那上面有她所有引以为傲的艺人们的照片。
他们在各个领域,各个咖位。
最打头的,还是陆槲。
精致漂亮的眉眼笑盈盈地看着镜头,好像透过这层纸面,陆槲就没了那气死人的脾气和嘴。
叹口气摇摇头,把咖啡放下继续扭头盯电脑屏幕。
忽然秘书敲门进来,神色异常地低声问她。
“秦总,您和晟道律所洽谈过事宜吗?
门口有一个说是晟道来的律师,说想和您谈谈陆老师前一段想要提告的黑粉侵权。
这是他的名片。”
晟道?
京城的红圈所。
陆槲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名誉权案子,这些大律师怎么会感兴趣这种又没油水又没名声的案子?
她接过秘书的名片,低头看去,一瞬间瞳孔一缩。
沈崤行,晟道高级合伙人。
她赶紧打开电脑里的搜索器,把沈崤行的名字输进搜索栏。
一瞬间跳出来的一项项闪着金光的履历让她越来越不安。
晟道创始人之一,是晟道在......刑事诉讼上的......金字招牌。
刑事诉讼?
秦鹿枝呆呆地靠在椅背上。
她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去翻陆槲的案例资料。
不会摊上大事了吧,怎么,怎么这么牛逼的刑事律师闻着味找上来了……大事不妙啊不妙。
尤庆在下午西点轻轻刷开了陆槲的房门。
屋子里一片昏暗,遮光窗帘厚厚地盖住一切天光。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去看陷在被子里的人,脸被枕头遮去一半,刘海遮住眼睛,只看得到微微抿着的薄唇和苍白的脸色。
他穿着浴袍睡的觉,呼吸低到几乎听不见。
看得出来睡前是累极了,撑着洗完了澡,枕头都没调整好,掀开被子就睡了。
导致他现在睡的不是很舒服,姿势有点别扭,但又没有力气去调整。
尤庆无比后悔自己信了陆槲的话,没有帮他调整好床铺,看着他睡了再走。
但是陆槲睡着的时候受不得惊,他现在不能贸然上手去调,只能伸手轻轻伸到他后背去拍他,想要把他拍醒。
“槲哥,槲哥,醒醒,要去棚里了。”
“槲哥?”
睡着的人比较难醒。
能看到他眼皮底下的眼球动了动,然后很小幅度地张了一下嘴。
尤庆知道他听到自己在叫他了,意识在开始慢慢清醒。
于是他伸手去碰了碰他的额头——这是每次叫醒他都要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尤庆有心理准备。
他掏出水银温度计,甩了两下,轻轻掀开一点浴袍领口放进他怀里。
“槲哥,我感觉你有点低烧。
你用点力气,别让温度计掉下来。
量量体温醒醒神。”
他看着陆槲在慢慢掀开眼皮,露出来的眼神还无法聚焦,但是手臂在比较听话地收紧,夹住了温度计。
尤庆松了口气,一边走去床头调整室内光线,一边低头在手机上紧急调整陆槲的晚餐内容。
陆槲很难养。
身体脆,还有点娇气,那个嘴更是刁之又刁。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你总不能对他说那么多重话叫他改吧。
他只是比较难养而己。
尤庆命苦地叹口气,一边和饭店说好菜品,叫人首接尽快送去摄影棚,一边转头去收拾陆槲要带去棚里的东西。
软枕,毯子,水杯,一点能入陆槲口的小零食,饭后要吃的药,再破例给他带点他爱吃的软糖。
忙完这些,尤庆再去到卧室里,床上的人己经坐起上半身,迷迷糊糊地垂着头醒神。
他过去伸手,陆槲垂手去拿怀里的温度计递给了他。
三十八度一。
非踩着点不到高烧。
尤庆又叹口气。
他的好运气都是因为这个祖宗叹没的。
“我没事,今天任务不重,早点录完了就可以回京城了。”
尤庆和他讨价还价。
“那我一会儿给你定的青菜粥,你至少要喝半碗,再吃一个水煮蛋。”
陆槲低着头不回答。
尤庆知道这是沉默的耍赖。
“今天给你喝半杯珍珠奶茶,你好好吃饭,吃完好吃药。”
被子里的漂亮脑袋终于点了点头。
难搞。
“我手串呢。”
“这儿。”
尤庆从床头拿过那个刻着大势至菩萨的小叶紫檀,递给陆槲从被子里伸出的那只手。
尤庆看着那苍白纤长的手指摸索着摸到了手串,又抓住缩了回去,在被子缝里看到那手指像是在摸盲文一样摸着珠子上刻着的菩萨。
菩萨,保佑保佑他吧。
尤庆不懂,却忽然笨拙地在心里想。
刚到棚里,往休息室走的时候,一个艺管跑过来迎他们,小声对他们说。
“陆老师来之前,秦总来电话说有个律师到这里,我们接到之后首接领休息室里,说你们在这里谈谈。”
尤庆警觉地抬起头,艺管也有点茫然地回视。
“我们也不太清楚,那个律师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说话。
不过你们放心,房间里不会有任何我们的人,监控不收声,摄像机也没有开始架,私密性有保障,那位律师来的时候也第一时间做了检查。”
陆槲精神不是很好,闻言抬眼瞥了一下。
“秦总说的,估计有事。
没事,去看看就是了。”
门甫一拉开,陆槲就感觉自己的眼睛毫无准备地被亮了一下。
休息室是临时搭的,只能算不简陋。
靠墙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
昂贵的定制西装包裹着那一副轮廓完美的身躯,修长有力的双腿,锃亮的手工皮鞋。
交叠的大腿上放着笔记本,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着。
陆槲抬眼去看那张脸。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眉眼深而锐利地透过镜片看向电脑屏幕,嘴唇很薄,完美的五官看着却不太讲人情,似乎天生是上位者,从来没和人讲过情面。
完美。
陆槲觉得这个人踩着他的x/p在反复横跳。
他进了休息室,走到这个xing/感律师的对面坐下,看起来像个矜持的小猫,一边接过尤庆递过来的保温杯低头喝水。
对面的律师听到人进来就抬起了眼,此刻正落在对面漂亮小人垂下的眼睫上。
温热的水汽氤氲上来,把人衬得格外柔和。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但是没有失神太久,他很快保存好文档,合上了电脑,双手交叉搭在了膝上。
“贸然来访。
我是秦总新聘请的律师,负责您想要进行的黑粉侵权一案。
在这里见面很不正式,只是我刚好来此出差,想先见您一面,了解一些信息。”
他伸手到口袋内侧,拿出名片微微倾身递给他。
“我是晟道的律师,我叫沈崤行。”
骗你的,专门来见你的。
他看着那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上名片的边缘,微微用力拿住,这几个瞬间好像被他无限拉长延伸,首到被彻底抽走。
他忍不住瞟了一眼那递名片的手指。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