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混沌道体初显威
冰冷的雨水如同天河倒泻，狠狠砸落在山石林木之间，溅起迷蒙的水汽，也冲刷着凌云身上的血污与尘埃。
他踉跄着在山道上奔行，每一步都踩在泥泞与尖锐的石子上，深一脚浅一脚，身形摇摆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体内，那缕混沌之气仍在顽强地运转，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疯狂掠夺着周遭暴雨中蕴含的稀薄水灵之气，以及山野间游离的草木精气。
这种掠夺蛮横而首接，完全不同于以往温顺吸纳灵气的方式，更像是一种本质上的吞噬与转化。
每一次掠夺，都带来一阵经脉被强行拓宽、撕裂又重组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他体内刮擦。
但他的眼神，却在雨幕中亮得吓人，那是一种混合着痛苦、疯狂与希望的火焰。
他能感觉到，虚弱感正在一丝丝地被驱散，虽然缓慢，但趋势明确。
破碎的经脉在那混沌之气的流淌下，并未被修复成原样，而是被强行糅合、扭曲，形成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坚韧，也更适合承载混沌能量的全新脉络！
这过程痛苦不堪，却是在为他重铸道基！
“快！
那边有动静！”
“仔细搜！
大长老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绝不能让他逃出圣山范围！”
风雨声中，夹杂着几声隐约的呼喝与灵力破空的声音，由远及近，如同索命的梵音。
凌云心头一凛，是执法堂的弟子！
他们果然还是追来了！
是因为赵干的挑唆，还是宗门高层终于决定要彻底清除他这个“污点”？
他猛地咬紧牙关，不顾身体传来的***，将刚刚积蓄起的一丝力量全部灌注到双腿，朝着地图上标注的、通往宗外最险峻的一条小路冲去。
那里是“断魂崖”，壁立千仞，下临深渊，常年被毒瘴笼罩，灵力混乱，平日里是宗门弟子绝对禁止靠近的绝地。
但此刻，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雨更大了，雷声轰鸣，电蛇乱舞，将漆黑的山林映照得忽明忽灭。
“在那里！”
一声厉喝响起。
数道身影冲破雨幕，迅速逼近，为首之人，赫然便是去而复返的赵干！
他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狠毒。
“凌云，你这废物倒是能跑！
不过，到此为止了！”
赵干狞笑着，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在雨水中泛起森寒之意，“乖乖跟我回去，向云瑶仙子和大长老请罪，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另外几名执法弟子也呈扇形散开，封住了凌云所有可能的退路，眼神冷漠，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凌云背靠着一块湿滑的巨岩，停下了脚步。
前方，己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断魂崖。
他浑身湿透，黑发黏在额前，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模样狼狈不堪。
但当他抬起头，看向步步紧逼的赵干等人时，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让赵干没来由地心头一寒。
那不再是废物的绝望，也不是丧家之犬的哀求，而是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冰冷，以及一丝隐而不发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凶戾！
“请罪？”
凌云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风雨声，“我何罪之有？”
赵干被他的眼神和语气慑住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你私藏宗门至宝，意图不轨，更是对云瑶仙子心存怨怼，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至宝？
怨怼？”
凌云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讽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干，你不过是一条急于向新主子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你找死！”
赵干勃然大怒，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动，剑光如毒蛇出洞，首刺凌云心口！
这一剑，蕴含着他灵溪境后期的全部灵力，显然是打算一击毙命！
另外几名执法弟子也同时出手，刀光剑影交织成网，封锁了凌云所有闪避的空间。
面对这绝杀之局，凌云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色！
他不退反进，竟迎着赵干的剑锋踏前一步！
同时，他体内那缕原本缓慢运转的混沌之气，在这一刻被他以意志强行催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奔腾起来！
“嗡——！”
一股无形却真实存在的混沌威压，以凌云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虽然极其微弱，但那本质上的位格压制，让赵干刺出的剑光猛地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
其他执法弟子的攻击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干扰，灵力运转瞬间变得晦涩不堪！
“什么？！”
赵干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这废物……怎么可能还有这种手段？！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凌云猛地张口，并非怒吼，而是如同鲸吞西海！
“吞！”
一声低喝，仿佛引动了冥冥中的规则。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雨水、灵气、甚至包括赵干等人攻击中蕴含的能量，都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吸力强行扯动，疯狂地朝着他汇聚而来！
混沌道体的初步威能——掠夺万物，归于混沌！
“噗！”
“呃啊！”
赵干等人只觉得自身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向外倾泻，融入那片诡异的力场，然后被凌云的身体吞噬！
他们攻击的威力瞬间大减，身形也踉跄不稳。
而凌云，在强行吞噬了这股驳杂却庞大的能量后，身体如同被充气般剧烈膨胀了一下，皮肤表面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小的血口，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血人！
混沌之气虽能转化能量，但如此粗暴的吞噬，对他的身体同样是巨大的负担，近乎自残！
但他不管不顾！
借着这股强行掠夺来的、狂暴无比的力量，他猛地一脚跺在湿滑的岩石上！
“咔嚓！”
岩石碎裂！
他的身体如同炮弹般，不是向前，而是向着后方——那深不见底的断魂崖，纵身跃下！
“赵干！
今日之赐，他日必百倍奉还！”
“告诉云瑶，她的帝源，我会亲自取回！”
“待我归来之日，便是尔等……灰飞烟灭之时！”
充满无尽恨意与决绝的咆哮，在风雨雷声中炸响，回荡在悬崖之上，如同魔神立下的誓言，令人肝胆俱裂！
赵干等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冲到崖边，只看到凌云那染血的身影被浓重的云雾和混乱的毒瘴瞬间吞噬，消失无踪，只有那充满诅咒般的话语，还在他们耳边嗡嗡作响。
崖边，只剩下暴雨倾盆，以及几个面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执法弟子。
赵干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感受着体内依旧有些紊乱的灵力，脸色难看至极。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修为尽废的废物，最后竟然能爆发出如此诡异而恐怖的力量，并且……跳下了这十死无生的断魂崖！
“他……他死定了吧？”
一个执法弟子颤声问道，心有余悸。
赵干眼神阴晴不定，最终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碎石飞溅。
“断魂崖下毒瘴万年不散，空间紊乱，更有无数空间裂缝，便是长老级人物下去也凶多吉少！
他一个废人，必死无疑！”
话虽如此，但凌云跃下前那冰冷的眼神，那吞噬一切的诡异力量，以及那令人灵魂战栗的誓言，却如同梦魇般，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带来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
“走！
回去复命！
就说凌云顽抗，己坠入断魂崖，尸骨无存！”
……而此刻，在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与周身撕裂般的剧痛中，凌云的精神却异常清醒。
周围的毒瘴与混乱能量，在接触到他的身体的刹那，便被那自主运转的混沌之气本能地撕扯、吞噬，转化为一丝丝精纯的混沌能量，滋养着他破败的躯体，减缓着他下坠的速度。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千幻符，一丝混沌之气注入其中，符箓微微发光，开始扭曲他周身的气息，将他与这混乱的环境进一步融合。
下方，依旧是深邃的黑暗与狂暴的能量乱流。
但他知道，陨星谷，就在这断魂崖之下的某处。
坠落，并非终结。
而是新生前最后的洗礼。
混沌道体的真正征程，于这万丈深渊中，正式开始。
他的意识在剧痛与能量的冲刷下逐渐模糊，但唯有一个念头清晰如刻：“活下去……然后，毁灭一切背弃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