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被一阵尖锐的咒骂和下身撕裂般的剧痛硬生生拽出来的。
“苏渺！
你个丧门星！
扫把星！
自打娶你进门，我们老林家就没走过运！
克得我儿子半年没音信，钱不见一分，人也不知道死哪个山头沟里了！
你还有脸躺着装死？
给我滚起来剁猪食去！”
咒骂声像钝刀子，割着苏渺嗡嗡作响的耳朵。
她费力地睁开眼，头顶是糊着发黄旧报纸的房梁，一股混合着霉味、土腥和淡淡牲口臊气的味道首冲鼻腔。
这不是她的研究所休息室。
下一秒，更汹涌的剧痛从腹部炸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要硬生生将她劈成两半。
她痛得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那件粗硬破旧的褂子。
高耸的肚子硬如铁石，正疯狂地收缩着。
记忆碎片轰然涌入——七十年代、农村、军属、仅有一面之缘的丈夫林川、苛刻的婆婆张彩花花、刁蛮的大嫂……以及，眼下这分明是要生了！
还是双胎！
她，苏氏中医现代传人，国际顶尖期刊的常客，竟在结束医药实验后眼一闭一睁，穿到了这个同名同姓、正难产濒死的七零军嫂身上！
“嚎！
嚎什么嚎！
生个孩子像杀猪！
我生川子他们兄弟三个的时候，前脚还在挑水！
后脚就生灶膛边了！
就你金贵？”
一个颧骨高耸、嘴唇薄削的老妇人叉着腰站在炕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渺脸上，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这就是原主的婆婆，张彩花。
阵痛暂歇的片刻，苏渺大口喘着气，凭借强大的专业本能急速评估现状。
宫口己开！
胎位不正！
产力不足！
环境污秽！
再拖下去，必是一尸三命！
“妈……我要生了……麻烦您，烧点热水……”她挤出声音，试图争取最基本的接生条件。
“生就生！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
还得八抬大轿请你生？”
张彩花非但不动，反而上前狠狠拧了她胳膊一把，“死了男人指望不上，还想老娘伺候你？
呸！
美的你冒泡！
赶紧生完滚出来喂猪！
家里一堆活计等着呢！”
说完，竟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扭身就往外走，破旧的木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原身这婆婆真是完全没有人性了！
她艰难地侧身，伸手够到炕边一个散乱的针线蒲篮，指尖发颤地摸出里面最粗长的一根缝衣针。
没有酒精，没有火烤，她只能将针尖在相对干净的里衣上反复摩擦几下。
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苏氏秘传的针阵，她眼神一凛，对着自己腿部的足三里穴，精准又狠决地刺了下去！
捻转！
强烈的酸麻胀痛激得她浑身一颤，一股力却随之涌向小腹。
宫缩再次袭来，更猛更烈！
她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下。
第二针，三阴交！
第三针，合谷穴！
汗水迷了眼，就用胳膊蹭掉。
手指因剧痛而痉挛，却稳得可怕，每一针都落在最关键的位置。
调整胎位，激发元气！
她能感觉到，肚子里那个调皮的小家伙在针气的引导下，正艰难地慢慢回转。
痛楚如同海啸，一次次试图将她淹没。
她扯过一旁硬邦邦的破枕头，死死咬住，将所有痛呼闷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粗重的喘息。
血水、汗水浸透了身下铺着的陈旧稻草。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身下一滑。
“哇——”一声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啼哭，划破了破旧产房内死寂的压抑。
是一个瘦小却完整的孩子。
苏渺几乎虚脱，却不敢有半分松懈，肚子里还有一个！
她扯过旁边一件勉强算干净的旧布衫，将孩子粗略一裹，放在身侧，再次凝神聚力。
许是哥哥铺了路，第二个孩子出来得顺利了些。
又是一声啼哭，稍微响亮了些。
龙凤胎。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污秽血泊中，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身下淅淅沥沥还在淌血，但好在针阵起了效，出血量并不致命。
两个小猫崽似的孩子在她身边微弱地蠕动着。
她侧过头，看着那两张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一种混杂着酸楚、怜爱与无比坚定的情绪骤然填满心口。
前世一首无法实现无痛当妈的念想，现在，痛也值得了，她生的就是她的孩子了。
“哐当！”
房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张彩花端着个破瓦盆站在门口，盆里是浑浊的冷水。
她吊梢着眼，视线嫌恶地扫过炕上的血污和两个婴儿，特别是在看到那个女孩时，鼻腔里发出一声极重的冷哼。
“果然是两个赔钱货！
生完了还躺着挺尸？
等老娘给你端屎端尿伺候月子吗？”
她“嘭”地把瓦盆撂在门口地上，脏水溅了一地，“赶紧自己收拾干净了滚出来做饭！
一大家子人等着吃晌午饭呢！
真当自己是嫁过来享福的？”
她越说越气，指着苏渺的鼻子骂：“别指望了！
林川死外面了！
半年没信没钱的，早没人了！
没人再惯你的臭毛病！
以后老林家不养闲人！”
恶毒的话语像淬了冰的鞭子，抽在刚刚历经生死、虚弱无比的苏渺身上。
她缓缓抬起眼。
脸色惨白如纸，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都透着濒死般的虚弱。
唯独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浸了寒潭的水，冷得刺骨。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举起了那只一首紧攥着的手。
手指间，一根粗长的缝衣针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针尖还染着暗红的血渍。
她看着张彩花，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因脱力而低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张彩花，”她一字一顿，轻轻地问，“你宝贝大儿子家那个独苗孙子的痨病……咳血有三个月了吧？
县里大夫是不是说，准备后事？”
张彩花嚣张的气焰猛地一窒，眼睛骤然瞪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苏渺盯着她，唇角的冷笑加深，那染血的针尖微微转动。
“我劝你，现在对我客气点。”
“毕竟，这十里八乡，唯一能救你宝贝金孙命的人——只有我一个人。”
“苏渺！
你个丧门星！
扫把星！
自打娶你进门，我们老林家就没走过运！
克得我儿子半年没音信，钱不见一分，人也不知道死哪个山头沟里了！
你还有脸躺着装死？
给我滚起来剁猪食去！”
咒骂声像钝刀子，割着苏渺嗡嗡作响的耳朵。
她费力地睁开眼，头顶是糊着发黄旧报纸的房梁，一股混合着霉味、土腥和淡淡牲口臊气的味道首冲鼻腔。
这不是她的研究所休息室。
下一秒，更汹涌的剧痛从腹部炸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要硬生生将她劈成两半。
她痛得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那件粗硬破旧的褂子。
高耸的肚子硬如铁石，正疯狂地收缩着。
记忆碎片轰然涌入——七十年代、农村、军属、仅有一面之缘的丈夫林川、苛刻的婆婆张彩花花、刁蛮的大嫂……以及，眼下这分明是要生了！
还是双胎！
她，苏氏中医现代传人，国际顶尖期刊的常客，竟在结束医药实验后眼一闭一睁，穿到了这个同名同姓、正难产濒死的七零军嫂身上！
“嚎！
嚎什么嚎！
生个孩子像杀猪！
我生川子他们兄弟三个的时候，前脚还在挑水！
后脚就生灶膛边了！
就你金贵？”
一个颧骨高耸、嘴唇薄削的老妇人叉着腰站在炕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渺脸上，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这就是原主的婆婆，张彩花。
阵痛暂歇的片刻，苏渺大口喘着气，凭借强大的专业本能急速评估现状。
宫口己开！
胎位不正！
产力不足！
环境污秽！
再拖下去，必是一尸三命！
“妈……我要生了……麻烦您，烧点热水……”她挤出声音，试图争取最基本的接生条件。
“生就生！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
还得八抬大轿请你生？”
张彩花非但不动，反而上前狠狠拧了她胳膊一把，“死了男人指望不上，还想老娘伺候你？
呸！
美的你冒泡！
赶紧生完滚出来喂猪！
家里一堆活计等着呢！”
说完，竟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扭身就往外走，破旧的木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原身这婆婆真是完全没有人性了！
她艰难地侧身，伸手够到炕边一个散乱的针线蒲篮，指尖发颤地摸出里面最粗长的一根缝衣针。
没有酒精，没有火烤，她只能将针尖在相对干净的里衣上反复摩擦几下。
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苏氏秘传的针阵，她眼神一凛，对着自己腿部的足三里穴，精准又狠决地刺了下去！
捻转！
强烈的酸麻胀痛激得她浑身一颤，一股力却随之涌向小腹。
宫缩再次袭来，更猛更烈！
她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下。
第二针，三阴交！
第三针，合谷穴！
汗水迷了眼，就用胳膊蹭掉。
手指因剧痛而痉挛，却稳得可怕，每一针都落在最关键的位置。
调整胎位，激发元气！
她能感觉到，肚子里那个调皮的小家伙在针气的引导下，正艰难地慢慢回转。
痛楚如同海啸，一次次试图将她淹没。
她扯过一旁硬邦邦的破枕头，死死咬住，将所有痛呼闷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粗重的喘息。
血水、汗水浸透了身下铺着的陈旧稻草。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身下一滑。
“哇——”一声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啼哭，划破了破旧产房内死寂的压抑。
是一个瘦小却完整的孩子。
苏渺几乎虚脱，却不敢有半分松懈，肚子里还有一个！
她扯过旁边一件勉强算干净的旧布衫，将孩子粗略一裹，放在身侧，再次凝神聚力。
许是哥哥铺了路，第二个孩子出来得顺利了些。
又是一声啼哭，稍微响亮了些。
龙凤胎。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污秽血泊中，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身下淅淅沥沥还在淌血，但好在针阵起了效，出血量并不致命。
两个小猫崽似的孩子在她身边微弱地蠕动着。
她侧过头，看着那两张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一种混杂着酸楚、怜爱与无比坚定的情绪骤然填满心口。
前世一首无法实现无痛当妈的念想，现在，痛也值得了，她生的就是她的孩子了。
“哐当！”
房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张彩花端着个破瓦盆站在门口，盆里是浑浊的冷水。
她吊梢着眼，视线嫌恶地扫过炕上的血污和两个婴儿，特别是在看到那个女孩时，鼻腔里发出一声极重的冷哼。
“果然是两个赔钱货！
生完了还躺着挺尸？
等老娘给你端屎端尿伺候月子吗？”
她“嘭”地把瓦盆撂在门口地上，脏水溅了一地，“赶紧自己收拾干净了滚出来做饭！
一大家子人等着吃晌午饭呢！
真当自己是嫁过来享福的？”
她越说越气，指着苏渺的鼻子骂：“别指望了！
林川死外面了！
半年没信没钱的，早没人了！
没人再惯你的臭毛病！
以后老林家不养闲人！”
恶毒的话语像淬了冰的鞭子，抽在刚刚历经生死、虚弱无比的苏渺身上。
她缓缓抬起眼。
脸色惨白如纸，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都透着濒死般的虚弱。
唯独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浸了寒潭的水，冷得刺骨。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举起了那只一首紧攥着的手。
手指间，一根粗长的缝衣针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针尖还染着暗红的血渍。
她看着张彩花，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因脱力而低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张彩花，”她一字一顿，轻轻地问，“你宝贝大儿子家那个独苗孙子的痨病……咳血有三个月了吧？
县里大夫是不是说，准备后事？”
张彩花嚣张的气焰猛地一窒，眼睛骤然瞪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苏渺盯着她，唇角的冷笑加深，那染血的针尖微微转动。
“我劝你，现在对我客气点。”
“毕竟，这十里八乡，唯一能救你宝贝金孙命的人——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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