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图书馆的光斑3287字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吹过A大的香樟树时,
会抖落满枝的碎光。林微抱着《古代汉语》和笔记本,
站在图书馆门口深吸了口气——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
她得把上周没吃透的《说文解字》笔记再理一遍。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是她的“秘密基地”,木质桌面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
窗外能看见篮球场的铁丝网,偶尔有男生的呐喊声飘进来,不吵,
反而像背景音一样让人安心。她刚把书摊开,从笔袋里掏出黑色水笔,
对面的椅子就被拉开了,带着一阵轻响。林微的笔尖顿了顿,没抬头。
图书馆里向来不缺来人往,她不想因为这点动静分心。
直到一股淡淡的、类似皂角的清香飘过来,混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她才忍不住用余光扫了一眼。对面坐着个男生。他穿了件浅灰色的短袖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的手腕很细,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本厚厚的蓝色封皮的书,
封面上印着她看不懂的公式。头发是短的,额前的碎发垂下来一点,遮住了眉心,
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了层浅金。他没戴眼镜,低头看书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鼻梁的线条很干净。林微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赶紧收回目光,
假装盯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六书”分类,可笔尖在纸上悬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耳朵里像装了个扩音器,把对面的动静放大了无数倍——他翻书的速度不快,
每翻一页会顿两秒,像是在消化内容;偶尔会轻轻敲一下桌面,指尖碰到木头的声音,
清脆得像落在她心尖上。她偷偷抬了次眼,正好看见他伸手去够桌角的水杯。
那是个透明的玻璃杯,里面装着温水,杯壁上凝着一层薄汗。他的手真好看,指腹圆润,
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握着杯子的姿势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似的。
林微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停了两秒,又慌忙落回自己的笔记本,这一次,
她在“象形”两个字旁边,无意识地画了个小小的圆圈。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的阳光慢慢移了位置,从桌面的左边挪到了中间,把她的笔记照得发亮。
林微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正准备伸个懒腰,
就听见“嗒”的一声轻响——对面男生的笔掉在了地上,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男生也愣了一下,随即弯腰想去捡,额头差点碰到桌面。林微反应过来,
赶紧伸手去够那支黑色的中性笔,指尖刚碰到笔杆,就和男生伸过来的手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像是有电流从指尖窜上来,沿着手臂爬到心脏。
林微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她的手热一点,带着点薄汗。
她慌忙把笔往他那边推了推,头埋得更低,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你、你的笔。”“谢谢。
”男生的声音比她想象中要温和,像初秋的风,带着点干净的质感。
林微的耳朵“唰”地一下就红了,她不敢抬头,只盯着自己鞋尖上的小白点,
含糊地“嗯”了一声。等她再敢抬头的时候,对面的男生已经重新低下头看书了,
好像刚才的小插曲根本没发生过。可林微的心跳却再也慢不下来,
她盯着笔记本上那个被画得又圆又深的圈,脑子里全是刚才碰到他手时的触感,
还有他说“谢谢”时的声音。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微一页书都没看进去。
她的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对面飘,看他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公式的样子,
看他偶尔皱起的眉头,看阳光落在他衬衫领口的样子。她甚至注意到,他看书的时候,
会习惯性地把左手腕上的手表往上面推一点,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快到十二点的时候,
男生合上书,收拾东西准备走。林微赶紧低下头,假装在整理笔记,耳朵却竖得老高,
听着他拉椅子、背包拉链的声音。直到脚步声走远,她才敢抬起头,
看向对面空荡荡的座位——桌面上还留着一点阳光的痕迹,水杯已经带走了,
只剩下一小片浅浅的水渍。林微坐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她拿起自己的笔记本,
翻到刚才画圈的那一页,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圆圈,忽然鬼使神差地,
在旁边写了一个小小的“陈”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写这个字,可能是刚才恍惚间,
好像看到他书的封面上有个“陈”字?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字读起来,和他的声音一样温和。
收拾东西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更烈了。林微掏出手机,
给室友苏晓发了条消息:“今天在图书馆遇到一个人,手很好看,声音也好听。
”苏晓几乎是秒回:“!!!帅吗?叫什么?哪个院的?快从实招来!”林微看着手机屏幕,
忍不住笑了笑,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一句:“不知道,没敢看清楚。
”其实她看清楚了。她记得他浅灰色的衬衫,记得他手腕上的手表,
记得他低头时睫毛的影子,记得他说“谢谢”时温和的声音。只是这些细节,
她不想轻易说出口,好像说了,就会破坏那种偷偷心动的感觉。走在香樟树下,风一吹,
叶子沙沙响。林微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是热的。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蓝天白云,阳光正好。
她想,下周的周末,她还要来图书馆,还要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也许,还能再遇到他。
第二章 走廊的白衬衫3412字之后的几天,林微总在有意无意地往图书馆跑,
可每次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对面都是空的。她有时候会盯着空座位发呆,
想起那天的阳光和那个温和的声音,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又有点期待——万一明天就遇到了呢?苏晓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周三晚上,
两人躺在宿舍的床上,苏晓戳了戳林微的胳膊:“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
是不是还在想图书馆那个‘手好看’?”林微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嗯了一声。“出息!
”苏晓笑她,“不就是个男生吗?你要是真想找,我帮你打听啊!
我认识好几个不同院的朋友,说不定能问到。”“别别别,”林微赶紧抬头,
“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特别,也不是非要找到他。”她是真的怕苏晓去打听。
她怕万一打听出来了,知道了他的名字、专业、班级,反而会破坏那种模糊的心动感。
就像小时候喜欢的糖,没吃到的时候,总觉得特别甜,可真的拿到手了,
说不定就没那么喜欢了。苏晓撇撇嘴:“行吧,随你。不过你要是再遇到他,可得抓住机会,
至少问个名字啊!”林微没说话,只是心里默默记下了。周四下午有古代文学课,
在教学楼的三楼。林微提前十分钟出门,想早点去教室占个靠前的位置。
走到教学楼二楼走廊的时候,她听见前面有人说话,声音很熟悉,
像是……那天图书馆那个男生的声音。她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心脏开始“砰砰”地跳。
她慢慢抬起头,往前看——走廊尽头,有两个男生正站在窗边说话,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衫,
背对着她,身形很像那天图书馆的人。林微的呼吸有点急促,她不敢走太快,
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挪。离得越近,她越能确定,那个声音就是他的。
他在和旁边的男生讨论什么“实验数据”“误差分析”,听起来像是工科的内容。
就在她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忽然转了过来。
林微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真的是他。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比那天的浅灰色更显干净,
领口系着一颗扣子,袖口还是挽到小臂,手腕上的手表还在。他的头发好像剪短了一点,
更清爽了。他正皱着眉听旁边的男生说话,脸上带着点认真的神色,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轮廓衬得很柔和。林微赶紧低下头,假装看地面,脚步却没停,
想赶紧走过去,又想再多看他几眼。就在她走到他们旁边的时候,
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没注意脚下,她的胳膊不小心撞到了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
“砰”的一声,男生手里拿着的一叠实验报告掉在了地上,散了一地。
林微吓得赶紧停下脚步,脸一下子就红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蹲下身,
慌忙去捡地上的实验报告。手指碰到纸张的时候,她看到了最上面一张报告的标题栏里,
写着两个字——陈屿。陈屿。原来他叫陈屿。这个名字在她心里轻轻滚了一圈,
像一颗糖融化在嘴里,甜丝丝的。她想起那天在笔记本上写的“陈”字,原来真的是他的姓。
“没事,”陈屿也蹲下来捡报告,他的手指碰到了林微的手背,还是那种温热的触感,
“是我没注意。”林微的手僵了一下,赶紧把捡起来的报告递给他,
头埋得更低了:“对不起啊,把你的报告弄掉了。”“没关系。”陈屿接过报告,笑了笑,
“你是去上课吗?”他的声音比那天在图书馆更清晰,温和里带着点笑意,像春风拂过湖面,
泛起一圈圈涟漪。林微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很亮,
带着点笑意,像盛着星星。林微的心跳更快了,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在发烫,赶紧移开目光,
点点头:“嗯,三楼的古代文学课。”“哦,”陈屿把报告整理好,抱在怀里,
“那你快去吧,别迟到了。”“好,那我先走了,你……你也赶紧去忙吧。”林微说完,
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往三楼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屿还站在原地,和旁边的男生说着话,阳光落在他的白衬衫上,
像一幅画。那天的古代文学课,林微又没听进去。她坐在座位上,
脑子里全是走廊里的画面——陈屿的白衬衫、他的笑容、他的眼睛,
还有报告上那个“陈屿”的名字。她拿出笔记本,在第一页的角落里,
轻轻写下了“陈屿”两个字,写了又描,描了又写,直到那两个字变得清晰又好看。下课后,
苏晓凑过来问她:“你今天上课怎么老走神?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了?”林微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走廊里的事告诉了苏晓,包括陈屿的名字。“陈屿!”苏晓眼睛一亮,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我有个朋友是自动化院的,她说她们院有个大三的学长,叫陈屿,
成绩特别好,还在实验室跟着老师做项目呢!”自动化院,大三,成绩好,在实验室做项目。
这些信息一点点拼凑起来,让陈屿的形象更清晰了。林微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暖暖的。“那你朋友认识他吗?能不能帮我问问……”林微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不好意思。
“可以啊!”苏晓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万一他有女朋友呢?”林微的心猛地一沉。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陈屿那么好,
会不会早就有女朋友了?“应该……没有吧?”她不确定地说,心里却有点慌。
“这可不一定,”苏晓笑着说,“不过没关系,先打听打听再说。就算有女朋友,
看看帅哥也不亏啊!”林微没说话,只是心里有点乱。她拿出手机,
在浏览器里搜“A大 陈屿 自动化院”,没搜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有一条去年的获奖名单,上面写着“自动化院 陈屿 校级优秀学生”。
她把那条信息看了好几遍,心里又有点骄傲——原来陈屿这么优秀。接下来的几天,
林微总会刻意在下午没课的时候去教学楼二楼的走廊晃悠。
她知道陈屿可能在那附近上课或者去实验室,她想再遇到他。周五下午,她又去了走廊。
刚走到二楼,就看到陈屿和一个老师搬着几个大箱子从实验室出来,箱子看起来很重,
陈屿的额头都冒出了汗。林微想上前帮忙,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
她看着陈屿弯腰搬箱子的样子,白衬衫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心里有点心疼,
又有点不敢上前。直到陈屿和老师把箱子搬上了车,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了句“辛苦了”,陈屿笑着摇摇头:“没事,应该的。”林微站在走廊的拐角,
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失落。她又一次错过了和他说话的机会。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陈屿忽然转过身,好像看到了她,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还笑了笑。林微的心跳瞬间就停了,她赶紧转身,快步往楼梯口跑,耳朵烫得能煎鸡蛋。
跑到三楼的时候,她靠在墙上,大口地喘气。刚才陈屿的那个笑容,好像还在她眼前晃。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热的。她想,就算他有女朋友也没关系,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
偶尔遇到一次,听他说一句话,好像也挺好的。
第三章 实验室的消毒水味3398字苏晓的效率很高,周一就给林微带来了消息。
“我问了我那个自动化院的朋友了,”苏晓凑到林微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陈屿,大三,
自动化专业,成绩超级好,专业排名前三,还跟着院里的王教授做机器人项目呢!关键是,
他没女朋友!”没女朋友!林微的心里像炸开了一朵烟花,又亮又暖。她赶紧低下头,
假装整理笔记,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扬。“不过我朋友说,陈屿特别忙,
每天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实验室,很少参加社团活动,也没怎么听说他和女生走得近。
”苏晓补充道,“你要是想追他,可得主动点,不然他说不定都注意不到你。”主动点?
林微想想就觉得紧张。她连和陈屿说话都要鼓足勇气,更别说主动追他了。
“我……我再想想吧。”林微说。“想什么啊!”苏晓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男生,
不抓紧点,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这样,我朋友说他们实验室最近缺人手,
需要帮忙整理资料,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让你去帮忙,这样你就能经常见到陈屿了!”“啊?
”林微愣住了,“我去帮忙?我又不懂自动化的东西,能帮上忙吗?”“就是整理资料而已,
又不用你做实验,你肯定能行!”苏晓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没课,
你就去实验室找我朋友,她叫李娜,到时候她会跟你说怎么弄。”林微还想说什么,
苏晓已经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她看着苏晓的背影,心里又紧张又期待。去实验室帮忙,
就能经常见到陈屿了,可是……万一在实验室里出糗怎么办?万一陈屿觉得她笨怎么办?
晚上躺在床上,林微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象着明天去实验室的场景,
想象着能和陈屿一起整理资料,想象着能和他多说几句话。越想越兴奋,
直到后半夜才慢慢睡着。第二天下午,林微特意换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
还梳了个简单的马尾,对着镜子看了好几遍,觉得自己看起来还算清爽,才敢出门。
自动化院的实验室在实训楼的四楼。林微走到实训楼门口,心里就开始打鼓。她深吸了口气,
一步步往四楼走。越靠近实验室,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就越浓,混合着一点金属的味道,
很特别。四楼的走廊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仪器运转的声音。林微按照苏晓给的地址,
找到了402实验室。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轻轻敲了敲门。“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林微推开门走进去,实验室很大,
里面摆着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仪器,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学生正在忙碌。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看到她,笑着走过来:“你是林微吧?我是李娜。”“嗯,你好,
李娜学姐。”林微有点紧张地说。“别紧张,”李娜笑着说,
“就是让你帮忙整理一下这些实验数据的资料,把它们按日期分类,
然后录入到电脑里就行了,很简单的。”李娜把林微带到一张空桌子前,
桌上堆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林微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学姐。”“不客气,你先忙,
有不懂的就问我。”李娜说完,就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林微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资料,
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拿起资料,开始翻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公式,
她虽然看不懂,但按日期分类还是会的。她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偷偷观察实验室里的人。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希望能看到陈屿的身影。就在她快要失望的时候,
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衬衫——陈屿正站在不远处的实验台前,穿着白大褂,
手里拿着一个仪器,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他的头发被白大褂的帽子压得有点乱,
露出一点额头,侧脸的线条很清晰。林微的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她赶紧低下头,
假装认真整理资料,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陈屿的方向。
她看到陈屿偶尔会和旁边的同学讨论几句,眉头会微微皱起,然后又舒展开,露出一点笑容。
她看到他抬手看手表的样子,和那天在图书馆一样,会把手表往上推一点。
她看到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白大褂上,像给他镀了层光。
整理资料的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林微的心思全在陈屿身上。她甚至在想,
要是自己也懂这些实验知识,是不是就能和他聊上几句了?“林微同学,整理得怎么样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微吓了一跳,手里的资料差点掉在地上。她抬起头,
看到陈屿站在她的桌子旁边,正看着她笑。他的白大褂还没脱,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那种皂角香,很好闻。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带着点笑意,
看着她的时候,好像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我、我快整理完了。”林微的声音有点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