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灼烧的痛感几乎撕裂了苏青鸢的灵魂。
她死了。
死在永安二十年冬,死在她亲手扶上的夫君,新帝萧澈的登基大典上。
熊熊烈火中,她穿着早就该换下的皇后朝服,可笑地看着她的夫君拥着她的庶妹苏涟月,接受百官朝拜。
“姐姐,你占了后位这么久,也该给我了。”苏涟月笑得天真烂漫,声音却淬了毒,“哦对了,你那个通敌叛国的爹,还有你那个哑巴的哥哥,已经在你前面上路了。”
“苏青鸢,你性情概述,谋害皇嗣,不配为后。”萧澈的声音冰冷刺骨,“看在你我夫妻一场,朕赐你个体面。”
体面?
这就是她苏青鸢用尽娘家势力、散尽千金、谋划十年换来的体面!
烈火焚身,她一字一句泣血起誓:“萧澈!苏涟月!若有来生,我苏青鸢定将你们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哗啦——”
一盆冰冷的酒水兜头浇下,将苏青鸢从地狱般的记忆中猛然拉回。
她窒息地喘息着,刺骨的寒意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宴会厅,金碧辉煌,宾客座满了。
这是……镇国公府,她的家。
而现在,是永安十五年,她和七皇子萧澈的定亲宴。
“苏青鸢!你居然敢在定亲宴上失态,伪造酒水向本王倾诉!你眼中还有没有皇家体面!”
充满含恨与怒意的男声响起。
苏青鸢缓缓抬起,对上了那张她刻在骨子里的脸。
萧澈。
他还很年轻,远没有后来登基时的深沉,但那份刻薄与寡情却如出一辙。
他身旁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正是她“善良”的庶妹苏月,此刻她正红着眼圈,手里还拿着那个空了的酒壶。
好一出贼喊捉贼。
上一世,就在这里,苏涟月“不小心”将酒洒了她一身,她却是皱眉呵斥了一句,萧澈便勃然大怒,当众指责她嚣张跋扈,迷体衫下人,让她颜面尽失。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苏家嫡女善妒刻薄”的名声传遍了京城。
如今,她们故技重施,只是换成了更狠的,直接将酒水泼到了萧澈身上,再将祸赐给她。
“姐姐,我知道你不是阴谋的……”苏涟月惊生地开口,眼泪欲落不落,“七殿下,你别怪姐姐,她只是……只是太紧张了。”
嘉宾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苏大小姐也太跋扈了,竟敢对皇子泼酒。”
“早就听说她脾气不好,看来是真的。”
苏青鸢的父亲镇国公苏威,此刻脸色铁青:“孽女!还不快向七殿下道歉!”
她的继母,苏涟月的生母柳氏,捂着一脸“担忧”地拉着苏月涟:“月儿别怕,你姐姐定是无心之失。”
所有人都逼着她认错。
上一世的她,又气又急,百口莫辩,最后哭着认错了,只换来萧澈一句冷冰冰的“下不一样”。
现在可以……
苏青鸢看着眼前这些鲜活的“仇人”,忽然笑了。
她笑得极大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咳出来了。
不是委屈的泪水,是激动的泪水。
老天有眼!
她真的回来了!
“你笑什么!”萧澈被她笑得心里发毛,一种失控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青鸢缓缓止住笑,那双被烈火掠过的眸子,此刻已经下冰冷的死寂和疯狂的恨意。
她一步步走到苏涟月面前。
苏涟月被她清晰发抖:“姐姐……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苏青鸢轻声呢喃,猛地扬起手。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大厅。
主人都惊呆了。
苏涟月捂着一瞬间红肿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巴掌,”苏青鸢的声音不大,却响亮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是教你,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庶女插嘴?”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巴掌,是教你,嫡庶有别,尊卑有别!我的定亲宴,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站在我未婚夫身边?”
苏青鸢拎起苏涟月,将她狠狠的掼放在地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澈,那个她爱了十年、恨了十年的男人。
“还有你,萧澈。”
她缓缓摘下发髻上的定情信物——那根萧澈亲手为她雕刻的木簪,上一世她视若珍宝,直到死都握在手中。
“咔嚓”一声。
木簪被她当众折断。
“我苏青鸢今日才看清,你不过是个眼瞎心盲、不是不分的蠢货!”
“这门亲事,我苏家高攀不起!”
她将断簪狠狠狠狠的砸在萧澈的脸上,一个字一个字,声震全场:
“七皇子萧澈,今日,是我苏青鸢——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