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纪念日晚餐，陈朗订了本市最火的江景法餐厅。我看着菜单上四位数的价格，心头一跳，

他却笑着把菜单推给我：“薇薇，随便点，今天你最大。”烛光摇曳，映着他英俊温柔的脸，

我心里的那点不安瞬间被甜蜜取代。陈朗，我的男朋友，

一个白手起家、身家千万的“优质二婚男”。我们经人介绍认识，他对我一见钟情，

追求得猛烈又浪漫。除了……偶尔过于节俭。“就这个双人套餐吧，”我指着菜单一角，

体贴地说，“网上推荐的，性价比很高。”陈朗眼里的赞许几乎要溢出来：“薇薇，你真好，

一点都不物质。不像我前妻，吃顿饭都要点最贵的，把餐厅当自己家开的。

”他又开始抱怨前妻，这是我们约会时的固定节目。我默默听着，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菜一道道上来，精致得像艺术品。陈朗举起酒杯：“薇薇，一周年快乐，敬我们的未来。

”我笑着与他碰杯，抿了一口昂贵的红酒。气氛正好，我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闺蜜姜檬。“怎么样怎么样？陈朗那个铁公鸡今天拔毛了吗？有没有送你鸽子蛋？

”电话一接通，姜檬的大嗓门就冲了过来。我尴尬地捂住听筒，走到餐厅僻静的走廊，

“你小声点，我在外面呢。”“怕什么，说真的，他送你什么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和脖子，“……还没送。”“我靠！林薇，你清醒一点！

一周年纪念日，在人均两千的餐厅吃饭，礼物都不送？他不会是打算吃完饭给你唱首歌吧？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底气不足地反驳，“可能……惊喜在后面。”“惊喜？

我看是惊吓吧！”姜檬恨铁不成钢，“你自己算算，你们在一起一年，

他给你买过最贵的东西是什么？是不是上次你过生日，

他送你的那条号称‘意大利设计师品牌’的丝巾？我查了，拼夕夕同款三十九块九包邮！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那条丝巾我还珍藏着，陈朗说是他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

独一无-二。“薇薇，听我一句劝，男人为你花钱的态度，就是爱你的程度。

一个身家千万的男人，连几千几万的礼物都舍不得给你买，他爱你能有多深？”挂了电话，

我心里乱糟糟的。回到座位，陈朗正低头专注地玩着手机，连我回来了都没发现。

甜点上来了，是餐厅招牌的熔岩巧克力蛋糕。我没什么胃口，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

“薇薇，这家餐厅不错吧？我跟你说，我可有内部渠道。”陈朗忽然抬起头，

神秘兮兮地朝我挤挤眼。我勉强笑了笑：“是吗？”“那当然。”他一脸得意，

“等会儿结账你就知道了。”终于，这顿各怀心思的晚餐结束了。

陈朗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微笑着说：“先生您好，

一共是3888元。”我看到陈朗的嘴角不易察 giác地抽动了一下。然后，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手机里调出一个二维码，递给服务员。“用这个。”他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服务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好的，先生。

您使用的是‘江景二人浪漫晚餐券’，已为您抵扣3800元，您只需再支付88元即可。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周围食客投来的目光，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背上。

我看到邻桌那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陈朗却仿佛毫无察觉，

坦然地支付了88元，然后绅士地拉开椅子：“薇薇，我们走吧。”走出餐厅，

江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陈朗，

你为什么要用优惠券？”他愣住了，随即理直气壮地说：“有优惠为什么不用？

能省一点是一点。薇薇，我们以后是要过日子的，不能像小年轻一样铺张浪费。”“过日子？

”我气得发笑，“过日子就是一周年纪念日，你带我来高级餐厅，

然后用一张几乎全免的优惠券来羞辱我？”“羞辱？林薇，你怎么能这么想？

”陈朗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为你订了这么好的位置，让你体验了最好的服务，

这难道不是心意吗？你怎么就只盯着钱？你也变得这么物质了吗？”“物质”两个字，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我的心脏。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指责，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一瞬间，

我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陈朗，”我平静地说，“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2我说出“不合适”三个字的时候，陈朗彻底愣住了。他大概以为我最多就是闹闹脾气，

哄一哄就好了。毕竟过去一年，无论他对我的“节俭”到了何种地步，

我都选择了理解和包容。“林薇，你什么意思？就为了一张优惠券，你要跟我分手？

”他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不是为了一张优惠券，”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骗自己了。”是的，我在骗自己。骗自己他只是节俭，

不是不在乎我。骗自己他反复提及前妻的拜金，是为了证明他有多珍惜我的“不物质”。

骗自己那些三十九块九包邮的“设计师”丝巾，和双十一凑单买来的“情侣”卫衣，

都饱含着他的深情。“我送你的礼物，你是不是都扔了？”陈朗忽然问，眼神锐利。

我心一沉。“那条丝巾，那个包，还有那件外套……你是不是觉得很廉价，

配不上你林老师的身份？”他的话语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充满了被戳穿的恼怒。我没说话，

只是觉得无比讽刺。他送我的东西，我都好好收着。不是因为珍贵，

而是因为那是我曾经试图说服自己他爱我的证据。现在看来，那些不过是笑话。“林薇，

我真是看错你了！”陈朗的脸上满是失望，“我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清高，

你不爱钱。所以我才会被你吸引。没想到，你也是个俗人！”“是，我是个俗人。”我笑了，

眼泪却差点掉下来，“我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精致的包，我希望我爱的人，

能在能力范围内，给我最好的。这有错吗？”“你的能力，是身家千万。而你给我的，

是拼夕夕的廉价货和一张让我在全餐厅人面前抬不起头的优惠券！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陈朗被我吼得一时语塞，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从没见过我如此失态的样子。在我面前，他习惯了高高在上，

习惯了扮演那个成熟、稳重、引导我“正确”价值观的人生导师。“不可理喻！

”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猛地一甩手，转身就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我站在原地，

江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心里某个地方，好像彻底空了。我打车回到自己的小公寓，

一进门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姜檬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一接通，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为个渣男哭什么，不值得！”姜檬在电话那头气得跳脚，“分了正好！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保证比那个铁公鸡强一百倍！”我抽抽搭搭地说：“檬檬，我是不是很傻？

我竟然为他找了那么多借口。”“你是傻，但你不坏。你只是太渴望爱了。

”姜檬的声音软了下来，“离了一次婚，就想找个安稳的，结果碰上这么个奇葩。没事，

薇薇，就当人生路上踩了坨狗屎，擦干净鞋，继续往前走。”和姜檬聊完，我心里好受多了。

我起身，从衣柜最深处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放着陈朗送我的所有“礼物”。那条丝-巾，

手感粗糙，标签上印着模糊的字母。那个号称“小众品牌”的帆布包，内衬的线头都开-了。

还有那件“冲锋衣”，他说是什么户外大牌，拉链都拉不顺畅。我看着这些东西，

忽然觉得自己过去的一年，像一场笑话。我拿出手机，点开陈朗的微信头像，

那个他用来标榜自己成功人士身份的高尔夫球场背景照，此刻看起来无比刺眼。

我没有拉黑他，也没有删除他。我只是平静地，把他送的这些东西，一一拍照，

发在了朋友圈。没有配任何文字。做完这一切，我把所有东西打包，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然后，我给自己放了一盆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没有陈朗的新一天。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的朋友圈就炸了。

3第二天是周六，我睡到自然醒，拉开窗帘，阳光灿烂。拿起手机，

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朋友圈评论提醒，差点让手机卡机。点开一看，

几乎都是昨晚那条朋友圈的。我的朋友不多，但关系都很好。

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在评论区痛骂陈朗。“薇薇，你终于看清这个骗子了！

”“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一个大老板，天天开着个二手奥迪A6，说是低调，

我看就是装的！”“这种男人留着过年吗？分得好！”最激动的还是姜檬，

她直接在评论区@了我们所有的共同好友：“姐妹们，都看清楚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伪豪门’，以后眼睛都放亮点，别被猪油蒙了心！”我看着这些评论，

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头像，也出现在了评论区。是陈朗。

他只发了两个字：“林薇？”后面跟了一个愤怒的表情。紧接着，他的私信就弹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把这些东西发朋友圈，是想让所有人都来看我的笑话吗？”“你觉得丢人了？

”我淡淡地回复。“你！林薇，我没想到你心机这么深！分手就分手，

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你觉得这样你就有面子了？”“我只是在处理我的私物，

并且告知朋友，我恢复单身了。如果你觉得这些东西让你没面子，当初为什么要送给我？

”我把这句话发过去，陈朗那边沉默了。过了足足十分钟，他才回复。“好，很好。林薇，

你给我等着。”一句毫无新意的威胁。我懒得再理他，直接关了手机，起床洗漱。下午，

我和姜檬约了去逛街。把陈朗这坨“狗屎”从生活里清理出去，我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走，姐带你去血拼！今天不刷爆三张信用卡，谁也别想回家！

”姜檬开着她那辆骚包的红色Mini Cooper，意气风发。

我们直奔市中心最高端的商场，SKP。以前和陈朗在一起，这种地方我几乎不来。他总说，

商场里的东西都是骗傻子的，性价比极低。他更推崇网购和奥特莱斯。现在想来，

不过是他抠门的借口。“薇薇，你看这条裙子，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姜檬从一家高奢店的衣架上取下一条香槟色的连衣裙，在我身上比划着。剪裁利落，

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泽，确实很美。我看了眼吊牌，上面的数字让我咋舌。

“太贵了……”我下意识地拒绝。“贵什么贵！你配得上最好的！

”姜檬不由分说地把我推进试衣间。换上裙子，看着镜子里光彩照人的自己，

我忽然有些恍惚。我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花过这么多钱了。和前夫离婚，是因为他好赌，

败光了家产还欠了一***债。那段日子，我节衣缩食，帮他还债，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苦行僧。

后来遇到陈朗，他说他喜欢我的朴素和节俭，我便以为，这就是我应该有的样子。

我差点忘了，我也曾是一个爱美、爱生活，会为了一条漂亮的裙子而心动不已的普通女孩。

“就这条了！”我深吸一口气，走出试衣间，对导购说，“包起来。”刷卡的时候，

我的手甚至有些微抖。但当导-购小姐微笑着把包装精美的袋子递给我时，

一种前所未有的畅***涌上心头。原来，为自己花钱的感觉，这么爽。我和姜檬从商场出来，

满载而归，两个人都很尽兴。在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朗。

他靠在他的那辆黑色奥迪A6旁边，脸色阴沉地看着我，和他身边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打扮得花枝招展，正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手里还拎着好几个奢侈品牌的购物袋。其中一个，正是我刚刚逛过的那家店。

我的脚步顿住了。姜檬也看见了，她低声咒骂了一句：“***，这渣男动作够快的啊！

”陈朗显然也看到了我们，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他甚至朝我这边，

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他身边的女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敌意。

“哟，这不是林老师吗？”陈朗搂紧了女孩，故意扬高了声音，“这么巧，也来逛街？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那几个购物袋上，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怎么？跟我分手了，

就找到下家了？这么快就有人给你买单了？”4陈朗的话，刻薄又恶毒。

他身边那个年轻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我的眼神更加鄙夷。

姜檬气得当场就要发作，被我一把拉住。我看着陈朗，忽然觉得这个人，陌生又可笑。

“陈先生，”我微笑着，语气平静无波，“让你失望了，给我买单的人，是我自己。

”我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上面明晃晃的LOGO在地下车库的灯光下，刺痛了陈朗的眼。

他脸上的得意凝固了。他大概没想到，一向“节俭朴素”的我，会舍得为自己一掷千金。

在他眼里，我大概是个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需要靠别人买单才能拥有这些东西的菟丝花。

“自己买？”陈朗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老师，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

买这些，怕不是要吃半年的土吧？”“哦，对了，我忘了，”他故作恍然大悟状，

“你不是在朋友圈晒‘遗物’吗？怎么，找到回收二手奢侈品的人接盘了？

”他身边的女孩笑得花枝乱颤，挽着他的胳-膊摇晃着：“朗哥，她是谁啊？好酸哦。

”“一个……不懂得珍惜的前任罢了。”陈朗温柔地拍了拍女孩的手，

目光却像毒蛇一样盯着我。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今天就是故意在这里等我，

故意带着新欢来羞辱我的。大概是我朋友圈的那些照片刺-激到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他要向我证明，离开我，他能立刻找到更年轻、更漂亮、并且“心甘情愿”为他花钱的女人。

不，或许不是他花钱。看那女孩一身的名牌，再看看陈朗那辆开了快十年的二手奥迪。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位小姐，”我没有理会陈朗，而是看向他身边的女孩，

“你认识他多久了？”女孩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下巴，带着一丝炫耀：“刚认识不久，

怎么了？朗哥对我可好了，不像某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吗？”我笑了笑，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有一家多大的公司，身家多少万？”女孩的表情更加得意：“当然了！

朗哥可是自己开公司的，身家几千万呢！不像有些女人，只配在学校里拿点死工资。

”她的话，让我心里最后的疑云也消散了。原来，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个男人，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营造出一个“有钱又深情”的人设，

专门去骗那些渴望爱情又有点虚荣的女孩子。之前的我，图他的“安稳”和“专一”。

眼前的这个女孩，图他的“钱”和“大方”。而他，图的又是什么呢？“朗哥，

别跟她废话了，我们走吧，电影快开场了。”女孩不耐烦地催促道。“好。

”陈朗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

仿佛在说：看，没有你，我过得更好。有的是年轻女孩扑上来。他们转身，

走向停车场另一边。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地下车库。“陈朗，你那辆奥迪A6，是零九款的吧？

市场价也就五万块。你西装是借的还是租的？还有你手上那块‘百达翡丽’，

我在华强北见过同款，三百块钱包邮。”陈朗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他身边的女孩，

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陈朗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5“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朗猛地转过身，脸色由红转白，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恼羞成怒。

他身边的女孩也皱起了眉，狐疑地打量着陈朗，“朗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宝贝你别听她胡说！”陈朗急忙安抚女孩，“她就是嫉妒！

看我找了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她心理不平衡，故意在这里诋毁我！”“是吗？

”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拙劣的表演。“陈朗，我们在一起一年，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你那家所谓的‘公司’，注册资本十万，

实缴为零。办公室是租在郊区一个快倒闭的孵化园里，一个月租金八百块。你唯一的业务，

就是给一些小公司做PPT美工，一单五百，还得跟人抢。”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

精准地戳破他用谎言吹起来的华丽泡沫。陈-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身边的女孩，脸色也变了。她不是傻子，看陈朗的反应，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你……你怎么知道的？”陈朗的声音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向前走了两步，逼近他，“重要的是，

你用这套‘身家千万’的骗术，到底骗了多少个女孩？”“你骗她们的感情，

甚至可能骗她们的钱。你一边营造自己深情专一的人设，一边对她们吝啬至极，

把她们PUA成不物质的‘好女孩’，满足你那点可悲的虚荣心。一旦她们有所察觉，

你就立刻翻脸，指责她们‘拜金’、‘物质’，然后迅速寻找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