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冰与陨石在其间沉浮,偶尔碰撞出的火花,倒成了这片死寂里唯一的活气。
杨子凡盘腿坐在块磨盘大的陨石上,怀里的锡酒壶被他摩挲得发亮。
壶口倾斜,银亮的酒液在空中拉出细弧,精准落进他嘴里,连星尘都没溅起半粒。
“啧,用宇宙射线酿的酒,还是带着股焦糊味。”
他咂咂嘴,指尖在陨石表面划了道浅痕。
那痕迹里立刻泛起淡金色的光,像有无数细小的剑丝在流转——这是他三天前刚摸索出的法子,用剑气引星云能量入酒,勉强算“发酵”。
掉进这鬼地方己经三十七天了。
上一秒还在蜀山后山的“陨星池”里埋新酒,下一秒就被道紫电劈得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云没了,山没了,连酿了三年的“醉流霞”都只剩个空壶。
御剑飞了整整三天,别说人间烟火,连只飞鸟都没见着,倒是撞见几头长着八只翅膀的怪鱼,被他削了翅尖下酒,肉质柴得像嚼树皮。
“轰隆——”震耳的炸响突然撕开星云。
杨子凡眯眼望去,只见一道红银相间的巨人身影正在远处翻滚,背后一条长满骨刺的尾巴死死缠着他的脖颈,那尾巴的主人——一头像蜥蜴和章鱼杂交的怪物,正张开满是黏液的嘴,往巨人胸口那块发光的“玻璃”上啃。
“打架都不看地方?”
杨子凡拎起身边的长剑,剑身在星尘里转了个圈,带起一串细碎的光。
他这剑叫“随波”,看着像根裹着麻布的烧火棍,实则是用蜀山千年雷击木芯铸的,斩金断玉不说,还能跟着他的酒意走剑气。
踩着剑鞘飘近时,正看见那巨人用拳头猛砸怪兽脑袋,可每一拳下去,都像打在棉花上,反倒是他胸口的“玻璃”越来越暗,红得像要熄灭的炭火。
“喂,红大个。”
杨子凡的声音裹着点酒气,竟穿透了宇宙真空,首钻进巨人耳朵里,“你这打法,跟我那只会用蛮力的二师兄似的,白瞎了这身块头。”
巨人明显一怔,动作慢了半分。
就这半秒,怪兽的尾巴猛地收紧,巨人闷哼一声,胸口的红光闪烁得更急了。
“得,帮你一把吧,免得扰了我酿酒。”
杨子凡叹了口气,身影一晃,绕到怪兽身后。
那怪兽似乎没把这个“小不点”放眼里,依旧盯着巨人的“玻璃”猛啃。
首到“随波”剑的剑尖抵住它尾巴根最软的鳞片,杨子凡才慢悠悠开口:“酿酒要掐头去尾,打怪嘛……一个道理。”
话音落,淡金色的剑气突然从剑刃上漫出来,像被风吹动的酒雾,悄无声息地绕着怪兽的尾巴缠了一圈。
“咔哒。”
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怪兽那条坚不可摧的尾巴就断了,断面平整得像被快刀削过的竹节。
断口处没流血,反倒冒出几缕白汽,闻着……竟有股劣质米酒的酸味儿。
“嗷——!”
怪兽疼得嘶吼,猛地转身,巨大的爪子带着腥风拍向杨子凡。
可它刚转过来,就看见那柄不起眼的长剑己经抵在它眉心,剑身上映着杨子凡半醉的眼,亮得吓人。
“再吵?”
杨子凡挑眉,把空了的锡酒壶往怪兽嘴里一塞,“给你漱漱口,省得口气熏着我的酒。”
怪兽大概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操作,叼着酒壶僵在原地。
巨人趁机挣脱,蓄力一拳砸在它脑袋上——这次的拳头裹着蓝光,“轰隆”一声,怪兽炸成了漫天碎片,倒像给星云添了把烟花。
杨子凡接住飞回来的酒壶,吹了吹灰,又往里面倒了点新酿的“星云酒”。
巨人蹲下身,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随波”剑。
刚才那道剑气,他看得清楚,明明没什么威力,却精准得像手术刀。
“你是……什么人?”
巨人的声音像闷雷滚过,震得周围的陨石都在抖。
“酿酒的。”
杨子凡灌了口酒,打了个哈欠,“路过这儿,借点星云当酒曲。
对了,”他指了指巨人胸口的“玻璃”,“你这灯快灭了,知道哪儿有能‘添火’的地方不?
我这酒勉强能凑合用,就是劲儿大,喝了可能……有点上头。”
巨人看着他手里那壶泛着微光的酒,又看了看远处光之国的方向——那里的警报灯正亮着,显然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叫赛文,刚结束巡逻,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宇宙缝合怪”。
更没想到的是,救了自己的,是个拎着剑、揣着酒壶,说话没正形的“小个子”。
而杨子凡还在琢磨:这红大个长得挺新奇,不知道他们这儿有没有冰泉?
用冰泉酿出来的酒,说不定能压掉那股焦糊味……远处的警报声越来越近,但此刻的星云里,一个醉醺醺的剑修和一个满脸困惑的奥特曼,谁都没太在意。
毕竟对杨子凡来说,天大地大,不如壶里的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