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寒意并非来自物理温度,而是源于其上承载的、过于浓烈的情感。
林晓微微蹙眉,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书稿上——《死亡低语》,一部新人作者的悬疑投稿。
文字尚算流畅,只是对“恐惧”的描写流于表面,充斥着血淋淋的感官***,却缺乏真正撼动人心的内核。
她是一名编辑,在一家颇具规模的出版社负责悬疑惊悚类书稿的初审。
这份工作对她而言,像一场漫长的酷刑。
别人眼中虚构的文字,于她,却可能是一把开启未知痛苦的钥匙。
她的右手无名指下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这是她阅读时的习惯性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当读到那段关于“阴影在墙壁上蠕动,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并伴随着腐朽般的低语”时,她的指尖猛地一颤。
一股冰冷的、粘稠的触感顺着指尖的神经末梢逆流而上,瞬间席卷了她。
不是文字的描述,而是一种**感觉**的残响——是原作者在写下这段文字时,内心深处某种模糊但真实的、对黑暗与未知的战栗。
这感觉短暂如同错觉,却让林晓的胃部一阵翻搅。
她迅速抽回手,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不适感强行压下。
杯中的花草茶己经凉透,她端起来喝了一口,试图用微涩的甘甜冲散喉咙口的异物感。
“林姐,你没事吧?”
隔壁工位的同事小陈探过头,关切地问,“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事。”
林晓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声音有些干涩,“可能有点累了。”
小陈眨了眨眼,压低声音:“是不是又被这些神神鬼鬼的稿子给吓到了?
要我说啊,干咱们这行,心理素质就得过硬。
你看我,昨天审的那本碎尸案,晚上照样子吃嘛嘛香。”
林晓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无法解释,那种感觉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的、令人疲惫的“共鸣”。
她的能力——如果那能被称为能力的话——就像一台过于灵敏的收音机,总是不经意间接收到附着在物品上、属于他人的情感频率。
大多数时候只是模糊的情绪碎片,但偶尔,也会遇到像刚才那样,强烈到足以让她身临其境的“残响”。
这让她与周遭的世界始终隔着一层毛玻璃。
同事们觉得她专业、冷静,但难以接近。
她就像一座孤岛,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不为人的秘密,以及这个秘密带来的、无时无刻不在的消耗。
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五点十分。
林晓立刻开始整理桌面,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
今天是林晚的二十二岁生日。
她特意提早完成了工作,订了妹妹最喜欢的栗子蛋糕,想象着林晚看到蛋糕时,那双浅褐色眼睛里会漾起怎样雀跃的光彩。
林晚,她唯一的妹妹,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锚点。
想到妹妹,林晓的心头才掠过一丝真正的暖意,驱散了方才由书稿带来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