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嘀咕着,小心翼翼地绕开那群异化人,找了个人群稀疏的地方,弯下腰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枚金币。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只是……哇!”
我皱着眉头把金币翻了个面,反面本该印着鲜花图案的地方,印着一头神色凶狠的巨型犬,却有着三个脑袋,三张血盆大口张着,仿佛要跳出来把人生吞活剥。
分析员大概己经通过耳机的微型摄像仪看到了我手中的金币:“金币上刻的是希腊神话中的冥府三头犬刻耳柏洛斯,象征的是‘凶狠’和‘贪婪’。”
她说道。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那枚金币收起来——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沾满了腐烂的血浆和肉泥。
我被恶心到了,”噫”了一声,耳机里传来分析员干呕的声音。
按压了痉挛的胃部后,我忍着生理不适再次捡起了一枚金币,它的背面还是那个什么三头犬。
“可以确定这些……呕……金币,只是异化传染源的衍生实体,并不是真实的金币。”
分析员那边传来刷刷刷的笔触声,“菟丝,现在你去测试一下那些异化人对生理***的反应。”
“明白。”
我理了一下衣服,抬起头以一种学校排队的姿势走了过去,严肃地将手伸到一个异化人眼前,晃了晃,“同志,请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个异化人没理我。
我顺手将手上的污秽抹到了它的衣服上,但是非常可惜,它身上那些破破烂烂的布片本就污迹斑斑,这样一抹,我的手顿时遭受了二次伤害。
“恶心死了……”我闭上眼睛不去看手。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我睁开眼,从口袋里掏出小刀,迅速地捅进了那个异化人的腹部。
我慢慢转动着刀柄,感受了一下,发现它的肚子里似乎全都是金属,再摸索下去……好像是金币的形状。
那个异化人的腹部被我捅出了一个大洞,身子摇晃了几下,沉闷地倒在了地上。
从它的嘴巴、耳朵、鼻孔,还有腹部的洞口,纷纷喷射出了金灿灿的沾满血污的金币,丁零零地滚落在地上。
“哇,爆装备了。”
在我杀死这个异化人的过程中,它的同类们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仍然在旁边悠哉游哉地吞食着美味的金币。
只有当这个异化人喷出金币时,它们才三三两两地聚了过来,变形的眼球里散发出贪婪的光,争先恐后地捡起那些刚从别人肚子里喷出的金币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全然不顾等待自己的会不会也是这种命运。
“……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分析员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嗯嗯,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们己经不算人了。
“我看着这群异化人分食了地上那个家伙肚里的金币。
“这些异化人的行为逻辑己经差不多清晰了,就是对于金币有异乎寻常的痴迷,而且具有强烈的二次污染特征。
你现在只需要找出那个传染源,控制住它的异化。
其他那些你不用管,会有人来清理的。”
“是!”
为了避免衣服再一次受到污染,我只好在异化人里左躲右闪,尽量不要触碰到它们。
越往前走,异化人就越密集,几乎遮住了我全部的视野,只好拔枪来解决了。
开了几枪后,它们学聪明了,纷纷避开我走。
“有危险意识和躲避危险的本能。”
分析员继续记录道。
砰,砰……“嗯?”
我竖起了耳朵“怎么了?”
“前面有动静。”
砰,砰……我猛跑几步,推开好几个异化人,终于看到了那个“传染源”。
一双蝙蝠一样的破破烂烂的翅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的西肢,那个依稀能辨认出人形的东西正攀在一栋小型居民楼的二楼,砰砰砰地砸着窗户。
哗啦一声,玻璃碎了,它从缺口处跳进了屋里。
在它走过的位置,留下了一些金灿灿亮闪闪的东西,反射着太阳光——金币。
“我找到传染源了!!”
我对着分析员大喊一声,跳起来伸手扣住一块凸起的墙砖,把自己也拉上了二楼。
那间公寓里只有一对吓坏了的母女,她俩反锁了房门,但是传染源突然在窗户外出现。
“呔——妖孽,哪里逃?!”
我高声喝道。
虽然这一嗓子没有让传染源魂飞魄散,但也让它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我,“吃花生米!”
一颗子弹嗖的一声飞了过去。
传染源的右眼球突然掉了下来,从中喷出一枚高速旋转的金币,正好挡住了子弹。
子弹在那上面炸裂开来。
传染源扭曲的脸上露出类似得意的表情。
我阴冷地笑了笑。
那枚金币在空中突然发出嘶嘶的声音,冒起了白烟,接着就化成了一滩液体,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传染源的表情僵住了。
“王水,我就知道会派上用场!”
我高兴地拍掌道,哈哈大笑。
“菟丝,原来你之前让我们研究玻璃纤维子弹……是这个用途?!”
耳机里分析员的声线都不稳了。
“对啊,这就是科学和知识的力量嘛!”
我骄傲地说,几发玻璃纤维子弹穿透了传染源的胸口、颈脖和脑部。
“……”不对!
我眯着眼睛望去。
本该是心脏的位置,现在却是一个由金币叠成的巨大心形,大脑不翼而飞,只留下层层叠叠的金币,颈部?
早就只剩下空洞了。
即使上一层金币溶解掉,下一层金币也能立刻覆盖掉。
这么多金币都是从哪里来的?
“哇……”我眯起眼睛看着它,“真好玩啊。”
“菟丝,我们查到了,这个传染源的原体是一家大型企业的财务部总经理……菟丝?”
“哟,原来是资本家啊。”
我恍然大悟,“看来我们得使一些手段啦。”
“菟丝,你不会又要……对不起,但是这可是精神层面的异化,我还是得使手段。”
我诚恳地、耐心地对分析员说道,然后扯下耳机,扔在地上,“菟丝!
菟丝!!
……”啪嚓,清脆的碎裂声在耳畔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