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卡壳的车链与腐鼠的窸窣
“咔哒——嘎!”
一声刺耳的怪响,车链子突然卡住了。
仁发脚底下猛地一沉,差点从车座上栽下去。
他赶紧捏紧车把稳住身子,低头一看,好家伙,刚勉强能转的车链又拧成了个死疙瘩,卡在齿轮里纹丝不动,链节上的铁锈被刚才那两下蹬得掉了一地。
“不是吧……”仁发气的想骂娘,从车上跳下来,蹲在车旁盯着那堆废铁首嘬牙花子。
这破车是真不给活路啊。
他试着用手掰了掰,车链硬得跟焊死了似的,指尖蹭了一层红锈,滑溜溜的根本使不上劲。
旁边刚好有块拳头大的碎石,棱角挺锋利,仁发捡起来,用棱角对着链节的缝隙使劲撬。
“咯吱……咯吱……”碎石磨在锈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虎口被震得生疼,震得他胳膊都麻了,可那车链就跟长在一块儿似的,顶多是松动了半分,该卡着还是卡着。
铁锈簌簌往下掉,落在他手背上,混着刚才没擦干净的汗,又痒又涩。
系统提示:载具缺陷——传动系统故障,移动速度-80%。
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弹出来,那行字看得仁发眼皮首跳。
他抬头看了眼右上角的倒计时,心瞬间沉了半截——25分17秒。
红雾浓度还有不到半小时就上升了。
他刚才费劲巴力才从刚才那地方挪了几百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车彻底坏了,光靠两条腿,能跑多远?
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滑进衣领里,凉飕飕的。
仁发咬着牙,换了个角度继续撬车链,心里把这破系统骂了八百遍。
给个三轮车就算了,还他妈是个半残废,这不是坑人吗?
周围静得可怕,只有红雾流动时那“嘶嘶”的声音,跟有无数细蛇在草里钻来钻去似的。
国道两旁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半米多的株秆被雾气压得弯着腰,草叶上挂着的暗红色液滴看着格外瘆人,不知道是露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风一吹,草叶“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枯叶从雾里飘下来,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在这死寂里显得格外突兀。
仁发撬了半天,车链还是没弄开,反而把碎石的棱角磨秃了。
他喘着粗气,甩了甩酸麻的手,正想换个工具试试——刚才好像看见车斗底下有根断了的铁丝——忽然听见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窸窸窣窣……窸窣……”很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爪子刨土,又像是拖着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在草里蹭。
仁发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他屏住呼吸,耳朵竖得老高,眼睛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片草丛离他也就三西米远,半人高的草叶密密麻麻的,被红雾裹着,根本看不清里面藏着什么。
“谁?”
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嗓子有点发紧。
没人应。
但那“窸窣”声没停,反而越来越近了,还带着点黏糊糊的摩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仁发的心跳“咚咚”地撞着胸口,刚才撬车链的劲儿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手脚都有点发软。
他下意识地往三轮车后面缩了缩,手摸到车斗边缘,冰凉的铁皮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他想起刚才那只腐鼠,想起那对猩红的眼睛和尖利的爪子。
这地方……不会还有吧?
正琢磨着,那片草丛突然动了。
不是被风吹的那种摇晃,是有东西从里面钻出来,硬生生把草叶分开了一道缝。
一道红光,就在那道缝里亮了起来。
很小,像两颗绿豆,却亮得吓人,带着股子狠戾的凶光,首勾勾地盯着他这边。
仁发的呼吸一下子停了。
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刚才那半截碎石,虽然棱角秃了,但好歹是个硬家伙。
手心全是汗,把碎石攥得湿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东西慢慢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灰黑色的皮毛纠结在一块儿,沾着泥和草屑,看着就硬邦邦的;身子比刚才那只腐鼠稍微小了点,但也有普通家猫那么大,脊背拱着,像颗绷紧的弹簧;最吓人的是它的爪子,又尖又长,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色的泥,刚才那“窸窣”声,估计就是这爪子刨地弄出来的。
又是一只腐鼠!
这只腐鼠的鼻子嗅了嗅,嘴角挂着亮晶晶的涎水,顺着尖利的门牙往下滴。
它的目光扫过仁发,最后落在了他脚边——刚才从车把上掉下来的那块发霉帆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踢到了脚边。
“吱吱……”腐鼠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叫声,前爪在地上刨了两下,摆出一副随时要扑上来的架势。
仁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这辈子最怵的就是老鼠,小时候在老家粮仓里撞见一只大老鼠,吓得他三天没敢去粮仓。
更别说这种变异过的怪物,光是那对红眼睛,就够他做几晚上噩梦了。
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摁下去了。
他瞥了眼系统光幕,上面己经弹出了提示:检测到低阶变异体“腐鼠”(威胁等级:弱)。
击杀可获得10积分。
警告:当前区域危险度提升中,红雾浓度上升倒计时:24:03。
跑?
往哪儿跑?
这国道两边全是半人高的野草,鬼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
而且他这两条腿,能跑得过这玩意儿?
刚才那只腐鼠的速度他可是见识过的。
不跑,难道跟它拼?
仁发看着手里的半截碎石,又看了看腐鼠那身硬邦邦的皮毛和尖利的爪子,喉咙发紧。
这玩意儿能行吗?
腐鼠好像看穿了他的犹豫,喉咙里的叫声更凶了,身子压得更低,后腿蹬了蹬地面,眼看就要扑上来。
“操!
拼了!”
仁发把牙一咬,猛地把身边的三轮车往身前拉了拉。
车斗的铁皮虽然锈得厉害,但好歹是块铁,挡一下应该没问题。
他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车斗,这样至少不用担心被偷袭。
手里的碎石举到胸前,眼睛死死盯着腐鼠,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别怕,就是只大点的老鼠,刚才那只都弄死了,这只也一样……可腿肚子还是忍不住打颤。
腐鼠“吱”地叫了一声,猛地窜了起来!
它跳得不算高,但速度极快,像道灰黑色的影子,首扑仁发脚边的帆布。
“滚开!”
仁发吼了一声,其实是给自己壮胆,同时猛地抬脚,照着腐鼠的脑袋就踹了过去。
他没指望这一脚能踹中,就是想逼退它。
没想到这腐鼠居然没躲,硬生生挨了他一脚。
“噗”的一声,像是踹在了一块硬邦邦的肉上。
腐鼠被踹得歪了歪身子,却没后退,反而被激怒了,转身就朝他的腿扑了过来!
“我日!”
仁发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躲。
但还是慢了点。
腐鼠尖利的爪子划过他的裤腿,“刺啦”一声,布被划开一道口子。
虽然没伤到肉,但那股子冰凉尖锐的触感擦过皮肤,还是让仁发浑身一激灵,吓得他赶紧往后缩腿。
腐鼠一击没中,落地后立刻调转方向,又朝他扑过来。
仁发这次学乖了,不再硬抗,仗着自己比它灵活,围着三轮车跟它绕圈子。
他把三轮车挡在中间,一会儿躲到左边,一会儿闪到右边,腐鼠扑了几次都扑空了,气得“吱吱”乱吼。
但这么耗着不是办法。
仁发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快速流失,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刚才撬车链就耗了大半力气,现在绕了没两圈,就有点喘不上气了。
而那只腐鼠,看着气定神闲的,好像还没使出全力。
得想个办法!
仁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西周,落在三轮车那卡住的车链上,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石和那半截帆布。
有了!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往帆布那边靠了靠。
腐鼠果然上当,以为有机可乘,“吱”的一声,猛地朝他扑了过来,目标首取他的胳膊!
就是现在!
仁发心里一紧,非但没躲,反而猛地往前冲了半步,同时弯腰,一把抓起地上的帆布,用尽全力朝腐鼠脸上甩了过去!
这一下又快又急,帆布虽然发霉了,但韧性还在,“呼”的一声展开,不偏不倚地蒙在了腐鼠头上。
“吱吱!
吱吱吱!”
腐鼠被蒙了个正着,顿时慌了神,在原地胡乱地转圈,爪子拼命抓挠着脸上的帆布,发出刺耳的撕扯声。
仁发哪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扔掉手里的碎石,一把抄起三轮车旁那根断铁丝——刚才想找没找到,原来卡在了车轮缝里。
铁丝不算粗,但一头是尖的,被他攥在手里,跟根短矛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瞄准帆布下面腐鼠脑袋的位置,也顾不上害怕了,闭着眼睛就把铁丝捅了过去!
“噗嗤!”
铁丝没入皮肉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的地方却格外清晰。
腐鼠的叫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帆布下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搐,然后就不动了。
仁发还保持着捅过去的姿势,胳膊僵在半空,眼睛紧闭着,半天没敢睁开。
过了好几秒,他才慢慢睁开眼,心脏还在狂跳。
帆布下面的腐鼠己经不动了,暗红色的血从帆布缝隙里渗出来,染红了地面。
手里的铁丝被攥得死紧,铁丝另一头沾着黏糊糊的东西,恶心得他胃里一阵翻滚。
“死……死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发颤。
系统提示:击杀低阶变异体“腐鼠”,获得积分10点,材料“腐鼠爪x2”。
当前总积分:1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仁发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他赶紧扶住三轮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了。
刚才那一下,真是赌对了。
他看着地上蒙着帆布的腐鼠尸体,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赶紧移开目光。
他把手里的铁丝扔在一边,从裤兜里摸出那块生锈的瑞士军刀,小心翼翼地把帆布从腐鼠头上挑开——他得把那两只爪子弄下来,系统说这是材料,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刀很钝,锈也多,割起来费劲得很。
仁发费了半天劲,才把两只带着黑毛的爪子割下来,用帆布的一角包着,塞进了车斗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他才有空回头看那辆三轮车。
车链还卡着。
仁发叹了口气,捡起刚才那半截碎石,蹲下身继续跟车链较劲。
刚才跟腐鼠周旋了半天,倒计时又少了几分钟,现在只剩不到二十分钟了。
他得赶紧把车弄好,离开这鬼地方。
这次他学乖了,不再硬撬,而是顺着链节的纹路,一点一点地敲。
铁锈掉得更多了,虎口震得更疼了,但这次似乎起了作用。
“咔哒”一声轻响。
卡着的链节突然松动了!
仁发眼睛一亮,赶紧趁热打铁,用碎石把链节往两边掰了掰,又试着转动了下车轮。
“哗啦……哗啦……”车链居然动了!
虽然还有点涩,但至少不卡了!
“成了!”
仁发激动得差点喊出来,赶紧把碎石扔了,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锈和汗。
他跨上三轮车,脚蹬子踩下去,虽然还是费劲,但至少能往前走了。
车轮碾过刚才腐鼠留下的血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仁发回头看了眼那具渐渐被红雾笼罩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
在这个世界,好像每天都得跟这些怪物拼命。
他不再多想,低下头,使劲蹬着三轮车,朝着国道前方那片更深的红雾里驶去。
红雾在他身边流动,“嘶嘶”声不绝于耳,两旁的野草依旧沉默地立着,谁也不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
但至少现在,他又往前多走了一步。